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陸豐易揉了揉眼睛,驚疑不定地朝另一邊探去。
明明看到他們往這個方向來的…
眼看著前方的路越來越偏僻,陸豐易腦海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該不會是,中了他們的圈套吧?
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陸豐易神情一稟,迅速轉(zhuǎn)過身。
“誰?!”
身后空無一人。
“難道是聽錯了嗎…”
與此同時,腦后一道重?fù)粢u來,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陸豐易就被那突如其來的重?fù)魮舸虻么胧植患?,劇痛過后,整個人重重地俯身摔倒在地。
來人哼笑一聲,用腳尖將陸豐易翻了個身。
懷中展露一角的卷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俯身將卷軸抽出,展開看了看。
“皇朝試煉名士榜…”
良久,來人唇角揚(yáng)了揚(yáng)。
“名士榜的人嗎?哼,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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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你的說法,錦城之中,藏著一大批販賣假書的商販?”
蕭若寒翻動著蘇炳包袱中被調(diào)換的書,“這些奇怪的符號,你們有誰見過嗎?”
“不曾,在錦城以外的其它地方,我們從未見過這種書。”
沈知秋低頭做沉思狀,“這種書會落到我們身上,應(yīng)當(dāng)不是偶然?!?p> “所以,我們還是得去一趟錦城,將此事了解清楚?!?p> 蕭祁探身上前,“此次你們二位前去錦城,除了得知商販強(qiáng)賣假書以外,還有什么其他情報嗎?”
沈知秋偷偷瞅了花清逸一眼,不料對方也恰好在看她,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似乎絲毫不擔(dān)心她會暴露自己的秘密。
“說來慚愧,其實(shí)我和清逸并未踏入錦城領(lǐng)地,”沈知秋思忖了一會兒,“所以沈某斗膽猜想,錦城城中,或許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這種話說了等于白說…
蕭祁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蘇炳,“蘇炳,你呢?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蘇炳驀地被叫到名字,似乎是被嚇到了,恍惚了一陣子后才緩緩開口。
“???我…沒什么發(fā)現(xiàn),知道的都跟你們說了,我和陸豐易那小子去找那伙賊人,接著就在一個洞口內(nèi)遇到了清逸他們…”
蘇炳頓住了,他和在場的其他人一樣,同時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你跟陸公子一起來尋我們?”沈知秋點(diǎn)名主旨,“那陸公子現(xiàn)身在何處?”
“本少爺怎么知道?”
蘇炳攤開雙手,“是他自個兒要跑開的,我攔都攔不住?!?p> “這么說,現(xiàn)在下落不明的人,又多了一個。”
蕭若寒捏了捏眉心,“子舒也在幾天前杳無音訊。為了引開那伙賊人,他獨(dú)身一人不知去了何處?!?p> 果然!
沈知秋心中一動,果真,他們在那洞口中遇到的幾名大漢,正與謝子舒脫不開干系!
所以,花清逸的猜測理當(dāng)沒錯,那不知名的香粉,八成就是謝子舒的東西。
而謝子舒,約莫也是兇多吉少…
“沈兄弟面色這般凝重,可是有什么眉目?”
蕭若寒當(dāng)即看向他。
沈知秋不禁有些意外,小世子殿下,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在意謝子舒啊。
蕭若寒向來情緒無波無動,平日里謝子舒雖與他走得近,卻看不出他們的感情有多么深厚,頂多也就是兩人常在一起走動。畢竟蕭若寒性情穩(wěn)重,本就不常與人交談。
不過就眼下形勢看來,蕭若寒怕是所有人里,最在意謝子舒安危的人了吧。
沈知秋想了想,還是打算硬著頭皮說實(shí)話。
“實(shí)際上…我和清逸在洞內(nèi),曾見過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撞見的時候?qū)Ψ胶荏@慌,身上還帶著傷。或許…正與之前傷了花將軍的,是同一伙人?!?p> “說下去。”
蕭若寒點(diǎn)了點(diǎn)頭,迫切的眼神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期盼。
“我們在洞內(nèi)發(fā)生了爭執(zhí),不知為何,那伙人似乎對我和清逸十分忌憚,慌亂之中,他們朝清逸扔了…”
“知秋哥哥!”
話音未落,花清逸截住她未完待續(xù)的尾音,“這里實(shí)在有些悶,不如知秋哥哥陪清逸出去走走吧?”
什么?
沈知秋看著他那副笑瞇瞇的神情,心底又開始發(fā)怵。
“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清逸這家伙,打斷了她說話倒是不要緊,只是小世子殿下,可是急于想要知道前因后果啊…
“后面的經(jīng)過,便是蘇炳哥哥循著洞內(nèi)蹤跡一路找了過來,恰好尋著了清逸和知秋哥哥。這樣的話,剛剛殿下不是已經(jīng)聽過一遍了嗎?”
花清逸轉(zhuǎn)頭望向蘇炳,面上笑容不變,“是這樣吧,蘇炳哥哥。”
“果真如此嗎?”蕭若寒的面色隱隱有些發(fā)白,“你們在洞內(nèi),便再無尋到任何有關(guān)謝子舒的物件了?”
