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就趁早離開華清府，這里留不得廢物?！?p> 不得不說，眼前的星夜若是極夢假扮的，那他模仿星夜還真是到了惟妙惟肖的程度，連平時罵人的語氣都如出一轍……
長生不知不覺生出了怒意，他面朝著銅鏡道，“我會讓你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個廢物?！?p> “星夜”微側(cè)的半張面孔冷若寒霜，面具上的縱橫溝壑都嗤著冷漠，“我，拭目以待?！彼砷_鉗在長生肩上的手，“再試一次還是不行，斷崖山的第二試你不必參加了！”
長生徑自將手伸向銅鏡，他本以為鏡中自己的身影會再出現(xiàn)。但這次，銅鏡中只有身后兩人如同鬼魅般的倒影，目光幽幽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長生不敢停留，他伸腳邁入銅鏡中，順著巷道向下墜落。
“星夜，你在嗎？”見自己離的遠(yuǎn)了，他才敢說話。
“嗯！”泰山崩于前而語氣不變，果然是或者價(jià)實(shí)的星夜。
“剛剛真的太恐怖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
“看不到，只能聽到……”
長生若有所思的爬起身，他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落入一片黑暗的空間里，但他并沒有告訴星夜，而是繼續(xù)說著別的話。“我身后那倆家伙一直盯著我，都在等我露出馬腳。”說著，長生的話音一滯，他的面前驟然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單是看著背影有些熟悉，此人匍匐在地上將自己縮成一團(tuán)，嘴里還喃喃有詞，“別過來，別過來……”
“有悔？”長生試探著輕呼，那人身體一機(jī)靈，閃過的驚慌面容再次埋于雙膝之間。
長生這才確認(rèn)不遠(yuǎn)處的人就是有悔。
有悔在聽到長生的聲音后驚恐的埋起頭，他的身體不住的向后倒退，嘴里的囈語激烈，“你別過來！我不認(rèn)識你！”長生朝有悔緩步走去，邊走邊小聲問星夜，“他是真的有悔嗎？”
“不好說，可以試探一下。有些夢境中的假人不會什么都記得！”
長生在離他三步的距離外蹲下，他試著講述了夢境和現(xiàn)實(shí)，集會與異腥童。想必有悔先前必定受了極大地刺激，他停止了歇斯底里，但依舊保持警惕……說來奇怪，方才一靠近有悔超過五步，他整個人便形狀瘋魔。此刻他見靠近自己超過五步的長生并沒什么變化，有悔這才驚魂稍定，他顫抖著聲音問，“你不是夢魔？”
“當(dāng)然不是?！遍L生垮了垮肩，這次可以確定他是真的了……想罷他繼續(xù)問，“你現(xiàn)在冷靜下來了嗎？”
“還，還好……”
“那我問你，你記得我們過了索橋，緊接著又一起過了一道門對吧？”
“對，可那道門打開是一塊巨大的鏡子，我們看到的光是從那上面反射出的。有無數(shù)雙手從鏡子中伸出來，我眼睜睜的看你陷了進(jìn)去，我只能逃……”
長生猛地想起方才銅鏡中那雙伸向自己的手，“你說的夢魔就是那些手？”
有悔朝長生呆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沒錯……”
手。
長生回憶起自己每一個可能掉落的節(jié)點(diǎn)，若按有悔所說，當(dāng)時自己穿過那道門時，真的有悔被留在了門內(nèi)……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就在那個時候他被夢魔拉著，掉落到了夢境的第八層。
“星夜，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回到了第七層？”
“不，你還是在第八層。因?yàn)槟悴]有重演你掉落的點(diǎn)！”
“大爺?shù)?！”長生暗罵了一句
“說話文明些……”
長生笑了笑，“星夜，有悔說的五步是不是有什么講究？”
“他走五步，夢魔的觸手便碰不到他……”星夜反問他，“你記得方才在銅鏡前你退了幾步？”
