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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神鋒傳

第六章 紙人

雪山神鋒傳 驚寒一夏 4076 2019-09-12 18:00:00

  斷龍石將四人分了兩撥,生不歡、死亦苦、裴無極在密室之中,裴書白則隔在了斷龍石后。生不歡大怒,催動銷骨掌,連連轟擊巨石,密室之中,振聾發(fā)聵。死亦苦則環(huán)顧密室四周,尋找舉起斷龍石的機關(guān):“徒費氣力!”生不歡一口氣轟了數(shù)十掌,這斷龍石沒有挪動分豪,登時又怒不可遏,抄起玄鐵剪刀,對著地上的裴無極的脖頸剪去。

  死亦苦收了佝僂傀儡,快步走出密室,生不歡殺心未盡,仍想再在裴無極身上剪上兩刀。無奈死亦苦已然離去,只得也跟著走出密室。眾門徒眼見二剎歸來,只當(dāng)二人得手,便一番山呼海嘯:

  “恭喜二剎,賀喜二剎。今日得了這極樂圖殘片,完璧指日可待?!庇袔兹司购暗蒙ぷ映溲?,連連咳嗽,恨不得多長張嘴,喊的更亮些。

  有眼皮子活的趕緊噤聲,二剎面帶不快,生不歡更是面色猙獰,一目通紅,血絲滿布瞪得老大,像是要把人看死。

  鐘山破見狀,心下已是了然,這生死二剎進屋,并沒有拿到極樂圖殘片,緣何進去四人只出來兩人,便死活想不通,不過可以想到的是,生不歡、死亦苦和裴無極爺孫倆進屋之后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讓這二剎失了手,不過,一想到裴書白這個小娃娃如果能夠死里逃生,鐘山破竟有些快意。

  死亦苦冷眼掃了掃眾門徒,眾人登時沒了聲音,也不知是酷寒難當(dāng)還是心里恐懼,不少剛剛叫的最響的幾人,恨自己為啥要長舌頭,眼下被死亦苦恨恨盯著,顫抖不止。

  “聽好了,裴老賊已然斃命,不過讓這小娃娃從密道逃了,你們現(xiàn)在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小娃娃給我找出來,生死不顧,找到了有賞!”死亦苦恨恨說道。

  眾人生疑,這裴無極一個油盡燈枯的老頭兒,再加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娃娃,怎么能從二剎手里逃掉的?不過哪有人敢問,眾人當(dāng)下就分了幾波,進屋的進屋、出門的出門,四散找尋裴書白下落。

  斷龍石將外面的光擋住了,狹小的空間只剩裴書白一人,八歲幼童不敢發(fā)出聲音,他知道爺爺這么做,便是要救他。裴書白靜靜的蹲在地上,豎著的小耳朵聽不到外面任何聲音,只剩下咕咚咕咚的心跳聲。裴書白對這密室,其實并不陌生,白玉支手后面便是密道,通向的不是別處,正是馬扎紙待的那間獨屋。裴書白將錦囊貼身放了,摸著黑爬向白玉支手的位置。

  “啊?!?p>  裴書白只覺掌心一痛,喊出聲來。原來是小手按在了碎片之上,不過裴書白終歸還是害怕,啊了一聲便捂住小嘴,生怕這嘴不受控制,再發(fā)出聲響,引來那兇巴巴的二人。就這樣待了一會,并無異狀,裴書白便找到了暗門,隨后進了密道。早些時候,裴書白并不知道死是什么,家中長輩都在為爺爺操辦身后事,他還在頑皮,遭到大伯和父親好生一頓罵,心里委屈便穿過密道去獨屋玩耍,現(xiàn)如今再走密道,已然兩種心境,想到父母不在,家人皆亡,裴書白眼淚便止不住的流。

  話分兩頭說,自打裴書白從獨屋離開,這馬扎紙就加緊干活,想著早早結(jié)束,早點拿錢,不料這打斗聲越來越吵,馬扎紙雖是粗人一個,但終究知道裴家出了事,于是躡手躡腳上前偷看,這一看不打緊,當(dāng)真是三魂丟了七魄,庭院中橫七豎八的都是尸體,光是披麻戴孝的死人就有好幾個,連尋他過來的韻兒也已香消玉殞,裴書白這個小娃娃也被擒了去,兇多吉少。

  馬扎紙看的是頭皮發(fā)麻,愕然自語:“莫不是進錯了地方,闖入了修羅煉獄,閻羅王手下羅剎收人?端的是慘絕人寰”,言罷,馬扎紙慢慢挪動身體,一點一點退回到獨屋,趕緊收拾了物件,準(zhǔn)備離開。不料剛剛準(zhǔn)備抬腳出門,獨屋密道中出來一人,不是裴書白又能是誰?

