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襲殺

　　韓成不想驚動太多人，再說如今城中巡衛(wèi)布防他一清二楚，讓五個高明的劍手避過巡查摸到鐘衍住處，不說輕而易舉，也絕對說不上難。

　　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夜。

　　韓禮引著四人行至鐘府，尋一僻靜處，蹲在墻根陰影里令眾人檢查好兵刃，搭了人梯，用上繩索，悄無聲息的便入了府。

　　此時已然是酉時，天色昏黑，府中人除了鐘衍外已然睡下。

　　鐘衍之所以未睡，是因如今酉時不過相當(dāng)八點左右，實在睡不下，是以攤開一卷竹簡，挑亮油燈，讀一讀書。

　　白日時，桓楚與王邑同往其落腳處搬回來一個大箱子，鐘衍笑著問王邑有沒有書，王邑從心的將這卷《捭闔策》拿了出來。

　　這卷竹簡足有小腿般粗細(xì)，鐘衍數(shù)了數(shù)，共用了一百零八根竹簡，每根竹簡上約有十來個小字兒，小篆筆畫多，竹條又窄，然每個字都寫的極好，鐘衍不由得嘖嘖贊嘆，無論內(nèi)容如何，便是這字兒也值得一學(xué)。

　　方讀了幾根，正細(xì)細(xì)揣摩，鐘衍忽聞門外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正欲披衣去看，書房門“砰”一聲裂開一個大洞，木屑紛飛。

　　鐘衍一把抓起手邊劍，將衣衫往外一甩，趁著往來賊人使劍削砍衣衫的時機，束身抽劍縱往門外。

　　韓禮等人忙上前圍殺，鐘衍以一敵五，一手快劍使的宛如銀龍躍動，反殺的五人連連招架。

　　書房前空地寶劍碰撞的聲音不斷，甚至還拉出“刺啦”的火星子，桓楚聞聲忙提劍趕了過來。

　　桓楚倒提著劍，旋身擰入場中，一劍掃開三人，鐘衍瞅準(zhǔn)機會長劍一點，挑開一人喉嚨，一腳踹斷其膝蓋，反手?jǐn)嗔似涫纸?，韓禮頓時撲到在地哀嚎。

　　領(lǐng)頭者廢，其余三人自是驚惶，桓楚一聲怒吼，雙手力劈，自一賊人右肩斜劈入胸，又沉腰坐馬頂起雙肘撞斷一人脖頸，鐘衍則快步上前一劍封喉。

　　鐘衍收劍歸鞘，轉(zhuǎn)身沖著韓禮道：“汝是何.....”

　　短矢破風(fēng)之聲教鐘衍后心兒汗毛頓起，只覺得胸口傳來一股力，這一剎鐘衍心思電轉(zhuǎn)，順勢倒了下去。

　　桓楚心下大駭，忙上前扶起鐘衍，“先生......”

　　鐘衍微微搖了搖頭，以目示意，此時韓禮已然瘸著腿往墻邊繩索處跑，鐘衍低聲快道：“廢了他另一只手，暗中跟著他看他往何處去！”

　　桓楚見鐘衍面色如常，知鐘衍無事，當(dāng)即持劍追了上去，此時韓禮已然爬到墻上，正待往下跳，桓楚反手按劍一旋，韓禮那持著手弩的左手便被斬了下來！

　　韓禮一聲慘叫，順勢跌到墻外，桓楚怕追的緊了為賊人察覺，雖速速翻出墻去，卻是遠(yuǎn)遠(yuǎn)的在后面跟著。

　　卻說鐘衍小心的將胸口那支箭頭透著烏光的短矢拔出來，箭頭已然被護(hù)心鏡頂歪，護(hù)心鏡也幾乎被射透。

　　鐘衍聞了聞箭頭，一股子怪味，上頭，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定是淬毒了，下次再想問口供或者揪幕后，必須兩只手都廢了，幸而這次他射的是左胸，若是右邊，恐是壞了。