長生思索一番，“七步！”
“知道了?！毙且沟磺铱隙ǎ安綌?shù)代表你身處的夢境層數(shù)，若你當(dāng)時退了八步，必然會上升一個夢境。七步是個危險(xiǎn)數(shù)，一旦出了這個步極夢就會發(fā)覺，到時候夢境中的人會自動變成夢魔吞噬你的意識，讓你逐漸虛弱，直至朝更底層的夢境落去。
就像印證著星夜的話似的，有悔和長生身后的黑暗中傳來簌簌聲響，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爬行聲后，無數(shù)只交錯纏繞的手飛快向他們沖來，長生一把拉起有悔作勢要逃。
“先別動！”星夜厲聲喝道，長生腳步一頓，“??？”
“你走八步，讓他跑五步。不可多，也不可少！”
“好！”
“有悔，五步！”長生說話間已先他沖了出去，夢魔來勢洶洶，他自然不會用走的。兩人，邁開大步向前飛奔，“一步，兩步……”星夜和長生同時在心里默數(shù)著，“七步！”
“四步！”驟然的停頓，他們幾乎同時剎住腳步。長生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掉回到索橋連接的懸崖邊，原本架在上面的橋已消失，此刻當(dāng)真前后無路。
“跳下去！”星夜在長生耳邊喝道！
“跳？”
“對！沒時間了，快跳！”
“大爺?shù)模 蔽＜标P(guān)頭，長生高聲怒罵，他轉(zhuǎn)頭看著驚慌失措的有悔，在夢魔即將觸摸到他們的瞬間，長生扯著有悔朝懸崖下的深淵躍去。
“別松手，否則你們將上升到不同的夢境？”星夜像是可以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般，“極夢知道你們發(fā)現(xiàn)了真相，必然會將你們上層的夢境打亂順序重新排列，不注意的話你們將再次分開?！?p> “還可以這樣？”長生緊緊抓著有悔的手，耳邊除了呼嘯的風(fēng)聲便是有悔凄厲的尖叫與臟話。
“不僅如此，為了迷惑你們，他還會將現(xiàn)實(shí)和夢境打亂。”
“也就是說，我們還是有可能回到現(xiàn)實(shí)的？”長生精神一振，但星夜立馬給他潑了盆涼水?！皼]用，不將八重夢境全部破掉，你還是會從現(xiàn)實(shí)再掉進(jìn)夢境?！?p> 兩名少年的身體在疾風(fēng)中墜落，上一秒還在深淵中，下一秒便從天而降，落到了地下宮殿。集會的場景再現(xiàn)，狼狽的長生和鬼面人面面相覷，而他身旁的有悔正和面具掉落的“有悔”對視著，他們同時指著對方驚呼。
“重演開始！”伴著星夜從容不迫的指導(dǎo)，大白兔率先飛出，旋轉(zhuǎn)的劍鋒將殿內(nèi)所有的燭火瞬間斬?cái)?，周遭陷入黑暗。長生帶著有悔迅速向后倒退，面前傳來熟悉的窸窣聲，是夢魔在快速蠕動著。混亂中，有悔突然松開了長生的手，“我聽到有情的呼救聲了？”有悔說著，驚疑不定的朝前挪步。
長生厲聲喝道，“你瘋了！”他攔住有悔，手中靈力化作微光朝前一照，頓時看到了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景象。
無數(shù)雙蒼可見骨的怪手朝兩人爬來，它們彼此纏繞，尖利的指甲將難分彼此的血肉劃破。
鮮血淋漓，腥氣撲面。
在怪手聚集最為密集的中央是面容漲紫的有情——他滿目充血，嘴里盡是破碎的呼救聲。
長生發(fā)覺有悔的手在微微顫抖，他邊拉著有悔向后退邊勸解，“你確定他是真正的有情而不是夢境嗎？小心他是極夢用來騙我們的！”長生雖然這么說，但他也沒法確定真假。
“他就是有情，我確定！”有悔再次掙開長生，他左右手先分別向兩側(cè)伸展，其后交叉在胸口握拳，一聲嘹亮的虎嘯豹吼聲傳來，只見優(yōu)惠騎在傀儡白虎上，身側(cè)是矯捷狠厲的獅豹。一虎一豹在他的驅(qū)策下朝著有情沖去。
長生站在原地猶豫了不到一秒，便握緊手中的大白兔，飛奔著也沖向怪手。
星夜在他耳邊嘆了口氣，長生忽而無奈，“你怎么不讓我自顧自逃命去？”
“我倒是想，可你不會！”
長生默默抿起嘴角，原來這塊牛肉干還是很懂自己啊！
