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個婢女所言,喬姨娘現(xiàn)在成夫人了?!鄙蛑镱D了頓。
“你就這樣毫無緣由地把喬夫人的婢女殺了?!彼币曋蚋璧难劬?,“考慮過后果嗎?”
沈歌微微一笑,“她讓表姐不高興了,不是毫無緣由啊。”
沈知秋推開他,置若罔聞地解開身上的包袱,“這是帶給你們的,自行挑選吧。”
這句話是說給一群正跪倒在地上的婢女小廝們說的。
包袱中放了精致包裝的木梳與銅鏡,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還泛出淡淡的甜香。沈歌饒有興趣地探過頭,淺褐色的眸子微瞇了起來。
“表小姐每次都給你們帶來這些好東西,還不快拿了東西趕緊謝恩?”
沈歌見著一群人顫顫悠悠地也不動彈,語氣中帶著幾絲不耐。
此言一出,下人們便如同大赦般將包袱中的玩意兒一搶而空。一個個如同身后有什么洪荒猛獸在追趕,頭也不回地跑進府內(nèi)。
“我們也走吧表姐?!鄙蚋璧瓛吡搜劬o跟在沈知秋身后的阿蕓,小心翼翼伸出兩指勾起沈知秋的衣袖。
阿蕓輕趕緊低下頭,沒有跟上二人。
沈歌少爺對小姐的好是真的,只是,自從那件事后,小姐就再也不曾領過沈歌少爺?shù)那椤?p> ————我是分割線———
兩人一路默不作聲地來到院子內(nèi),沈歌忽然停住了腳步!
沈知秋眉頭一揚抬頭看向他。
沈歌正嘟著嘴,像賭氣的孩童一般看著她。
“……………”沈知秋面無表情地等著他說話。
“表姐給下人們都帶了東西,為什么單單忽略歌兒?”
沈知秋在心中冷笑一聲。
“你是沈府大少爺,身邊不缺東西,我不知道如何帶?!鄙蛑锉患こ鲆簧黼u皮疙瘩,后退一步掙開了沈歌。
“表姐…”沈歌臉上的表情愈加委屈,“只要是表姐帶的東西,歌兒都喜歡?!?p> “知道了,以后會帶的?!鄙蛑镆娝窒霠恐约旱男渥?,眉頭一抖。
“我急著去見二叔,你先回閣好了?!鄙蛑飫傁胨﹂_身后的人,自己的手卻在下一秒猛然被拽住了!
“嘶~”力度之大讓沈知秋感到了一陣痛意,“沈歌你做什么!”
沈歌只比沈知秋小兩個月,身子早已高出她一個頭。背對著陽光,沈歌的眸子顏色淺淺,其中游轉(zhuǎn)的漩渦卻深不可測。
“表姐,你就這么討厭我?”沈歌繼續(xù)將力道放大,一雙淺褐色的眸子緊緊盯住沈知秋?!盀槭裁茨銖膩聿豢峡次乙谎?,每次都不會叫我的名字?!?p> 好陰郁的眼神…
下一秒,沈知秋狠狠一腳踩在了沈歌腳上。沈歌眉頭一揚,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放輕。
沈知秋就此機會掙開了他。
“沈歌,我是你表姐?!鄙蛑飺哿藫垡滦?,“你若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對我動手動腳,就休怪我不客氣!”
沈歌站在原地看著她,嘴角微微斜起一邊,仿佛對她剛剛說過的話不屑一顧。
沈知秋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底一寒,她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表姐,為什么就不能懂呢……”沈歌眼中的光線明滅不定,細長的手指輕輕握住一支桃枝。
“咔嚓”一聲,他站定的地上,丟出一截破敗的枝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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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粉墻環(huán)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整個院落剔透玲瓏,后院一帶水池,典雅大方。
一名男子立在院前,他膚色白皙,相貌堂堂。若不是眼角細微的紋路暴露了他的年齡,倒真難讓人看出這名男子已至不惑之年。
“你可去見過了你三叔?”男子說起話雖不失威嚴,但更多的是文雅秀氣,親切柔和,讓人不自覺就放松下來。
“不曾?!鄙蛑锏拖骂^,“知秋此行,只為見二叔父?!?p> “我聽府里的下人說,你之前也偷摸著回過沈府幾回,可是來尋我的?”沈戚微微一笑。
“您既然知道,為何…”沈知秋仰起頭,說話的底氣卻逐漸減弱,“為何…閉門不見…”
“自你爹娘離開沈府,你就應該明白,這兒不再是你的歸屬。”沈戚負手而立,“二叔,也并不是你能一直依靠的人。”
“....知秋,自然明白?!鄙蛑镅壑虚W過一瞬的落寞。
十年前
“爹,娘!帶秋兒走吧!”七歲女童奮力拽住面前人的衣袖,鼻涕眼淚打濕了衣襟。
“不要把秋兒一個人留在這里!求求你們了!”
“秋兒乖,爹娘只是外出一段時間,一定會回來的?!?p> 碧衣女子蹲下身子,目光愛憐又不舍的輕撫著女童稚嫩的面龐,清澈明晰的眸中深深映出女童哭泣的影子。
“秋兒,爹娘不會丟下你的,我們很快就回來接你,好不好?”