  馬扎紙驚道:“孩子,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裴書白終究稚嫩,如此慘歷能出密道已然不易,所以看到了馬扎紙以后,便倒在地上,沒了意識。馬扎紙慌了手腳:“這可如何是好?到底這家得罪了什么人,竟遭滅門大禍!罷了罷了,這小娃娃若是落入那些人手中,鐵定是活不成了,我也做做好事,將這小娃娃帶出去吧?!闭f完便將裴書白抱起來,正欲離開,聽得門外嘈雜,原是找尋裴書白的四剎門徒已然近前。

  馬扎紙抖如篩糠,若是被這些人看到這娃娃,不說孩子沒了,連自己性命都難保,當(dāng)下環(huán)顧屋中,這獨屋陳設(shè)本就簡單,哪里又能藏身?無奈門外眾人聲音越來越響,不出一會,便會進屋。

  “你帶著兩三個人,到附近找尋,仔細一點,你們幾個隨我進屋!”領(lǐng)頭的門徒說完便踹門而入,一眼就看見了屋中的馬扎紙。

  “你是誰?”

  馬扎紙看了看眼前幾人,個個膀圓腰粗,兇神惡煞,頓時抖了起來:“小的,小的是鄰村扎紙師傅,今日。。。裴家辦白事,小的。。。小的前來扎紙,現(xiàn)如今活已干完,準(zhǔn)備拿錢走人?!?p>  為首門徒叫做王擒虎,長的是獐頭鼠目,兩撇八字胡掛在嘴邊,一幅厭惡之像,一雙小眼盯著馬扎紙道:“你莫要欺我,若是說半句假話,定教你知道厲害?!?p>  “小的不敢,只要小的知道,定如實相告,還請大人高抬貴手,問完就讓小的走吧。”

  “呵呵,”為首門徒笑道:“離開不必,我問你幾句話,你如實回答我。”說完單手一擺,手下幾人旋即進屋尋找,屋中本就不大,一時間占了個滿滿登登。

  “自不敢扯謊?!瘪R扎紙恐懼至極,心臟狂跳,這裴書白此時就在屋中,若要被這幾人找出來,自己也定會死在當(dāng)場。

  “我問你,這屋內(nèi)屋外紙人紙馬,都是出自你手?”王擒虎看了看屋外堆著的紙馬。

  “是的”馬扎紙思緒飛轉(zhuǎn),饒是粗人一個,但眼下關(guān)乎到兩人性命,馬扎紙也是極力周旋。

  “你可見到一個小娃娃?”王擒虎死死盯著馬扎紙,馬扎紙冷汗直流,回答道:“沒,沒見到。”

  “你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你當(dāng)真沒見到?”

  “真的沒見到”,馬扎紙搖頭擺手“不敢有半句虛言?!?p>  進屋的四剎門徒一番找尋,這屋中除了馬扎紙,就是這紙人紙物,并無孩子蹤影,隨即回稟道:“找了一番,未發(fā)現(xiàn)那小鬼?!?p>  王擒虎說道:“好,你去稟告二剎,說我們發(fā)現(xiàn)此人,看二剎如何處置?!笔窒骂I(lǐng)命,跑了出去。馬扎紙暗暗叫苦,眼前這幾人雖然兇神惡煞,跟他看到的那兩人比,簡直就是活菩薩,若是落在那兩人手里,哪還有命活?為首門徒也不再問話,堵在門口,不讓馬扎紙離開。不一會,門徒返回道:“二剎有令,帶此人和紙人紙馬到庭院中?!?p>  王擒虎聞言,對馬扎紙道:“還勞煩你走一遭罷?!闭f完用手指了指屋中事物,“你們幾個將這紙人紙馬帶著?!北婇T徒心道:“這紙人紙馬原是孝子賢孫拿著的,緣何讓我們幾個去拿,這不是給那死老頭當(dāng)孝子嗎?”不過也只是心中抱怨,嘴上自不敢提。這些紙扎本就不重,有兩三人出了屋子一手一個,將紙扎拿起便走,有幾人上前準(zhǔn)備將屋中紙扎拿起。馬扎紙心跳如擂鼓,連忙上前,饒是干活出身,胳膊有力氣,竟將其中一個童男紙扎單手抓起,眾人不疑有他,拿了其余紙扎,離開獨屋。

  “腿腳加緊,莫要讓二剎久等?!北娙思泳o腳步,馬扎紙走在當(dāng)中,王擒虎殿后,生怕馬扎紙脫逃。此時馬扎紙哪有心思逃跑,只覺一顆心快從嗓子眼里跳將出來,手中哪是紙扎?這童男扎紙里面,可真真的是藏著裴書白。