他快有悔幾步?jīng)_到怪手身邊，沒有所謂的“安全距離”作為保護(hù)，怪手鋒利的指甲和大白兔光滑堅(jiān)硬劍身發(fā)出“咣當(dāng)”的碰撞聲，劃痕未能在劍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但長生也沒占到便宜。另一邊，有悔控制著兩只傀儡獸分別吸引走有情身旁大多數(shù)的怪手，而他則提劍專挑怪手的血肉劃。
有悔手中的劍刃鋒利，劃的怪手皮開肉綻。原本掌心向下蜷縮的手掌漸漸張開向上，上面竟有一雙人眼和像是嘴般的縫隙，凄厲夾著怒吼從拱起的縫隙中傳出。再瞧那只眼睛，瞳孔是灰白色，沒有瞳仁。長生“咦”了一聲，“那眼睛怎么……”
“別看它，你會被拉到下一層夢境的！”
星夜說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長生眼見有悔的表情逐漸木然，竟朝著怪手的方向自行走去。
“馬上離開！”
“可有悔……”
“他和有情都會墜落到下一層夢境，你無能為力，暫時自救吧！”
長生將大白兔護(hù)在身前，他閉著眼睛朝后跨步跳躍了八步，身體恰好陷入燭火照射不到的黑暗處，周圍的光線幾番忽明忽暗，嘈雜的尖叫和可怕的蠕動聲消失。
“你現(xiàn)在在第七層……”星夜的話讓長生睜開雙眼。此時，他正站在石像身后，順著石像的雙眼向外望去，鬼面人和手捧燭火的妖面怪客正朝他走來。
“別躲了，我知道你在后面?！标帎艕诺穆曇粝裨趯χL生低語，“出來，讓我好好看清楚你是誰？”鬼面人的笑聲低沉，話語里都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長生汗毛倒立，血液一夕間如同凝固了般，連帶著身體也跟著無法動彈。
“我靠，不是吧，又來？”
鬼面人站定在石像前，他微微抬起右手，似乎是在釋放某種信號，只見他身后的長袍怪客們紛紛解開鬼面面具。毫厘之間，驟然有人握住長生發(fā)涼的手，“是我！”那人沉聲說，“跟我走?！?p> “別跟他走，長生！他不是我!”
驚雷在他的耳邊響徹，他在黑暗中側(cè)身看向身后的“星夜”。若身后之人不是星夜，自己怕是從那時開始就掉入了夢境之中。那當(dāng)時將自己救走的星夜……思忱間，他腳下再次出現(xiàn)黑暗的深淵，這個他當(dāng)時以為是通向塔樓巷路的通道，現(xiàn)在想來，卻恰恰相反……
長生撞開面前的石像，他見“星夜”一個人墜入深淵之中，大白兔的劍鋒抵著地面將他的身體借力一推，長生凌空翻了個身，直取鬼面人的面門。他眼疾手快的摘下了他和他身后女子臉上的山鬼面具。
兩個完全陌生的臉孔，但有有些熟悉。
鬼面人的面具下是一個穿著銀白色衣袍帶著遮面斗篷的神秘人，此人必是極夢無疑！而他身后的女子容貌清冷絕艷，周身披著灰白色熊皮長襖，竟和長生在夢境中見到那個名叫邑姜的小女孩有六分神似？
“果然是夜神分身，是我小看你了……”神秘人緩緩抬起頭，他的臉在燭火中漸漸清晰，在冷峻高貴的面容之上，雙眉之間長著一雙灰白色沒有瞳仁的神眼，只是此時神眼半瞇著，隨時都可以睜開。
“二郎神？”長生呆立住，星夜怒斥他，“別發(fā)呆，向后退八步！”
長生腳下功夫利索，他朝后大跳八步，但這一男一女卻并不急著追趕他，他們相視一笑，在長生不斷后退的步伐中漸漸化為煙霧消失。
“二郎神就是極夢？”
“嗯”
“你早知道？”
“我也是剛剛知道?！?p> “你也被他困在了夢境中？”
“嗯，比你好一點(diǎn)，我在第三重！”
長生再次睜開眼，他已身在第六重夢境中。，眼前的荒蕪證明不久前與玉綸的談笑風(fēng)生也都是極夢制造的夢。這次他拒絕了那杯酒，打開荒舍大門時已到了第五重夢境。
“真沒想到，這也是假的……”他小聲的嘟囔道。
“你很希望這是真的？”星夜的靈魂拷問讓長生乖乖閉了嘴。
“那倒也沒有……”長生撇了撇嘴，他對眼前的景致微微有些驚訝。
“星看來我不久前的那趟大商之旅也是夢境？”
“此夢非彼夢?！?p> “??？你打什么啞謎呢？”
“那段的確是夢境，但卻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來自某人的記憶?！毙且拐f著突然嘆了句“果然?！?p> “果然什么？”
“你見到的那段記憶里有弱風(fēng)的前世，但記憶敘述的角度卻并不來自他。這就說明記憶是來自另一個人?！?p> “傀命？”長生被一語驚醒，“他還活著？”