　　此時王邑等眾人皆披衣來看，見地上一片血，江峰、商單與一眾孩子面色皆白，王邑心中雖駭，面上卻也鎮(zhèn)定，“先生，這是……”

　　鐘衍看了王邑一眼，或是方殺了人，身上多了幾分凌厲，讓眾人心中更是敬畏。

　　鐘衍笑道：“無事，不過幾個賊人，兄長已去處理，無需驚慌?！?p>　　鐘衍看得孩子們有些畏縮，心下雖有些不忍心，卻亦對著孩子中最大的那個道，“白達(dá)，你帶著孩子們將這幾人身上兵刃、軟甲拔下來，小心莫割破了手指，兵刃上當(dāng)磨了毒藥，另外再將這幾具尸體搬到前庭，白日去巡衛(wèi)軍處報備?！?p>　　“諾?！卑走_(dá)面色雖白，卻是拱手應(yīng)諾，當(dāng)即有幾個孩子上前收拾兵刃、尸體，雖有幾個孩子聞了血腥味忍不住的干嘔，卻亦遵鐘衍之令。

　　鐘衍暗暗點頭，王邑上前一步，湊到鐘衍身前，“先生，這究竟……”

　　鐘衍看了王邑一眼，觀其面色不似作偽，是真擔(dān)心，當(dāng)即笑道，“身處漩渦之中，又如何不招惹幾個賊人？”

　　王邑沉吟半晌，“不知先生欲如何應(yīng)對？”

　　鐘衍擺了擺手中那根透著烏光的短矢，“放了個殘廢出去，這幾日府中對外之事，要勞煩先生并兄長在外應(yīng)對了。”

　　王邑皺眉道，“先生想用詐？”

　　“怎地？有破綻？”

　　王邑?fù)u了搖頭，看著搬尸體的孩子，對鐘衍道：“若是有人入府，先生需約束下孩子們?！?p>　　鐘衍點了點頭，恭維一句，“先生想的細(xì)，著實周到?！?p>　　王邑有些開心，忙道：“先生安心，謀調(diào)教幾分，便教孩子們統(tǒng)一口風(fēng)，另外府外若是有人來探，某一應(yīng)對付?！?p>　　鐘衍笑著拱手道，“有勞先生了?！?p>　　王邑擺了擺手，一臉干勁兒的去尋白達(dá)準(zhǔn)備布置一下。

　　鐘衍擺擺手，喚來商單與江峰，囑咐一番，二人應(yīng)了，休息去了。

　　過了約半個時辰，桓楚歸來，手上還提著一支斷臂并一把手弩。

　　桓楚一臉凝重，“先生，那人逃入韓氏?！?p>　　鐘衍接過手弩，細(xì)細(xì)端詳了片刻，聞桓楚言語，搖頭輕嘆，“我本以為是公冶氏忍耐不住動了手，未曾想是韓氏?！?p>　　桓楚忿忿，“他韓氏占著上卿之位，卻無半點心胸，先生不過勝了他兒子，值得使兇殺人？”

　　鐘衍搖了搖頭，心下暗思，這恐不是單單因為劍術(shù)之事。

　　掂量了一下手弩，鐘衍拍了拍桓楚肩膀，“兄長且去歇息，明日將這幾具尸體交與巡衛(wèi)軍，對外炸稱我已然受傷，另再買些傷藥，弄些藥渣，此事兄長可與王先生商議商議?！?p>　　桓楚應(yīng)聲去了，鐘衍卷了書卷，眉頭微皺，望著天上白月光。輕嘆一聲，“莫不是事泄了？還是想想怎么弄死韓成吧?！?p>　　卻說韓禮一路奔逃，踉踉蹌蹌奔回韓氏，因失血過多，昏昏沉沉，韓成聞報，當(dāng)即來看韓禮。

　　韓禮想著鐘衍應(yīng)聲倒地的模樣，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