他這句話,是對蘇炳說得。
顯然,花清逸貿(mào)然打斷沈知秋的行為,在蕭若寒眼中多少有些可疑。
“…嗯,是啊,的確如此?!?p> 蘇炳緩緩開口,轉(zhuǎn)臉望向沈知秋,“洞內(nèi)光線太暗,我什么都沒見著?!?p> 手上忽然一緊,沈知秋低頭看去,頓時寒毛直豎。
花清逸親昵地拽著她,眉眼含情,“那么知秋哥哥,可以陪清逸出去透透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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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秋水,依舊是澄藍(lán)澈底,裊娜迎人。少年立于湖面中的倒影,只道是清影卓卓,美不勝收,猶如染了艷色的百里畫卷。
沈知秋一動不動地靜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盯著那活色生香的倒影,緊握的掌心中全是汗。
特地把她叫出來,究竟想說什么?她可沒蠢到真的相信花清逸單純只是出來透透氣。
“錦城山水,果真清養(yǎng)人心?!被ㄇ逡菖鄣滓粨P(yáng),攜幾縷清風(fēng)而起,來到沈知秋身邊坐下。
沈知秋不動聲色地將身子挪了過去。
“知秋姐姐?!?p> “閉嘴!”
沈知秋一個激靈彈坐回去,面上燃起怒意。
“動靜太大,可是會把人招來的哦?!?p> 花清逸左右掃了兩眼,見無人靠近,聲音放輕,“不會吧,不會真有人敢在試煉中魚目混珠,欺上瞞下吧?”
內(nèi)心頓起千層浪,波濤洶涌在腹中。
沈知秋強(qiáng)壓下一口氣,“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怎么,都不為自己爭辯一下嗎?”花清逸輕笑幾聲,似乎心情極為愉悅,“清逸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居然有人敢用這種法子混入其中。該說你是膽大妄為,還是知難而上呢?”
沈知秋:………
這其中有太多誤解,沈知秋此時也懶得與他一一爭辯,只眉頭緊鎖,耐下性子聽著他往下說。
“第一次起疑心,是在雍城城主府,你扮作侍女前來救我,我見到你女裝示人的樣子,實(shí)在無法相信你是名男子?!?p> 居然這么早就暴露了…
“不過除那次之外,你也并無露餡,我也只能勉強(qiáng)說服我自己當(dāng)你是名男子了?!?p> 花清逸玩起自己的碎發(fā),語氣中一派輕漫,“我很意外的是,除我之外,居然無人對你生疑,無論是蘇炳還是蕭祁,竟都對你的身份毫不猶疑。”
那倒也并非如此,只不過他們沒你那么閑…
蘇炳不像花清逸這般思維縝密,怕是一識破她的身份就會開門見山直接指出;蕭祁與她接觸過少,且心思都在趕路入朝上,哪里有多余的閑空來想其他雜事。
也只有花清逸了。
沈知秋的內(nèi)心無語到了極點(diǎn)。
“還有第二次,我們在景安與宮瑾結(jié)識,宮瑾三番五次因?yàn)槌琅c你過分親昵而大動肝火,你也沒忘吧?”
自然沒忘,那時候楚昀不僅隔三差五過來找她,還翻墻撬門,無所不盡其所用,與宮瑾賭氣時甚至張口閉口說要嫁給她,害得她沒少被宮瑾迫害。
“你覺得,一名自小養(yǎng)在深閨中的大家閨秀,會如此不顧及自己的名節(jié),與府上的顏面,去親近一位素不相識的陌生男子嗎?”
“可你別忘了,那是景安!”沈知秋立刻反駁他,“那時候的景安,女子如狼似虎,親近陌生男子已成常態(tài),楚昀也并非尋常的大家閨秀,她還會帶著我們爬狗洞呢!”
“那是她的性情使然,兩者不可相提并論?!被ㄇ逡菪χ鴵u搖頭,“站在名門閨秀的角度來想,你若是楚昀,會對一名陌生男子動手動腳,言語輕薄嗎?”
的確,哪怕是見著了花清逸,楚昀也只是面露驚艷,卻半分沒有失禮之態(tài),論其長相,她自然是無法與花清逸相比。
莫非,楚昀她…也識破她的身份了?
“同性間的吸引力,可是難以想象的?!?p> “這,實(shí)在有些牽強(qiáng)?!?p> 沈知秋漸漸有所松懈,“那么,是什么時候,你徹底確認(rèn)了呢?”
花清逸忍不住微微笑了。
“什么時候?我想你很清楚吧?”
沈知秋認(rèn)命似地垂下腦袋。
是啊。慶云殿,山洞內(nèi),幾日寸步不離的相處,足夠被他識破了。
“剛剛?cè)舨皇俏壹皶r打斷你,你當(dāng)真要把我中了迷情香粉的事如實(shí)告予他們?”
花清逸看著她。
沈知秋乍然一驚。
“你是為了這個才…”
“你有沒有想過,蕭祁和蕭若寒得知我中了那味香后,會不會對我如何化解那藥效感興趣?”