“不好說，但這應(yīng)該弱風(fēng)失蹤的原因，也是極夢帶走有悔和異腥童的原因。原來他是這個目的……”星夜反問長生，“還記得極夢身后那個女人嘛？”
“記得，我還覺得她有點(diǎn)……”
“眼熟？她就是邑姜，有熊族族長，當(dāng)年傀命的未婚妻。也是周朝開國王后——太姜！”
“她也是為了復(fù)活傀命，所以和極夢成了一個戰(zhàn)營？可極夢為何是二郎神的模樣，我記得二郎神在七大上神出現(xiàn)前就已經(jīng)存在了，怎么會沒人發(fā)現(xiàn)他……”長生說著說著，突然捂住了嘴巴。星夜見他猜到了，徐徐的說，“極夢應(yīng)該已經(jīng)投誠了魔族，這也能解釋為何天空臺屢次有魔族出現(xiàn)，至于二郎神，他當(dāng)年便是極夢的徒弟，如今被自己師傅奪魂，不知是否是自愿……”
“這要趕快告訴天帝才行??！”
星夜沒理會他，僅是“嗯”了一聲。
空氣安靜了片刻，星夜問他，“你現(xiàn)在在哪？”
“殷都集市上！”
“看到那個賣糖人打瞌睡的老人嗎？”
“嗯！”長生沒理會身后可能是“極夢”裝扮的假星夜，快速跑到糖人攤前蹲下。星夜說，極夢沒有分身，每一層夢境中的人即便有先前他假扮的，現(xiàn)在也都是夢魔所化，只要不被發(fā)現(xiàn)就好。
“我到了，然后呢？”
“拿起第八個糖人！”
長生將目光定格到老人手中握著的，還未完工的“蓮花”糖人。他趁身后“星夜”走神的時候，眼疾手快去奪糖人?？稍踔先宋盏锰o，他一拔竟然沒拔下來。假星夜終于察覺到了，可也晚了，長生已經(jīng)將未完工的第八個糖人塞進(jìn)了嘴里。
又是一陣黑白顛倒，他朝著第四重夢境飛去。
“星夜，我還沒問你，你為何會被極夢困在夢境中？”
“我奉天帝之命尋找西山遺失的離人刃，調(diào)查到了二郎宮。”星夜的話只說了一半，就不打算接著說下去了。長生繼續(xù)問，“那你為何聯(lián)系得上我呢？”
“你在殷都的時候，走在集市上，是不是聽到那個老人叫了你的名字？”
長生忙不迭的點(diǎn)頭，他當(dāng)時在路上走著，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那個做糖人的老人叫自己的名字，說做了糖人給自己，可當(dāng)他走過去的時候，老人卻睡的極死，怎么也叫不醒。
“那個老人和糖人是我試圖和你溝通的渠道，可惜先一步被極夢發(fā)現(xiàn)，被他借此打下了一層夢境?！?p> “是嗎？”長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是星夜啊，你現(xiàn)在又是為何能夠跟我聯(lián)系上的呢？”
“……”
長生深吸一口氣，他將積壓在心口許久的疑惑問了出來，“風(fēng)息曾經(jīng)故意把他得知的信息告訴我，和我建立了聯(lián)系，但我事后曾問過他，他卻說那么做只能傳送記憶卻建立不了聯(lián)系。也就是說，當(dāng)時在幻境中幫我的人實(shí)際上另有其人。”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是嗎？哈哈！那你問你為何能與我建立聯(lián)系，你為何回答不上來？”
星夜繼續(xù)沉默，似乎在想著說辭。
長生等不及他隨便編個理由糊弄自己，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你現(xiàn)在之所以能與我交流，不是因?yàn)槲覀兩碓趬糁?，而是你就是假冒風(fēng)息幫助我的人！我不是傻子，我比你想象的要聰明的多，所以別想著騙我，到底是不是你？”
“是我?！?p> “啊？”這回輪到長生愣住“你怎么就承認(rèn)了？”
“但希望你弄清楚，這都是陛下的授意，包括此刻也是?！毙且估涞讲恍?，長生能想象他面部表情的樣子，“所以奉勸你，很多事情不要刨根究底弄清楚，淺嘗輒止的道理若還學(xué)不明白，我看你還是趁早一頭從墮仙樓上栽下去算了。”
長生沒說話，兩人之間的沉默有些久。星夜心中慢慢焦灼了起來，擔(dān)心是不是遇到了意外，他不客氣的輕咳道，“人呢？”