  原來,馬扎紙聽到門外眾人尋來,此時出門定是迎頭撞上,兩人定是十死無生,不如藏起來,本想帶著裴書白進入密道,轉(zhuǎn)頭一想,這小娃娃本就是從密道中出來,若是密道中也有這些惡人,那更是無路逃,于是抬手將身邊男童紙扎劃開,將裴書白塞了進去,之后慢慢將紙扎斜斜倚在桌邊,本想著將裴書白安頓好,自己找個紙馬藏身,不料這些紙扎大小并不合適,馬扎紙只恨自己平日里胡吃海塞,將身體吃的塊大,又恨自己偷懶,沒有扎個大物件,不過還容不得馬扎紙細想,王擒虎便踹門而入,便發(fā)生了剛才那一幕。

  眾人于路無話,馬扎紙生怕此時裴書白亂動,若是破了這紙扎,后果可想而知。不多久,眾人來到庭院之中,死亦苦兀自婆娑著手里的寒光寶甲,生不歡在庭院之中來回踱步,看到馬扎紙一行人前來,便道:

  “這就是你們找到的那個扎紙?”

  不等王擒虎答話,馬扎紙上來就跪,納頭便拜,“回大人話,是的?!钡共皇邱R扎紙膝蓋軟,反倒是馬扎紙粗中有細,跪下來可以扶著手中的紙扎,又可以用身體擋住紙扎后面的口子。

  生不歡用手一指先前送過來的紙扎道:“你將手中紙扎和這些放在一起?!?p>  馬扎紙不敢違抗,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單手抓起男童,輕輕的放在一堆扎紙之中。生不歡不疑有他,問道:“你且回話,若是有半句虛言,定教你后悔活在世上?!?p>  “是?!?p>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馬,干活的賤命,爹娘斗大的字也不識,便一直喊小名,小的幼時便胖,到了十歲,爹娘便喊我大壯,現(xiàn)如今別人都喊我馬扎紙?!?p>  生不歡單目一瞪:“住口,莫要廢話連篇,問你什么你且簡單回答,若是再饒唇,定剪了你的舌頭!”

  馬扎紙不敢看生不歡,連聲道:“是是”

  “你與這裴家,有何關(guān)聯(lián)?”

  “回大人話,小的本是鄰村扎紙匠,昨夜里這家丫鬟上門來找,說是裴家有人死了,讓小的起早前來,備下紙扎,小的自打來時,便手腳不停,備下這些事物。”邊說著邊用手指了指地上韻兒的尸首,韻兒中了生不歡銷骨掌,身體蜷在一起,哪還有半點花容,馬扎紙不忍再看,將頭低了下去。

  生不歡也看了看地上的韻兒,哂笑:“那這么說,這裴老賊,你是認不得了?”

  “千真萬確,自不敢欺瞞。”

  “那你是第一次來裴家嘍?”

  “是。”

  “好,那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小男孩?”

  馬扎紙連連擺手:“回大人話,沒?!鄙粴g突然暴起發(fā)難,玄鐵剪刀已然夾住馬扎紙的脖子,生不歡貼近馬扎紙,距離之近,獨目之中只能看到馬扎紙眼睛,馬扎紙被這突然發(fā)難嚇的心臟狂跳,眼中也盡是生不歡血紅的獨目,這哪是人,簡直是夜叉在世,活脫脫的收命羅剎。馬扎紙平日里哪見過這個陣仗,登時便尿了褲子,緊閉雙眼大喊:“真的沒見到!不敢欺瞞,不敢欺瞞啊?!?p>  生不歡盯了一會,撤下剪刀,哈哈便笑:“出息真大,大老爺們兒生的五大三粗,竟被嚇尿了褲子!”

  馬扎紙只覺褲襠溫?zé)幔菚r臊紅滿臉,將頭低的更厲害了。

  生不歡哂笑道:“罷了罷了,如此怯懦,玩起來沒意思。”說完又看向眾門徒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這裴家啊,死了這么多人,我也發(fā)發(fā)慈悲,你們把這些紙扎之物,盡數(shù)燒了,也算是給裴家人送行了?!?p>  王擒虎心道:“恁的臉皮厚,自己殺了裴家大半,還能說出這樣的話,當(dāng)真是魔頭!”不過誰又敢言語?只得吹起火折,引燃火把,之后又將火把對著近前的紙扎之物,紙扎之物本就易燃,不消片刻便會燃燒殆盡。眾人看著火勢,眼見著就要燒到裝裹裴書白的男童紙扎。

  馬扎紙心中連連叫苦:“苦也苦也,莫要說將包裹裴書白的男童紙扎燒完,便是燒的小娃娃吃痛喊出來,自己還哪有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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