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長安的時候,陸南有些猶豫,他想去找徐晃,若能說服徐晃與自己一起走,那將是一個巨大的助力。
但是思前想后,最終還是放棄了,首先以現(xiàn)在的情況,說服徐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其次,長安正值動亂,去軍中風險太大,萬一被人識破身份便是殺身之禍,這個險他不能冒。
望著長安陸南長嘆一聲,只能獨自上路,也許與徐晃的緣分就此了結了,因為他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徐晃就會投身曹操帳下,到那時,再想說服徐晃簡直比登天還難。
陸南并未急著趕路,一路上信馬由韁,他在體會這個亂世,也在熟悉這個世界。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之久,但基本上沒離開過皇都,所以他對這世界依然還是陌生的。
這一路走來,才真正感受到亂世之下的世界是有多么的蕭條。
數(shù)十里不見人煙幾乎是常態(tài),很多村莊都已荒廢,也許他們像南湖村一樣,逃往深山中避難去了,也許他們早已在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自古至今皆是如此,尤其在這個諸侯爭霸的亂世,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想要安穩(wěn)的活下去,是一件多么奢侈的愿望。
無止境的蕭條,讓陸南心情越來越沉重,他從不認為自己有什么普度眾生的大慈悲,但是這一路的景象,讓他情不自禁的產生了一種想要濟世安民的胸懷,無論前方的路有多坎坷,他要為之而奮斗。
也許這就是為什么亂世之中英雄輩出的根本原因。
陸南一路走走停停,餓了就在野外打些野味烤來吃,困了就在荒廢的村莊中過夜,直到兩個多月后,才進了冀州境界。
這里明顯比其他地方要有生機的多,起碼大部分村莊的村民都在正常生活著。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陸南繞開了城鎮(zhèn),專挑山路而走,這里隸屬太行山脈,山峰巍峨,道路崎嶇難行,不過對于血劍馬來說和平地沒什么差別。
這一日,陸南行至一處峽谷之中,谷內灌木橫生,兩側的山峰如刀砍斧劈般陡峭,用窮山惡水形容此處一點也不為過。
正走間,谷中兩旁的樹林之中突然嘩啦啦沖出數(shù)十人,個個兇神惡煞,手持利刃,嗷嗷的叫著將陸南團團圍住。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果然沒錯。
陸南跨馬而立,瞇著眼打量著眼前這群人,看這陣勢,還不單單是刁民這么簡單,明顯是一群悍匪。
不多時,正前方的悍匪們讓開了一條小道,兩位壯漢策馬而來,看樣子應該是這群悍匪的首領。
那兩個壯漢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位身著白衣,體型健碩而又勻稱,面白無須,容貌甚是俊朗。
而另一位,虎背熊腰,斜披著一身黑衣,將一只肌肉橫陳的臂膀肆無忌憚的暴露在外,黑啾啾的面龐上狂亂的胡茬密布,簡直就是一副羅剎之相。
“大白天的竟然撞見鬼了,你們這是黑白無常嗎?”陸南笑道。
見陸南神色鎮(zhèn)定,兩位首領面龐上閃過一絲詫異。
黑臉壯漢將手中一柄長刀舉起,指著陸南沉聲道:“遇到我兄弟二人算你倒霉,乖乖將寶馬留下,可饒你性命。”
原來這群土匪是盯上了血劍寶馬。
陸南輕撫血劍鬃毛,淡淡的說道:“想搶寶馬,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p> “看來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焙谀槈褲h沉聲喝道。
陸南不再說話,將斜背在身后的長槍拎在手中,臂膀打的挺直,將槍頭斜指地面,端坐馬背,靜等下文。
黑臉壯漢大怒,爆喝一聲,拍馬舞刀直取陸南。
陸南策馬而出,與那黑臉壯漢過了一招,然后撥轉馬頭,一臉笑意的盯著黑臉壯漢。
方才一招試探,陸南已經有了判斷,這個黑臉壯漢也就是外表看著唬人,實際上出手全無章法,完全是憑著一身蠻力,雖然力道相當不錯,放在軍中勉強能算個二流高手,但對上陸南,完全不夠看。
黑臉壯漢怪叫一身,回身拍馬再次沖來,陸南冷笑一聲,挺搶迎了上去。
圍在四周的悍匪們嗷嗷怪叫著為黑臉壯漢加油助威。
