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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息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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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息錄 周梓川 658 2021-02-04 19:17:41

  話音未落,極夢竟率先出了手。

  玉綸盤膝而坐,身后緩緩盛開出一朵金盞牡丹的虛影。

  當極夢凜冽的殺意近在眼前之時,牡丹凝結的利刃自玉綸身后驟然飛出,瞬間將極夢從中劈成兩半。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不僅是長生,連邑姜和傀命也楞在當場。

  “磕磕磕,磕磕磕,磕磕磕……”

  “什么聲音?”

  瓊臺宴上,無數(shù)人都被突然起來的怪異爬行聲驚擾,茫然的看向四周。

  有情捂住耳朵拼命的尖叫著,這聲音如同夢魘般讓他再熟悉不過。崇吾見狀臉色大變,他忙將有情擊昏,趁亂帶著他離開了瓊臺。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聲音朝著九重天二郎神宮的方向去了!”

  妖尊,鬼王,華清,敖霜和言尺同時起身。

  “所有人留在瓊臺上,事態(tài)不明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華清以紫檀狼毫設置“封”字訣,將所有人都留在了瓊臺上。

  五人順勢飛向二郎神宮,隨著他們逐漸接近九重天,恐怖的一幕也盡數(shù)展現(xiàn)在他們眼前。

  無數(shù)夢魔伸著長而詭異的手足在空中攀爬聚集,整個二郎神宮就像被惡魔詛咒的地獄被包圍,一道割裂現(xiàn)實與夢境的結界將他們阻擋在外。

  但夢魔卻能不費吹灰之力的鉆進去。

  “怎么回事,為何斬殺不了這些怪物?”虞城的鬼王鞭硬是要將天都捅出個窟窿來,怎奈像是打在了聚攏又分散的云上面,半點作用也沒有。

  “夢魔是來自六界生靈的夢魘所化,沒有實體,連鬼魂都不是,再厲害的武器能很難傷到它們!”妖尊念了句“阿彌陀佛”,轉身朝言尺,華清和敖霜道,“三位天君若信我,請派天兵封住幾座塔樓通向人間的出口,以防隱匿在天宮的魔族趁機制造事端!”

  不聽的話還未說完,自五人的上方突然降下佛光,佛祖如來端坐在西番蓮花坐臺上翩然而至,他朝眾人微微示意,目光最后落在妖尊不聽身上。

  “妖尊和諸位放心,十八羅漢及其座下眾僧侶已經(jīng)火速趕往各道塔樓的出口戍守,暫時并無魔族現(xiàn)身,只是……”

  華清頭一回在佛祖臉上看到猶豫的神情。他緊張的問,“佛祖,可是生了什么異數(shù)?”

  如來緩聲道,“是冰魔,他從墮仙樓逃脫,不見了蹤影!”

  正當長生以為極夢就這么死在了玉綸手中時,他耳畔霎時傳來低沉的哂笑。

  “小長生,看你的表情,是當真以為我被殺了?”

  寒芒一閃,完好無缺的極夢再一次出現(xiàn)。他雙手環(huán)胸好整以暇的看著玉綸,“陛下,您這身體內(nèi)的舊疾每過個百八千年就要發(fā)作一次。看來這次剛好也不例外哦!”說著,極夢見長生滿臉疑惑,忙道:“說來這可是陛下的秘密,我本不該胡說。順便友情提醒一下你,當年我們七大上神之所以失蹤全都是拜咱們這位天帝陛下所賜,至于原因嘛,和我剛剛說了一半的秘密有關哦!”

  極夢將目光轉移到玉綸身上,“如何啊陛下,若我今日將真相告訴長生,你會不會把他也殺了?”

  “你!”長生怒而抽出大白兔卻被玉綸伸手攔下。玉綸朝他搖了搖頭,“他想激怒我們,不必理會?!?p>  突然,“磕磕磕”的聲音一瞬間將整個空間包圍。長生不由分說的護身在玉綸面前,但很快他發(fā)現(xiàn),這聲音的目標并不是他們,而是極夢。

  霎時無數(shù)只形狀可怖的夢魔從結界外爬入,它們瘋狂的涌向極夢身后。而極夢眉心中緊閉的第三只眼此刻突然睜開,灰色的瞳孔伴隨著耀目的光華散去,少女虛晃的身影立馬出現(xiàn)在他的身側。