“這…”
“莫非你還要把當(dāng)初我與你肌膚相貼的細(xì)節(jié)也一并與他們說?”
“………”
沈知秋偃旗息鼓,徹底沉默。
“既如此…你還想怎么樣?”
“好說?!?p> 花清逸轉(zhuǎn)過臉,眼底僅存的笑意逐漸被暗色吞噬。
“多謝知秋姐姐,為清逸保守秘密。”
沈知秋繼續(xù)沉默著。
他口中的“秘密”,是作為天機(jī)老人弟子的過往吧。
的確,向蕭若寒陳述他們在錦城的經(jīng)歷時,她有意避開了這一點(diǎn)。
不過,即使她真的說漏了嘴,花清逸也一定有法子將此事搪塞過去。
反觀她自己,可就沒那么機(jī)靈了………
沈知秋幽幽地轉(zhuǎn)臉嘆了口氣。
“如果你是憂心我會出賣你才把我叫出來,那我不妨告訴你,從始至終,我都沒有這個打算?!?p> 沈知秋扼腕嘆息,乘勝追擊,“相應(yīng)的,若是我的身份暴露,我的下場,你應(yīng)該很清楚吧?”
試煉舞弊,欺上瞞下,這樣的罪名,取消試煉資格已經(jīng)是從輕發(fā)落了。
“知秋姐姐倒是從容,清逸佩服?!?p> 佩服你大爺!
見他這般輕飄飄地態(tài)度,沈知秋難掩怒意,“總之,你只需要告訴他們,我沈知秋究竟是何許人也,你的對手就又少了一個,離你奪得試煉榜首的目標(biāo)也就更近了一步,這種好事,你不會輕易放過吧?!?p> 花清逸:………
很好,說得他啞口無言,毫無還口之力了。
沈知秋上一秒還在得意,下一秒,她就看到花清逸轉(zhuǎn)過身,朝他們剛剛待過的里屋方向走。
“哎!清逸,你往回走做什么!”沈知秋知道上前硬拉肯定拽不動他,便老實(shí)地站在原地大喊一聲,指望著能把他叫回來。
“去做知秋姐姐交代給清逸的事?!被ㄇ逡菰诰嗨贿h(yuǎn)的地方揚(yáng)臉笑著,聲音居然毫不收斂,尤其是“姐姐”二字,成功地驚退了一邊在地面暫且棲息的麻雀。
沈知秋方了,“有什么事,好好說嘛,我們不妨再談?wù)劇?p> 她腳下步子輕移,花清逸面上笑容不變。
她逼近一尺,他后挪一寸。
沈知秋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硬是將眼睛彎成月牙形狀。
“有話,好好說,行不行?”
簡直是咬牙切齒。
“那知秋姐姐過來拉我一把,清逸就過去?!?p> “拉不動,你自己過來?!?p> “你不試試,怎知拉不動?”
看著面前遞過來的一只手,沈知秋看也沒看,憑著一腔熱血挨了上去。
手上有了觸感,沈知秋就別過頭往回拽,硬是把人給拽了回去。
那人明顯拖沓著腳步,一副懶驢上磨的動感。
過了一會,沈知秋收回手,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細(xì)致如白瓷般的脖頸。
“總覺得,知秋姐姐你好似很了解我。”
花清逸慢慢俯下身子,圓圓的眼睛泛著光,對上那雙眼尾微揚(yáng)的眸子。
了解他?不敢不敢。
見她不應(yīng)聲,花清逸也不急,“激將法,對清逸沒什么作用,你可以試試別的法子?!?p> “比如說,”他頓了頓,“就像現(xiàn)在這樣,試著與我講道理?!?p> 沈知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這話說的,明面上是講道理,其實(shí)就是得低聲下氣地求他!
“好。”
沈知秋下定決定般地握緊拳頭,“我求你,別告訴別人!”
花清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這就是你求人的態(tài)度?”
什么?這還不成,難不成要她下跪?
沈知秋膝蓋一彎,表情開始扭曲。
膝蓋還沒挨到地,手中就被扔了一個東西,極薄的手感,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封信箋。
“這是…”
“把它收好。”
沈知秋:???
“然,然后呢?”
“嗯…”花清逸想了想,“對了,沒有我的允許,你可不能打開它?!?p> ?????
什么亂七八糟的?這到底是什么???
在花清逸眼神的控制下,沈知秋只能一頭霧水地將信箋收在了懷中。
“我…”
還沒緩過神,花清逸耳朵微動,迅速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沈知秋別說話。
身后攸地傳來腳踏草坪的嘩啦聲,沈知秋轉(zhuǎn)過頭,果然見到蘇炳一路小跑地朝他們跑來。
沈知秋緊張地嫖了花清逸一眼。
“有,有辦法了?!?p> 蘇炳難得沒有一開口就找沈知秋的麻煩,他喘著粗氣,直接撐在了花清逸身上。
沈知秋與他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眼中捕捉到一絲疑惑。
“什么辦法?”
蘇炳嘴角一抿,眉目間的緊色卻已消失不見。
“陸豐易那小子究竟跑到何處去了,我們有頭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