二人相斗十余合,黑臉壯漢虎口崩裂,雙手被鮮血染紅,一臉驚悚的對著身后怪叫:“今天遇上賊爺爺了,你還不快出手?!?p> 一直在一旁觀戰(zhàn)的白衣男子,其實早就發(fā)現(xiàn)黑臉壯漢已經不敵,幾番想要出手,又怕黑臉壯漢責備,雖然他們是強盜,但原則還是要有的,若非到了生死關頭,二打一這種事情他們是不屑為之的。
現(xiàn)在黑臉壯漢主動求救,說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白衣男子不在遲疑,立刻拍馬挺槍前來相助。
陸南冷哼一聲,同時迎戰(zhàn)黑白壯漢,若白衣男子不出手,最多再有兩個回合,就能拿下黑臉壯漢,不過就算白衣男子前來助戰(zhàn),他也無懼,只不過是多費點時間而已。
不過這回倒是陸南小看了兩人,這兩人論單個的實力,沒人能在陸南手底下走過二十回合,然而兩人合力,實力卻是翻了幾番。
二人配合的極其默契,明顯是經過長時間訓練磨合的。
陸南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對。
不過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虛的,饒是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但氣力漸漸不支,終于在斗至七十余合的時候,陸南抓住破綻,橫槍成棍,一槍掃在黑臉壯漢脊背上,將其掃落下馬。
白衣男子見狀,心中大駭,再也不敢戀戰(zhàn),撥馬便走。
陸南豈能讓他走脫,拍馬追了上去,血劍寶馬的速度哪是一般的駿馬比得過的,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與白衣男子齊頭并進。
白衣男子聽見馬蹄聲,一扭頭看見陸南正在身旁對著自己咧嘴而笑,嚇的魂飛魄散,差點跌落下馬,下意識的舉槍刺向陸南。
陸南右手持槍,輕輕一擊,將刺來的長槍磕飛了出去,左手虎臂長伸,扯住白衣男子衣襟,一把將其拎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白衣男子極力掙扎,陸南左手扣在白衣男子后頸上,微微一用力,白衣男子便再也動彈不得。
周圍叫喊助威的悍匪們霎時間停下了聲音,一個個震驚的望著陸南,此時的山谷一片寂靜。
兩位首領的本事他們是知道的,方圓近百里,沒有哪個強盜能打的過他們其中一人,然而今日聯(lián)手,竟然被一個看似文弱的青年打傷一人,活捉一人,此刻的陸南在他們眼里簡直比魔鬼還要恐怖。
陸南生擒了白衣男子,撥轉馬頭退了回來,將白衣男子扔到躺在地上呻吟的黑臉壯漢身邊,端坐在馬背上冷眼打量二人。
白衣男子坐在地上怒目而視,黑臉壯漢索性雙眼一閉,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意思,這讓陸南微微有些詫異。
原本以為這兩人會磕頭求饒,沒想到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算是有血性之人,陸南竟然對這兩人有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敬佩。
黑臉壯漢早已做好了被殺的準備,但遲遲不見動靜,睜開眼瞪著陸南,道:“要殺就快點,給爺爺來個痛快的?!?p> “我為什么要殺了你們?”陸南笑道。
一直未曾說話的白衣男子臉色變了又變,低聲問道:“你要放了我們?”
陸南微微一笑,道:“我為什么要放了你們?”
黑臉壯漢兩眼一瞪,怒道:“殺又不殺,放又不放,你到底想干什么?”
陸南被黑臉壯漢的模樣逗樂了,打趣道:“呦,你來搶劫我,結果被我打敗了還有理了?”
黑臉壯漢氣的黑臉都快變成了紅臉,索性一扭頭,不再理會陸南。
白衣男子已經察覺事有轉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后恭敬的行禮作揖道:“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識泰山,驚擾了小英雄,還望小英雄大人不記小人過,留條活路,我二人日后定會報答英雄不殺之恩?!?p> 陸南點了點頭,說道:“你比那個黑臉羅剎懂事多了?!?p> 黑臉壯漢聞言,一股腦跳了起來,怒視著陸南大聲喝道:“士可殺不可辱,要殺便殺,哪來那么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