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思己

　　就算如此，李憲也不打算就在周貴妃的汀蘭殿中與李溶細說，李憲扭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幾步之遙的李溶笑道，“宴席還未結束就離去怕是不大好的。”

　　李溶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只不過看李憲這模樣想來那事十有八九是與自己有關，因此她臉上雖不顯但心中還是十分在意。不過李溶還是點點頭認同了李憲的話，“那么改日我再去千水云閣叨擾三妹妹了。”

　　聽到李溶這話時，李憲不禁低低笑著聲，李溶皺眉斜昵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地問她，“你笑什么？”李憲這莫名的一笑讓李溶眉心一皺，特別是在知道了李憲口中的事十有八九是有關與自己后就更加煩悶了。

　　于是在這片被人打理的很好的園子里，就有一個少女不住的低笑，而另一個年紀漸長的少女則是神色十分無奈地看著她的頗為怪異的場景。

　　最后李溶實在是忍受不了李憲這無緣無故的笑，覺得實在丟臉的她決定轉身離去，“你若不說便算了！”

　　李憲見狀總算是將笑意給憋了回去，只是聲音還有些悶悶的，“我還以為大姐姐真的是如面上一樣毫不在意呢！”

　　就連聽到事關自身的事情也是這般冷靜自持，就這方面來說李憲是自愧不如的。

　　李溶聽她這么一說，也是曉得了李憲是故意戲弄自己，她那一算無論何時看起來都極其溫和動人的眼眸中難得地帶了一絲冷意，“你試探我？”

　　李憲也被李溶這眼神弄得一怔，心中也是不由得感到驚駭，心想，這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人生氣時也是讓人覺得頗具壓力的。

　　李憲微微笑對李溶，“方才是妹妹的不是，還請姐姐到妹妹的千水云閣中一聚，讓妹妹為姐姐斟一杯茶算是賠罪了。”

　　對于做足了低姿態(tài)的李憲，李溶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點頭應承了。

　　在這個太極宮中最不能要的就是恃寵而驕、目中無人的人了。

　　列如那位周家小姐。她的前途算是斷了，而她也會作為棄子被丟棄。

　　不僅長得與貴妃有三分的相似，且穿衣風格也像極了周貴妃，明眼人都曉得她打的什么主意。

　　不過，李溶側頭看了眼還是個小孩子的李憲，倒是與已故的柳皇后一樣。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讓人再無可能。

　　深得圣寵的周貴妃唯有的幾次虧皆是栽到了這母女二人手上。

　　“就這么走了好嗎？宴會才過去了一半……”一向謹小慎微的李溶有些擔心，倒是李憲毫不在意地說，“噢，這個沒事?！?p>　　不過她抬頭看了看擔憂的李溶還是好心地解釋，“你送身體不舒服的我回千水云閣這事阿爺是知道的，所以沒有人會責怪你的?！?p>　　謹小慎微慣了的李溶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她臉色有些發(fā)燙，“倒是我多慮了?！?p>　　不過李溶的確是想多了，她們的離去的確算不上什么，也根本沒有幾個人會在意她們的身影。

　　“話說……”李憲邊走邊說，“大姐姐今年已經及笄了?！?p>　　李溶雖然不曉得李憲想要說些什么，但她還是順著李憲的話接了下去，“今年四月份的事，不過那時三妹妹在司天臺?！?p>　　李憲點頭表示了解，從自己阿娘過世后她便以為阿娘祈福為由遠離了太極宮。

　　李憲沉默了半晌，想著該怎樣開口，“方才我阿兄倒是與我說了件事……”

　　李溶心頭一緊，知道馬上就要說到正點上，連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輕了許多，“是……太子殿下有說什么嗎？”

　　李憲說，“徐侍郎朝阿爺遞了折子，里面好像寫著徐家郎君與大姐姐的名字……”

　　李憲這話算是把李溶澆了個透心涼，她像個木頭一樣定在哪里不知該作何反應，然后她就想起了周夫人看見她時那意味深長的笑。

　　頭，一時昏沉的厲害。

　　“大姐姐？”李憲見李溶出神的厲害，叫了她一聲。

　　李溶這才回神看了眼站在她身側的李憲，她想要說些什么，不過嘴唇張張合合的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李憲也沒有催她，等著李溶慢慢反應過來。

　　在阿兄開口時李憲大概就曉得了是件怎樣的事。只不過常年不在帝京的她并不了解徐家郎君是個怎樣的人，不過看李溶這樣大概也是個不怎樣的人。

　　否則怎會這樣大的反應？

　　“阿爺他……”是怎么說的？李溶想要這么問，可是還是沒問出口。

　　自己只是個不怎么受寵的公主，而徐家則是安慶帝的心腹寵臣。

　　孰輕孰重，可想而知。

　　“沒有?！崩顟椬匀恢浪胍獑栃┦裁?，但又害怕聽到所以才這么吞吞吐吐的。不過還未等李溶高興，李憲就如實地告訴她，“前些日子阿爺一直陪在貴妃身邊所以沒有看到徐侍郎遞交的奏折?！?p>　　“是嗎？”李溶的笑容有些勉強，也就是說阿爺也有可能答應徐侍郎的請求不是嗎？

　　李憲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她仍然將這個事實告訴李溶。

　　不過看著李溶慘白著一張臉她的心中還是有些許的不忍，輕聲安慰李溶，“大姐姐你也不必如此憂心，畢竟只要事情還沒有落實下來就還有轉圜的機會……”

　　李溶搖搖頭有些脆弱地說，“是嗎？三妹妹，我今日大概是不能到你的千水云閣里了。”

　　李憲曉得此刻她的心思很亂，說再多也是聽不進去的，于是也就不再強求了，“好的，大姐姐。那我們改日再聊?！?p>　　送走了失魂落魄的李溶，李憲慢慢渡步朝千水云閣的方向走去，李曙的這個消息不僅讓李溶失魂落魄了還擾亂了李憲的的心思。

　　如果自己不是阿娘的女兒，阿兄的胞妹，她咬咬嘴唇想到，那么自己會不會也像是大姐姐他們呢？不得不看人臉色仰人鼻息？

　　其實自己一早就曉得自己這個身份帶給自己的便利，但自己真正有所體會卻還是在今日周貴妃的壽宴上。

　　那周文沁明明不過是一個身無品級的人，只因為有個當寵妃的姑姑便讓身為天家的公主卻不得不因為寵妃的原因而受委屈還不能訴說。

　　這是何等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