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長秋雁剛開口否定了召歸,自己又開始問自己:不可能?什么不可能?為什么不可能?
誰都有野心,三家現(xiàn)在表面上是太平,背地里指不定誰想弄死誰,天賜良機,直接讓最易守難攻的召家從內(nèi)部潰爛,他們只需要坐視不理,就可以分一杯羹。
多好的差事?
可是一定有哪里不對。
長秋雁問:“其他兩家沒有受到騷擾和襲擊?如果他們現(xiàn)在有穩(wěn)定的據(jù)點,完全是不用擔心的……可……”
可是他們沒有對其他兩家表現(xiàn)出絲毫的興趣,只盯著最難下手還價值最小的召家在這里拉扯,這又是背后那位的謀劃呢,還是這些東西和其他兩家謀合了某種交易?
長秋雁大約理清楚了,現(xiàn)在他只是不敢確定,在這件事情里頭,其他兩家到底只是知情者,旁觀者,還是謀劃者,參與者?
他這時候開始覺得背后一陣一陣的涼,如果他這次不是正好碰見,過個再不到五十年,召家是不是就已經(jīng)被吞噬了,這里是不是就盤踞的都是山上的那些東西了?
也還好發(fā)覺的早,同這些異界陰物同流合污,呵,有這種野心手段,巧用離間的高手,怎么會甘心和他人平起平坐?
何況,如果真的鬧到這種地步,觸及原則的問題,上界再怎么說也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會怎樣呢?
所以如果要做,那就不能止步于此,起碼要收下整個下界,才能同時控制凡間,這樣……他們才擁有了和上界抗衡的資本。
召歸聽的十分震驚:“他們……他們的目的是整個三界?”
長秋雁說道:“還不確定,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但是如果這個人跟我想的差不多,有野心有想法,那說實話也不是沒有可能實現(xiàn)?!?p> 召歸只覺得頭皮發(fā)麻,表情也逐漸嚴肅:“那能怎么辦,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長秋雁一愣:“什么怎么樣?這件事是絕對不能放任不管的,你知道其中的危害有……”
召歸苦笑:“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召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處于孤立無援了,即使我說了,誰會相信我?”他嘆了一口氣,捏著茶盞的手指發(fā)白,“他們不會相信我,上界……我又怎么報得上去?”
長秋雁又忘記了,自己現(xiàn)在只是一個凡人罷了,他低頭摸了摸腰間掛著的廝鳳,明明有召歸的說話聲,卻好像什么都聽不見,靜的讓他感覺到自己每一寸皮膚之下血管汩汩的流動,心臟噗噗跳動的聲音。
“我來想辦法……”
召歸似乎還想說什么,聽到長秋雁仿佛喃喃自語的一句話,猛的止住話頭轉(zhuǎn)頭望著他:“你……”他聲音都開始發(fā)顫,“你說什么?”
長秋雁扭頭與他對視,眼神認真,一字一句:“我有辦法,你給我三天時間,等我靈力恢復?!?p> 召歸:“你……你能有什么辦法?”他苦笑,“下界和上界的聯(lián)絡從來都只有靠世家的宗主,你一個宗家的人,向著我也就罷了,你如果真的去找了宗家那老狐貍,指不定被他算計成什么樣子……”
長秋雁對現(xiàn)在宗家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這對他沒什么影響。
宗家?
呵,再能翻騰也得喊他一聲祖宗,實在不行……
他剛想著把宗南華搬下來,轉(zhuǎn)頭有有點心虛,等靈力恢復了,宗南華也就應該找過來了吧,指不定又得怎么數(shù)落他。
不敢想不敢想。
長秋雁心想著,這次可別是在一群他后后后后輩的面前訓他,多丟面子啊。
后來召歸說了很多話,反正他心思拋了太遠,長篇大論一概沒有聽進去。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召歸已經(jīng)開始拉著他道謝了半天,什么“如果有需要我召家相助的,萬死不辭?!?,“道長此番大恩,召家必定銘記”,“道長如果需要報酬盡管開口,召某竭盡全力也要送給道長”。
搞得長秋雁有些飄忽,擺手大笑:“哈哈哈,哪里哪里……報酬?哈哈哈,沒事去附近給代神君燒兩柱香吧?!?p> 他這話說的是隨口。
召歸卻極其認真:“哦?道長這話是說您與代神君有些交情?從上界調(diào)神官都得經(jīng)過他,如果真的能保佑我輩度過這一次劫難,我一定派人在我召家的地界四處修葺代神君的神廟,每日添上香火?!?p> 長秋雁被這一番捧得心里都開始不好意思了,縱使擁蹙他的信徒神官多的不計其數(shù),阿諛奉承見的多了,但是這種面對面的,真誠又耿直的崇敬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邊干笑著,一邊轉(zhuǎn)過了視線,盯著被兩人忽視,小爐子上頭燒的快干到冒不出來蒸汽的茶壺,隨意打了個哈哈:“行啊,那當然再好不過了?!?p> 黃昏,日落。
夕陽還沒沉下去,召渚背著大筐的藥材,跟著其他弟子回來了,看到他兩,踏踏跑過來跟兩人行禮。
“嗯,回來了?”召歸抬手拍拍召渚的肩膀,“跟著師父下山買了些什么東西?”
召渚似乎很開心:“父親!我今天隨師父去了藥市,見到了很多在凡間只有書上才有的藥材,我選了些常用的金蝶草和八葉香果?!?p> 召歸點點頭:“嗯,這兩樣能補靈愈氣,你撿些拿去食堂跟那里的管事借口小鍋,熬些給道長送過去?!?p> 長秋雁突然被點名,思索一下,抬手作揖:“那便謝過召宗主了,我早些恢復靈力,也好早些跟上界聯(lián)絡?!?p> 晚上,星星掛了滿空,屋子里頭點著油燈,風一過來乎乎的閃。
召渚一身黑衣,端著藥碗進來的時候,長秋雁正脫了上衣,盤腿坐在床上,閉著眼睛,雙手搭在膝上調(diào)息。
召渚不動聲色的把藥碗放下,靜靜站在一邊,微微靠著窗戶擋住鉆進來的風。
長秋雁聽見聲響,慢慢收斂起自己放出去在經(jīng)脈間試探的靈力,睜眼:“嗯?來了?!?p> 長秋雁沒注意到召渚一直盯著他的眼神,衣服搭在一邊都懶得穿,自顧自端起碗一飲而盡:“嘖,這藥怎么這么苦,呸呸。”
召渚平時眼睛一直朝著地上瞅,這會兒長秋雁一副不太雅觀的樣子,他反而像是沒有避諱一樣,直直的盯著瞧:“苦麼,早知道來的時候且給你帶些甜點來了。”
長秋雁這才覺得有些怪怪的:“嘶,你這什么語氣,聽的人難受的很,沒大沒小的?!?p> 召渚反而一笑:“哦?那我平時說話人什么樣子呢,代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