碧衣女子身邊的男子也彎下腰,俊朗的面容帶著幾分疲憊,“以后不論是哥哥,還是爹娘,都不會一直陪著你。秋兒一個人,要好好活下去?!?p> 一聽到這句話,碧衣女子眼中已是再掩不住的悲傷,她看著女童的眼神,如同冬日里被寒風吹動得搖搖欲墜的雪梅,滿滿的凄然快要溢出來。
沈知秋看向沈戚的方向,眸中也正是那樣的神情。
“說到底,爹娘沒有帶我離開,也是因為兄長的死是因我而起吧?”
沈知秋苦笑一聲,她年幼之時,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爹娘拋棄,被府中下人欺辱,甚至連當年與自己感情最好的表弟沈歌見到她的慘狀也無法出手相助…說到底…
“是我錯了?!?p> 沈知秋仰起頭。
“這世上沒有人能一直幫我,我惟有依靠自己。”
沈戚的目光淡淡落到她身上,當注意到她堅毅的眼神時,不由微微一愣。
這孩子,跟她娘越來越像了。
記憶中的碧衣女子和眼前的沈知秋相印在一起,沈戚緩緩地閉上雙眼。
“知秋,這次喊你回來,的確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代與你,你先坐下。”
沈知秋晃了晃自己快沒知覺的腳尖,緩緩入座。
“今日沈府收到了一張名士帖?!?p> “名士帖?”沈知秋想了想,“皇朝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給名士榜的前二十位青年名士彰發(fā)名士帖,這次拿到帖子的,還是沈歌吧?”
名士榜,又稱皇朝女子最想嫁的人排行榜。五十名入榜名士,皆是出身名門,年少有為的青年貴族。
據(jù)沈知秋所知,沈府每年都會接到的名士帖上,寫的無一例外都是沈歌的名字。
沈歌還未成年,就已隨二叔面見圣上多次。他尤擅丹青作畫,自他在十四公主生辰那日為其作畫,公主對其一見傾心之后,沈歌的名聲便山高水漲,又因其容貌俊美,每月來沈府提親之人可以說是快要踏破沈家的門檻。
那些提親之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這么一個手段毒辣之人,怕是都會懊悔地去撞南墻吧?
“若是如此,那我叫你回來做什么?”沈戚從懷中掏出一卷雪色軸紙,緩緩將其展開,“知秋你看。”
下一秒,沈知秋雙眼瞪大,瞳孔因過度驚愕而劇烈收縮。
只見軸紙之上赫然三個大字清晰地映入眼簾:
“沈,知,秋?!?p> “這,怎么可能………”沈知秋一字一頓的念著自己的名字,猛然抬頭看向絲毫沒有半分意外的沈戚,
“二叔,這是怎么回事!”
“知秋你不必緊張?!鄙蚱莶换挪幻Φ?,“更令人緊張的還在后面。”
沈知秋:“………”
“圣上突發(fā)奇想,想讓今年所有得到名士帖的青年名士前往皇朝試煉,期限是…”
“一年!”沈知秋頓時面無血色。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錯。”沈知秋喃喃道,“二叔,您也知道,知秋一直待在麒麟鎮(zhèn),在殷都毫無建樹,我的名字怎么會上名士榜!”
“再,再言!名士榜上榜的,不都是青年男子嗎?我沈知秋,明明是女子?。 ?p> 沈戚看著沈知秋語無倫次的模樣,不禁無奈一笑,“知秋啊,這場試煉你若是不去,圣上定會怪罪沈家蔑君。你若是去了卻被發(fā)現(xiàn)身份,圣上又定會怪罪沈家欺君?!?p> 這么一說,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沈知秋的額上沁滿了汗珠。
進退兩難??!
“二叔,此事,您可有與三叔商討?”
“不曾。”沈戚的面上逐漸冷了下來。
“此行去與不去,完全由你一人定奪?!?p> “二叔的苦心,知秋心領了,但不知沈歌,可清楚此事?”沈知秋扶住隱隱發(fā)痛的額頭,眼前有些發(fā)黑。
“這你大可放心,事關重大,府中并無多人知道。”沈戚眉頭微蹙,“知秋你沒事吧?”
“帖上注明必須三日內(nèi)前往涼州聚集,二叔,我想,我是沒有猶豫的時間了?!鄙蛑锍烈鞯?,
那么………
“此行,當是要赴!”
“知秋,你可想好了?”沈戚似乎料到了她的回答,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她,“這場試煉遠沒有你想的那般簡單,你若是被識破女子身份…”
“二叔,知秋雖不能保證不出一點差錯,但一定會盡力而為?!笨粗蚱菅垌胁夭蛔〉年P切,沈知秋的鼻頭忽然有點發(fā)酸,“此次一去,怕是短期內(nèi)回不了茶莊…也不能再與二叔見面了,還請二叔幫我告知一聲?!?p> “還有…三叔那邊…”
“一切就交給我吧?!鄙蚱蔹c了點頭,“我們沈家,也須得重新打理一番了?!?p> “那知秋,先行告退。”
沈知秋拿過軸卷揣入懷內(nèi),朝沈戚疊手拜了一拜,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沈戚眸中。
“終究還是,要到這一步嗎?”沈戚面上的神情逐漸怡盡。
醋溜小土豆
碼字果然好辛苦?。⌒⊥炼箷恢北3秩ё肿笥业拿空逻B載,堅持兩日一更的??赡芫旁路蓍_學時間會緊一點,但是小土豆一定會加油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