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謀心計
卻說鐘介皺著眉頭入內(nèi)告與鐘永此事,鐘永搖了搖頭,“此不過小事,若那人當(dāng)真是個好射手,當(dāng)為一助力,若非,便教其吃個教訓(xùn),日后莫這般放權(quán)。”
鐘介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來,“二爺,已然尋得十?dāng)?shù)好手,其詳要盡在其上。”
鐘永接過來,展開一看,皺著眉道:“這韓氏不過大梁一上卿,也敢這般戕害民眾、胡作非為?”
鐘介沉聲道:“正是這般,某奉命暗暗尋訪人手,亦未想到竟這般簡單,這十?dāng)?shù)人或父被韓氏子以馬踏殺,或因污其衣物被杖殺,或女被擄掠,不一總總,足可見這韓氏之惡!”
鐘永點了點頭,“事雖如此,不免此些人中有變心者?!?p> 鐘介忙道,“二爺放心,某未曾泄露分毫,只使手下人暗暗結(jié)交,以肉米接濟?!?p> “善,其時再試探一番,待隨后軍馬至,便為此事?!?p> “諾!”
卻說王邑引尉射歸府,將此事報與鐘衍,鐘衍一下來了興趣。
鐘衍聞?wù)f尉射能使箭矢拐彎,不由得失笑,“文都,汝恐是未練過弓箭,使箭矢在小范圍內(nèi)打彎,用上巧力還是能做到的,此非神射也?!?p> 王邑苦笑道:“某本是想一試那鐘介,未曾想此人當(dāng)真應(yīng)下,當(dāng)時若不順下去,恐那鐘介生疑?!?p> 鐘衍搖頭笑道:“罷了罷了,不過十五個大錢并一張嘴罷了,這某還是養(yǎng)得起的,既人已至,且召其入內(nèi)?!?p> 說罷便端起書卷,王邑本想告與鐘衍尉射先父善射,且有一大弓遺之,卻又恐鐘衍認為他心術(shù)不正,遂將此言咽了下去,拱手退去。
卻說尉射隨王邑入府,心中惴惴,尤其是桓楚虎背熊腰,一看便是猛士模樣,唯恐這家主人是個兇神惡煞的模樣。
少頃,王邑出,喚尉射入內(nèi)。
尉射按下心中惴惴,將包裹交與王邑,那張大弓卻是拴在背上,桓楚見其未藏箭矢,便由他去了。
王邑入內(nèi),見鐘衍端坐上首,端著竹簡,端的自生一股子貴氣,心下不敢怠慢,拱手拜道:“小人尉射,見過主人家?!?p> 鐘衍放下書卷,起身笑道:“壯士切莫多禮,快快請起?!?p> 尉射見鐘衍面容清貴親和,頓生親近之意,由鐘衍引著坐在下首。
鐘衍見尉射身后背著一張大弓,心中生奇,又見尉射雖然清瘦,卻有種不卑不亢的氣質(zhì),遂道:“壯士身背一張大弓,想來射術(shù)定然超凡?!?p> 尉射苦笑道:“倒是教主人家失望,此弓乃先父遺物,先父乃神射,某雖經(jīng)先父教導(dǎo),然身形瘦削,難開硬弓。”
恐是怕鐘衍失望,尉射忙道:“主人家安心,射箭技巧某卻懂的?!?p> 鐘衍點了點頭,他其實沒抱著王邑去南市轉(zhuǎn)一圈,不僅能試探虛實還帶回來一好箭手的希望。
鐘衍沉吟道:“既這般,先生便在府中教授箭術(shù),某近日有些不便,過些日子再麻煩先生教導(dǎo)?!?p> 尉射還以為鐘衍看不上他,因此不讓他先教,面有失落之色,鐘衍一眼便看穿尉射心思,當(dāng)即笑道:“先生安心,某無他意也,只是近來身子有些不爽利,尚在恢復(fù)之中,尚需將養(yǎng)幾日。似先生這般愛惜弓箭,行走坐臥都背著弓,某如何不信?況某觀先生年紀,不過十六七,氣力未成,多食肉米,日后定能開的大弓!”
尉射心下感激,躬身深拜:“多謝先生,日后先生直呼射名便是?!?p> 鐘衍搖搖頭,“直呼無禮,可有表字?”
尉射搖頭道:“先父早亡,家中亦無長輩,因此未有表字。”
鐘衍笑道:“若是壯士不厭,某代為取之如何?”
尉射拜謝,鐘衍沉吟道:“便喚作維岳如何?”
尉射年幼時也是讀過書,認得幾些字,識得好壞,鐘衍將這二字寫在竹條上遞與他,尉射深拜而謝,“多謝先生之賜!”
鐘衍又安撫幾句,尉射拜去。
卻說大夏隨行軍士不二日將至,鐘介遂使下人請那十?dāng)?shù)人至。
共十三人,多受鐘介暗遣之人所施恩惠,這十一人聚集一堂,不見往日施恩惠者,也不敢享用面前酒肉,與身旁一眾人更是不熟,滿堂鴉雀無聲。
鐘永藏在后堂,通過屏風(fēng)縫隙暗暗觀察,過了約莫一刻鐘,鐘永擺擺手,令鐘介引著那施恩數(shù)人往外去。
這十三人一見往日多與恩惠這著立于鐘介之后,不敢怠慢,忙躬身施禮,有心思靈巧者,已然隱隱猜到定有不尋常之事,面色愈肅。
鐘介朝眾人微拱手一拜,端起酒杯來,沖著眾人道:“薄酒一杯,敬諸位壯士!”
眾人忙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其中一人名喚王武,飲盡杯中酒后道:“今日得見先生,便知往日施恩惠與我等者,定是先生,今日號召我等,不知有何要事?”
鐘介大笑,“某不過一介商賈,能有何等要事?”
王武疑道:“我等與先生往日并無結(jié)交,既無要事,先生如何多與我等米面,接濟我等?”
鐘介笑道:“某走南闖北,每至一處,便愛接濟十?dāng)?shù)人,諸君可知為何?”
眾人皆稱愿聞其詳。
鐘介長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大丈夫行于世間,錢、權(quán),總需一以依之,而某文不成、武不就,只這顆心有些機敏,故聯(lián)絡(luò)了一幫兄弟,四處行商,某是個純孝之人,每至一處,總見不得純孝之子因財帛受難,故多接濟,還望眾人莫怪?!?p> 眾人無不慨嘆,只是鐘介左一句“純孝”右一句“壯士”弄得他們心中好不是滋味。
眾人面色忍不住的轉(zhuǎn)陰變沉,鐘介心中暗道“事已成也”!
鐘介佯裝不知眾人因何如此,面上變色道:“不知諸君因何這般?可是某招待不周?”
王武羞愧道:“某實難當(dāng)先生‘純孝之贊’!”
其余眾人亦紛紛搖頭苦嘆。
鐘介見火候已到,拍了拍手,當(dāng)即有一人捧著裝滿大錢的木盤走上來,鐘介搖頭嘆道:“諸君或有難言之隱,然大丈夫在世,豈能無錢財在身?大丈夫當(dāng)為大丈夫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