  長生定睛看去,他曾在邑姜共享的記憶中見過老邁的蘇己,但此刻他眼前雖是個少女,五官依稀卻和蘇己差不多。只見少女雙眼緊閉,雖然破衣爛衫卻仍無法掩蓋明麗的容顏。這應該便是夢魔蘇己年輕時的模樣……

  夢魔如撲火的飛蛾般鉆入蘇己的虛影中,每有一只夢魔沒入其中,蘇己的身影便會清晰一分,而極夢的臉色也會隨之蒼白一分。

  玉綸始終觀察著這一變化,他緩聲對極夢道,“原來你利用燈祭還愿的傳統(tǒng),通過在燈盞上做手腳,借此吸收了所有神官的夢魔來幫助蘇己蘇醒。很聰明,也確實有效,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極夢極不耐煩道。

  “這樣下去,你的靈力會被吸干!”

  “那又如何?”極夢冷笑,“天帝陛下,我勸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現(xiàn)在的靈力內(nèi)耗巨大,短時間內(nèi)能施展的力量或許連個普通的下位神都不如,還有你身邊的小長生,你們最好祈禱,魔族不會在這個時候對你們動什么手腳?!?p>  恍惚間,長生的目光和逐漸蘇醒的蘇己不期而遇。少女看向長生,口中喃喃無聲,卻好像在對他說著什么……

  “為什么……同樣的事,又要再一次上演?”

  長生納悶,她是在說自己嗎?

  “受德!受德!”在夢中,有人反復叫著他的名字,受德猛地睜開眼。

  “陛下,陛下?”

  宮人畏懼的伏在他的床頭,受德愴然許久后,掀開被子坐起了身,“何事?”

  “是王后……她要見你!”宮人覷著受德的表情繼續(xù)道,“但臣等不敢隨意放殿下進來!國師說過,上次刺殺后任何人未經(jīng)通傳都不得進入高陽殿!”

  受德疲憊的揮了揮手,“無妨,請王后進來吧!”

  宮人如臨大赦般退下,很快,身著王后服制的姜辛疾步踏入殿中。

  “都退下!”她屏退高陽殿的所有侍從,待殿門被關上后……

  “受德,你送到我宮中的男子到底是誰?”

  受德若無其事的為姜辛倒了杯茶,卻被對方掀翻在地。

  “我在問你話呢,受德!”

  “他乃皇族旁支,相貌俊逸,有他陪伴,你……”

  一聲巴掌響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受德默然的低頭迎向姜辛的目光。

  “你是在折辱我對嗎?”姜辛全身的力氣都繃的死死的,“你當我是酒肆里的……”

  姜辛賭氣的話在受德觸碰到她肩膀的瞬間潰不成軍。

  她恭敬的行了一禮,“大王,臣妾自成為王后第一天起便清楚自己的職責,也請陛下不要忘記我的身份。”

  受德沉默片刻,“知道了,朕會將他帶走,抱歉?!?p>  兩人默然對站許久,姜辛從衣袖中取出一枚方長錦盒,“這是二哥送你的生辰賀禮,如今西岐和大商關系緊張,他無法親自前來,只能托我之手給你?!毖粤T,姜辛丟下句淺淺的“生辰快樂”便離開了高陽殿。

  受德坐回床榻,他打開錦盒,是一張畫在絲帛上的畫作。

  在一片蒼茫天地間,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遙立。身著白衣的少年身后跟著紅衣小男孩,他們都只有背影,但看上去,小男孩的腳踩在少年留在沙堆上的腳印上,亦步亦趨的跟著。

  受德,生辰快樂!

  絲帛的最后寫著姬發(fā)留給他的話,寥寥數(shù)語,無他……受德明白姬發(fā)的意思,他也記得,這幅畫是他答應自己要作為那方傘骨的傘面。如今畫作已經(jīng)完成,或許那把傘他也很快能拿到了。

  帝辛初年,受德登基不久便遭遇數(shù)次殺手行刺,其中最甚的一次——殺手竟登堂入室闖入高陽殿,險些刺殺新王于御榻之上。這無疑像華夏各族傳遞了一個信號:新王或許不再像以往的商王那樣,在這個以武力臣服四夷的時代,父輩祖輩的光輝也拯救不了一個扶不起來的人。