“我怎么又回到塔樓了？”長生終于發(fā)出些聲音，但卻刻意壓著嗓子。他好像沒什么情緒波動，在星夜大方承認(rèn)后，先前的事就算翻了篇。
星夜道，“你是在這里被抓進(jìn)銅鏡的？”
“正是！”
“把你抓走之前的經(jīng)歷一一說給我?！?p> “弱風(fēng)消失，我去了西山洞府，然后回到了塔樓，看到華清天君出現(xiàn)在這，緊接著……”
他話還沒說完，熟悉的場景再次上演。華清哭笑不得的看著長生，“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哈哈哈，白頭發(fā)仙倌，被你發(fā)現(xiàn)啦！”長生尷尬的爬起來，
“星夜，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問題？”
“你聽著，你眼前這個人很有可能也不是華清！”
長生一凜，他瞧著眼前的華清目光陰沉，雖然笑著，卻是皮笑肉不笑。未免他有所懷疑，長生忙將之前的臺詞復(fù)述一遍，“我在西山府君那里得到了些可能會有價(jià)值的線索，想跟你匯報(bào)……”
“行了，跟我過來！”華清朝長生招手，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兩人站定在其中一枚銅鏡前。華清的身影依舊沒能出現(xiàn)在銅鏡上，但他身后一臉茫然的長生卻顯現(xiàn)出了身影。華清回過頭，有些陰森的朝他咧嘴笑道，“哎呀！被你發(fā)現(xiàn)了……”
“這……這怎么回事？”長生雞皮疙瘩起了滿身，他幽幽的拉開和華清的距離。
“你過來啊！”華清將手中握著的油紙傘扔到長生手中，“去，你在照照看！”
長生并沒向上次那樣走到鏡子前，而是一步，兩步的向后退，直到第八步。
他看著八步之外，容貌大變的人，不敢置信自己說出的名字……
“弱風(fēng)？”
眼前的弱風(fēng)消失，長生又陷入無盡的黑暗與白晝交替中，他輕聲問星夜，“所以，是弱風(fēng)親手把我推入夢境的？”
“嗯，是弱風(fēng)假扮華清將你騙入銅鏡?！?p> “為什么？”長生重新站在一片濃郁的白霧中，一雙手驟然握住他，大白兔將欲出鞘，卻被那人一把按回了劍鞘。來者腰間別著古波沉靜的寶劍星夜，他身材消瘦，著黑衣皂靴，熟悉的墨銅色面具再次映入眼簾。
長生突然意識到，自星夜離開后，現(xiàn)在此刻，才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重逢。
“現(xiàn)在你和我一樣，都在第三重夢境了?！?p> 星夜話音剛落，從遠(yuǎn)處飄來虛無縹緲的笑聲和嘲諷的話語，“淺嘗輒止……虧你說得出口啊星夜，連你自己都不懂的道理，又何必讓一個孩子懂呢？”
星夜和長生幾乎同時出劍，只見來人身著銀色長袍，眉眼中生著半瞇著的灰色瞳仁。
“極夢？”星夜的表情終于變了。
“千年不見”銀袍之人看了眼長生，又對星夜道“你還做著一樣的事?！?p> 簡直了……星夜的身份絕對是九重天最漏風(fēng)的秘密……（作者吐槽）
長生被眼極夢耍了這么久，初見不由得分外眼紅，他怒不可遏，“是你帶走了弱風(fēng)？”
“非也，是他自己愿意跟我走的。我不是華清，我許下的承諾，從來都會兌現(xiàn)！”極夢大方得承認(rèn)，他有些欣賞的看著長生，“不過你放心，弱風(fēng)和有悔都很安全，有悔被困在他陷落的夢境之中，時候到了我便會放他出來，包括他要保護(hù)的異腥童！”
“無恥，做了壞事還道貌岸然！裝什么裝？”
長生現(xiàn)在在人家的地盤，好像除了像潑婦似的破口大罵，也做不了什么……
極夢輕笑，“是嗎？我建議你把這話送給天帝，我相信他聽到這話肯定不會像我一樣，表現(xiàn)得這么自然！”
“你答應(yīng)了弱風(fēng)什么？復(fù)活傀命？”還是星夜冷靜的問出了關(guān)鍵。
“你們上方還有三重夢境，這個問題……還是你們自己去發(fā)現(xiàn)吧！”極夢驟然揮起衣袖，長生和星夜被緊接而來的狂風(fēng)卷起?？耧L(fēng)將兩人卷得飛離地面，星夜下意識將長生護(hù)在懷中，他們不知要飄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