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澆就不澆~也不是非澆不可,”我無所謂地聳肩,和小包子并排坐著看菜地聊天。
“咕嚕——”
我尋思著我還不餓,偏頭看小包子,他正難為情地捂著肚子看我,頗有些羞赧地說道:“那個……我餓了,你這有沒有什么吃的?”
“前陣子托你五叔帶了些油鹽醬醋,你若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弄些烤白菜給你嘗嘗。”
小包子探究似的地問道:“好吃嗎?”
我吃粗茶淡飯慣了,一時也不知這孩子的口味,只好含糊地答道:“大抵是不錯的,你吃過便知。”
他有些期待地點點頭:“那,我要等多久?”
“稍微一會會就夠了,你坐著,我進屋把東西端過來,咱們在院里一起烤!”
也不知怎的,突然的,我就覺得養(yǎng)個小孩特有意思,他只管好奇,腦子又聰慧,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常來,這樣我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過無趣。
有了沈祁的良心資助,我在冷宮不再是什么都沒有,這會搬了小火盆,放了個小鐵板,底下用火折子點了柴火,上邊鐵板刷油烤白菜,這日子簡直是如夢似幻的美好。
小包子大概是沒見過這些,好奇地在一旁認真看著,隨即有樣學樣地也開始烤起了白菜,我只給他用了白菜里比較嫩的菜葉子,只需撒一點鹽刷一點醬,便足夠把白菜的香甜給勾勒出來。
這孩子吃慣了山珍海味,倒也第一次吃這樣的菜,我看著他小心地吃下菜后一臉滿足的模樣,才松了一口氣。
甚好!這是個好養(yǎng)活的孩子!
過往我總覺得這宮中的孩子嬌生慣養(yǎng),這孩子卻不是,頗有幾分氣勢,是個好苗子。
也難怪他一直是宮中最受寵的孩子。
“我從來沒想過只這樣簡單的做法,就能做出這么好吃的菜來,”他顯然還沒吃夠,認真地涮著菜,眼眸中有些亮光,他轉(zhuǎn)頭看向我,問道:“若我把這法子告訴父王,他會不會夸贊我呢?”
“大抵會吧,”我也不清楚沈裕的性子,但小包子地位不低,想來,只要他稍微用點心,沈裕自然是會夸贊他的。
“對了,我近來還學了武功,但師父說我力道太小,跟小貓撓人似的?!?p> 他有些氣呼呼的,癟著小嘴悶悶不樂地涮菜。
我眼眸一轉(zhuǎn),對他說道:“我有個法子,可以讓你力道變大,不過——”
“不過什么?”他認真地看著我,澄澈的眼眸讓我有幾分罪惡感。
但……休想阻止我教育這孩子。
“不過,會很累很累!”我看著他的眼,同樣認真地回道。
“是要做什么嗎?”
我看他實在想練好,內(nèi)心頗有幾分大魚上鉤的感覺:“你之所以力道不夠,是因為你錦衣玉食慣了,一直嬌生慣養(yǎng),縱是活動也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的事,對不對?”
他想了一想,認真地點點頭:“你說得極有道理,可是宮里也沒有什么可以大打一頓提升力道的啊……”
我用自以為很是和藹的目光斜了他一眼:“看你,我這不是有菜地嗎?你沒事就用那鋤頭學著松土,久了可不就有力道了嗎?”
頓了頓,我又繼續(xù)道:“上回你也松過土,是不是感覺很費勁,手胳膊很酸脹難受?”
他遲疑地點點頭,認真地看我說道。
我看他心思全在,便繼續(xù)說道:“你之所以手胳膊會酸脹難受,便是因為你力道不夠,鍛煉不夠,你若是平日里適當?shù)厝W學鋤田松土,假以時日,這力道不就有了嗎?而且啊……”
“而且什么?”
“你有了力道,寫字的時候手也穩(wěn)些,這樣寫出來的字才更好看!”
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眼眸亮亮的格外可愛:“原來如此,鋤田竟還有這門學問!”
“那肯定,你若用心,日后這學問還多著呢!”
我心下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好孩子,以后,這院里的田,就靠你了……
小包子吃得也差不多了,四處搜尋觀望著,不用猜也知道這孩子在找鋤頭。
“你若要鋤田,先在桌旁那空地鋤,我擔心你力道不好把新種的菜給整死了……”我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叮囑他,生怕他拿到鋤頭腦袋一熱就把菜給鋤死了。
他認真地點點頭,跑到回廊上撿起有些笨重的鋤頭來,在空地上認真地松土。
我時不時矯正他的姿勢:“你鋤地也不適宜鋤太久,至多一刻鐘,你就該歇一歇坐一坐,活絡活絡筋骨?!?p> “為什么?”他迷茫地看著我,甚是不解。
“我見過一些老人家,長期弓著腰做農(nóng)活,導致呀,這后背彎了,再也直不起來,后半生只能彎著腰走路,太辛苦了?!蔽艺f的是實話,也實在不想看到這孩子勞損了腰身,這可就真害了他。
他仔細地記住了,問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辛苦?”
“因為他們的糧食,可以養(yǎng)起整個國家,他們養(yǎng)的雞鴨牛羊,維持了大家的肉食,所以他們很辛苦,你懂了嗎?”
他沉默了半晌,對我說道:“我喜歡同你說話,每次都能知道很多特別的知識,你比那只會之乎者也的夫子好許多?!?p> “承蒙厚愛!”我笑道,“你若不嫌棄,詩詞古典我也能與你說,只不過我只略知皮毛,說不得多?!?p> “那我不懂的詩詞也可以拿來問你咯~”他偏頭看著我笑,煞是可愛,我只覺得心都化了。
“若是我會的,你盡管問便是?!?p> 他得了我的許可,笑嘻嘻地樂呵起來,又問到:“對了,還沒請教你的名,我還喚你什么?”
我險些把“言忽悠”三字脫口而出,隨即正色對他說道:“我姓氏言,單名一個月字,你喚我姐姐也行,喚我言月也行,隨你叫便是。”
“可以叫你言娘娘嗎?”
我被他這一問嚇了一跳:“那可不行,我只是個被打入冷宮的采女,哪里稱得上娘娘?我連自稱,都只能是奴婢,喚我言娘娘實在是過了……”
他點點頭,說道:“這倒也是,那要不你搬出冷宮,我求父王給你升一下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