  至此,原本被壓抑的仇恨與蓬勃的野心再也難以收斂。最初的幾年,大商外有東夷部落和西方各部族的連年犯邊,內(nèi)有貴族的反對聲浪和世家大族的冷眼旁觀。新王的施政舉措和軍事規(guī)劃皆舉步維艱。

  此后五年間,受德以鐵血手腕和殺伐果決整頓內(nèi)肅,對貴族征收賦稅以供養(yǎng)軍隊。而對軍人的提拔,他也不再限于世家大族,任何有能力者無論出身皆可獲得軍銜和地位。而正是這一條舉措,使得企圖在登位初期侵犯大商的諸部落傷及元氣,各自選擇偃旗息鼓,暫且臣服。

  他先后提拔飛廉、惡來、費中、左疆等平民子弟,又任命申公豹為國師,掌管國家祭祀,聞仲任太師掌朝政,魯雄坐鎮(zhèn)軍中,費仲掌管誥令。因不忍兩位王兄抱負不得施展,受德以微子啟掌宗廟祭祀,仲衍執(zhí)掌整座朝歌王城的安防。

  帝辛十年九祀二月,東夷各部族聯(lián)合西北游牧部落聯(lián)合進攻大商,受德十祀征東夷,夷方,蘇氏,其御駕親征,與仲衍,魯雄分別沿淮水,山東和渭水不斷延伸作戰(zhàn)圈。

  此次大戰(zhàn),原本效忠大商的西伯侯,鄂侯,鬼侯三公均大舉加入敵軍作戰(zhàn),只可惜他們或被積壓已久的仇恨蒙蔽了雙眼,或打錯了如意算盤。這一回,天公將勝利交給了大商,歷經(jīng)二百五十天,商朝軍隊終于將屢屢犯邊的夷方各部族納入大商版圖境內(nèi)。

  戰(zhàn)后朝歌舉行宮宴,受德宴請將領,朝臣,貴族。幾巡觥籌交錯,宴飲歡愉后,手持刀锏的殿前武士大開殺戒,一時間,不少朝臣和貴族血灑高陽殿。與此同時,背叛帝辛的三公被魯雄和仲衍自戰(zhàn)中押解入朝歌,關入了王宮天牢之中。

  一夜未過,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華夏。

  西岐豐京,王宮密室的大門被人打開。姜邑踏入暗無天日的囚室里,她面前的臥榻上躺著一個人,背對著她。

  姜邑嘆了口氣,“父親戰(zhàn)敗已被帝辛所擒。如今朝堂群龍無首,我奉命來帶你出去”

  她的話令木然而臥的姬發(fā)起了身,他斷然搖頭道,“受德不會傷害父親的,受德不會……”

  姜邑疾步走到姬發(fā)面前,姬發(fā)不禁側目:“二哥,他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三王子了,他現(xiàn)在是帝辛!當年商王文丁囚禁誅殺祖父季歷,身為人子,父親隱忍多年才出兵復仇,哪知卻中了埋伏,如今恐遭遇和當年先祖一樣的命運!”

  她見姬發(fā)怔然無聲,再次急道:“我知道五年前你就反對父親對大商出兵,事實證明你是對的!西岐現(xiàn)在根本無法和大商抗衡!他關了你五年不僅是盛怒之舉,更是讓你能磨練心性,不要再犯和他同樣的錯誤!”

  姬發(fā)霍然起身,他大步走出密室,姜邑一路跟著他,“二哥,你去哪兒?”

  “去朝歌,我要當面和受德解釋清楚,請他放了父親!”

  “解釋清楚?你還能跟他解釋什么?”姜邑擋住他的路,“十年前你就答應會給他個解釋你忘了嗎?”

  姬發(fā)腳步一滯,“我……我沒忘……”

  “結果呢?”姜邑步步緊逼,“真正讓先王中毒的真兇是父親,你心里清楚,帝辛也一樣!二哥,他不會再相信你了,你也沒法再相信他!你們中間的路早已被仇恨和鮮血堆砌,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

  姬發(fā)用力鉗住姜邑的肩膀,“這些話你可以留在父親回來后親口對他說,我想他一定會贊同你的觀點!”姬發(fā)不再理會姜邑,他飛奔至馬廄牽出逐星,翻身躍上馬背。

  可突然之間,強大的力量控制著他的一舉一動。姜邑漂浮在虛空中,她雙目寒光一閃,姬發(fā)只覺自己墮入了無邊的黑暗深淵。

  “姬發(fā),現(xiàn)在你將忘記和受德的所有過往。我要你記住,他的你的殺父仇人,你必須消滅大商,消滅帝辛?!?p>  “我與帝辛,不共戴天?”

