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技驚四座
“這是變了個(gè)戲法兒?”容妃微瞇著眼說道,語氣冷漠了不少,與方才撒嬌的樣子大相徑庭。
永熙帝的眼睛在這個(gè)時(shí)候便開始一直看著蕭美人了,與容妃說話的語氣都顯得敷衍了些,“愛妃繼續(xù)看下去就是?!?p> 只見蕭美人將手中的燭臺向上一拋,便做了個(gè)大鵬展翅的姿勢,那燭臺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她的腳上,并燃起了火苗。
火苗飄飄忽忽的,明明一副快要熄滅了的樣子,卻還是固執(zhí)的燃燒著。
又見蕭美人腳上一用力便將那燭臺又弄到了半空中,融化的蠟滴帶著分散了火苗從天而降,好似火雨一般,而她又不知從哪里變出了一盞燭臺,腳步似凌風(fēng)踏月,紅綢翻涌間四散的火苗又被她聚集了起來。
兩盞燭臺都亮了起來,便看見蕭美人又將燭臺用紅綢裹上,再次拋到空中,又是一段紅綢一碰,裹著燭臺的紅綢便四散開了,那中間并未再有燭臺而是有許多花瓣自空中飄散而下,她一伸手便從花瓣中勾住了一束火紅色的鮮花。
蕭美人含著笑意端莊地走了幾步,將那花放在手心,雙手交疊,然后才對永熙帝說道:“皇上您看,這花自烈焰中而生,不如就叫烈焰花如何?”
永熙帝沉默了片刻,并未立即回答,便叫一旁看得心驚肉跳的呂容華搶了先,“這不就是尋??梢姷募t色花朵,有什么好的,值得皇上命名?”
“常見的花,呂妹妹還不知道名字?”容妃的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不知云妹妹能否為本宮解惑?”
“這花喚作紅錦帶,是漠北的商人帶來大涼的品種,”云婕妤介紹著,“原本長于惡劣的荒漠,故而開花極為不易,每六十年一開花,開花便是那植物的死期?!?p> 蕭美人帶著笑容,夸贊了一句:“云姐姐真是博學(xué)?!?p> “不敢當(dāng)?!?p> 可是永熙帝依然沒有吭聲,他的思緒穿越數(shù)年的時(shí)光,定格在尚且年幼的時(shí)刻,那個(gè)時(shí)候有個(gè)總愛著紅裝的女子曾笑著教他念書識字,教他這里無人能聽懂的歌謠,教他該心懷天下。
但有一天,她忽然虛弱的躺在床上都無法坐起來了,他去看她,便看見她的床邊放著一株半開的火紅的花。
她顫顫巍巍地握住了永熙帝的手,并且告訴他,你看見那株花了嗎?那花用大涼話翻譯過來喚作紅錦帶只是尋常觀賞的花,可在奴婢的家鄉(xiāng),一直傳說古老的天神對信徒們許下諾言。
不必為疾病煩憂,不必為生死畏懼,弗爾勞將替你承受一切痛苦與罪惡。
那時(shí)候他還小,便忍不住氣憤地說道:“弗爾勞沒有讓阿母好起來!”
女子笑了笑說,當(dāng)弗爾勞開花的那一刻,便是信徒消去一切殃災(zāi)見到天神的時(shí)候,你看那花不是快要全開了嗎?
他那個(gè)時(shí)候并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甚至還把它當(dāng)做阿母會好起來的證明。
“皇上?皇上?”容妃輕聲呼喚著,永熙帝才漸漸地回過神來。
他仿佛從未走神過一樣,說道:“淬火而生,叫烈焰花也不無不好,只是日后尋常百姓就更難知曉它的真名,所以還是算了?!?p> 蕭美人不惱,因?yàn)樗匆娪牢醯圩⒁曋纳袂槎甲兞?,含著一點(diǎn)她看不大懂的柔情,溫聲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嬪妾印月閣美人蕭芃?!笔捗廊擞恍卸Y。
容妃見此情景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然后便說道:“方才那個(gè)奏琵琶的是孟妹妹吧?”
試圖分散一些注意,但是永熙帝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只顧著問詢蕭美人。
還是等了一會兒于更衣充滿驚訝的聲音響起時(shí),“呀!玉姐姐你這是怎么了,在皇上面前如此,得算御前失憶了吧?”永熙帝才不再與蕭美人搭話。
孟嬋聽到于更衣充滿關(guān)切的話語,也才注意到自己身旁的玉貴人不知何時(shí)搞得滿身狼狽。
玉貴人咬著一口銀牙剜了多言的于更衣一眼,然后才對永熙帝說道:“嬪妾驚艷于蕭妹妹的舞姿,卻弄得如此模樣,還請皇上允許嬪妾回宮換身衣裳。”
“允了?!庇褓F人一直低著頭,現(xiàn)在天色有些暗,光憑屋中的燭火只能看清玉貴人裸露在外的一截皓腕被燙得通紅,于情于理都該讓她回去,不然未免有礙觀瞻。
可是孟嬋就在玉貴人跟前,她看見了玉貴人臉上的神色,陰沉而又憤怒,她想了想,拿起了桌上的一枝鮮花,別在了玉貴人鬢角,帶著笑容說道:“妹妹覺得,這花與玉姐姐極為相襯。”
玉貴人懷疑孟嬋暗中使詐,可是一來她急于離開,二來這花也就嬌貴了些其實(shí)尋??梢姷煤?,她便一直佩戴著花離開了。
孟嬋見玉貴人一直佩戴這花便放下心來,轉(zhuǎn)頭便看見了容妃一直在注視著她與玉貴人的對話,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下一刻,容妃便開口對永熙帝說道:“紅錦帶花這樣神奇,皇上可愿拿給臣妾看看?”
永熙帝依然沉默了片刻后,才說道:“這紅錦帶是蕭美人的東西,愛妃何必問朕?問蕭美人愿不愿就是了?!?p> 這番話讓在場的妃嬪們咬碎了牙,怎么突然這個(gè)默默無聞的蕭美人便這樣得圣心了?皇上竟然這樣喜愛舞藝高超的女子。
于是便有人暗地里想去尋找望月樓的舞姬學(xué)藝。
蕭美人并不知道她這一回讓多少人拈酸吃醋,也不明白容妃到底有什么目的,故而便很正常地說道:“容妃娘娘若是想看,那便看就是?!?p> 容妃的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笑容,說道:“臣妾曾經(jīng)聽說過,這花在漠北也少見得很,不知蕭妹妹是從何處得來的?”
容妃一邊說著,一邊用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扶過花瓣。
“回容妃娘娘的話,是早年家父從一位漠北商人處購得的,一直養(yǎng)著,最近露出了開花的跡象,嬪妾又實(shí)在喜歡,便帶進(jìn)宮來了?!笔捗廊藯l理清晰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