  陷入沉睡的姬發(fā)在姜邑的操縱下不斷重復著這句話,直到離人刃的咒術在姜邑的操縱下將他過往所有記憶全部深埋,只能滿腔仇恨滔天……

  長生下意識的靠近靠近蘇己,卻再次被玉綸拉住。

  ”別去,危險……”

  玉綸忍不住喉頭的腥甜,大口嘔出心頭血來。

  “陛下……”長生立馬扶起玉綸。

  而在玉綸吐血的瞬間,極夢手中再次生出利刃刺向兩人。長生怎會容許有人在他面前傷害玉綸,大白兔應勢而出??杉幢闼磻獦O快的揮手出劍,卻還是不及玉綸的速度。

  長生一下被兩股力量碰撞產(chǎn)生的強大氣場撞飛了數(shù)米,而另一邊,邑姜和傀命想再次打開塔樓通往人間的通道,卻失敗了。

  “行不通,通道被從另一端重新堵住了?!?p>  傀命端詳著妻子的臉,”現(xiàn)在結界外恐怕已經(jīng)布滿了抓我們的人,我沒了幻境的支持,靈力和尋常修仙的凡人也沒什么區(qū)別。邑姜,若我拼死一搏,還是能讓你…”

  “想都別想!你若真的走不出這里,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突然之間,他們同時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自腳下傳來。

  整個結界空間忽然被寒冰覆蓋,強烈的魔族氣息涌向尚未來得及爬起的長生。

  無數(shù)冰錐所化的倒刺自長生身下冒出,瞬間就能將他刺穿。而就在這時,他心口的桃木劍吊墜忽然一動,長生的身體竟橫空飛起,大白兔順勢落在他的手中,如此速度連他自己都不禁愣住。

  “前輩?是你幫我?”

  “小心,是魔族!”

  陰惻的笑聲響起,墨鴉緩緩顯現(xiàn)出身影來,他身上游走著無數(shù)只冰霜蝴蝶,同時將長生,和傀命夫婦圍住。

  “你可來遲了!”極夢緩聲道,“冰魔!”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冰魔的目光中爆發(fā)出熾熱的光,“門主千年來的使命,今日終于得以實現(xiàn)了!”

  冰魔的話令邑姜和傀命的臉色同時一變,傀命不敢置信的看向極夢,“天帝說的沒錯,你果然和魔族有勾結?你騙我們!”

  極夢聞言不屑,“我和你們的目標一致,都是想要復活重要的人。但除此之外,我卻也和敖燼一樣的目標,那就是……”他看向眼前面色清冷的玉綸,“讓眼前這個虛偽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剛烈如邑姜此刻也再不能忍,她霎時取出佩劍刺向冰魔,”我雖然背叛了天帝,但卻沒背叛天族。極夢,與魔勾結者,人人得而誅之!”

  “這么說,你是想背叛我們的同盟咯?”

  傀命也抽出劍來,”魔族當年殺了多少族人,你竟然還和他們?yōu)槲?,今日就算死,我夫妻二人也定要斬殺魔族余孽和你這叛徒。”

  “那便沒什么好說的了!”極夢朝冰魔頷首,“殺了這二人!”

  “好?。 北Р倏刂鼑鷥扇说你y蝶,瞬間封住邑姜和傀命的所有生路。

  “天地無極,玄陰引動,破!”

  關鍵時刻,長生加入戰(zhàn)局,冰蝶法陣被破出一道缺口。他目光含霜,手中大白兔上的劍光耀目,蕩漾的靈力余波還在微微震蕩著。

  與魔勾結,在仍是少年人的長生心中,不管當年天帝是否做了有愧于極夢的事。但此刻,他都是罪無可恕的存在。

  冰魔的力量在極夢的幻境中瞬間被放大數(shù)倍,而長生剛剛因為壓制火之源,靈力早已耗費的捉襟見肘。

  大白兔乃極陽之物,加之他身上佩戴著的桃木劍,令冰魔的冰蝶攻擊并不得近身,因而他雖然狼狽不堪卻也還能應付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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