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帝看著李憲神色不明,“我怎么不知憲兒變得如此愛吃甜食。”
周貴妃聽了在旁邊應(yīng)和道,“或許公主變了口味也是有的,只是不知——”周貴妃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不知在想著什么突然失笑道,“那人的手藝是得多好才不惜公主如此費(fèi)盡心思地帶回宮中……”
李憲喝了口茶,不自覺地轉(zhuǎn)動杯身,“也不是有多愛吃甜食。只是這奴婢的手藝是先淮安王妃親授,帶到身邊也不過是留給念想罷了!”
周貴妃聽了她這番話心中不禁想到,倒是嘴快的厲害!然后便聽李憲發(fā)問,“不過還是貴妃娘子的消息靈通?!崩顟椥Φ?,“不過幾天的時間,這宮里宮外的事貴妃娘子還當(dāng)真是無所不知??!”
周貴妃聽了這話心中“咯噔”一聲,又是惱怒、又是忿恨,一張臉被李憲這話氣的青青白白的好不精彩卻還要強(qiáng)打起笑容說,“公主那日如此大張旗鼓的要人還怕沒人知道嗎?”
說著又是掩唇嘲諷李憲,“要不是我早就聽聞公主與欣和郡主是閨中好友,就公主的所為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冤家去鬧不平了!”然后見無人說話又繼續(xù)道,“這來往的人見了可都說公主好大的氣派呢!”
“咚!”
聽見安慶帝茶盞擱下的聲音周貴妃見著眼下的氣氛不好也住口不再繼續(xù)說。安慶帝就這么坐在哪里盯著杯中的茶水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凝滯的氣氛重的如潮水一般壓向李憲身上。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安慶帝終于開口,“你要留那個人怎樣都無所謂,怎么好好的在欣和剛不在時就做這事,豈不是讓人瞧了我皇家的不是?”
李憲雖有心想反駁皇家的臉全都被你和你身邊的那個女人丟盡了。但最后她仍低著眉認(rèn)錯,“是女兒的不是。當(dāng)時驚聞噩耗,一時激動?!?p> “是嗎?”安慶帝抬頭看向坐在一旁的李憲,目光有些出神。
而李憲被安慶帝這么盯著看只覺得汗毛不自覺地豎起來了,渾身的毛孔都在警惕著。過了會兒,安慶帝移開目光輕聲道,“也是,你這個性格……”安慶帝頓了頓,不知怎地他的表情在這瞬間變得極其的奇怪與扭曲,像是懷戀又像是厭惡,“……倒是十足十的像極了。”
李憲想要開口說些什么時安慶帝已經(jīng)起身了,“這樣終歸是不好,有時間還是向淮安王妃道個謙?!闭f完這話便領(lǐng)著周貴妃毫不留念的走了。
“是!”李憲緊了緊握拳的手,心尖縈繞著的不甘與委屈被掌心傳來的痛楚消減。而李憲在看到周貴妃轉(zhuǎn)身時那個得意洋洋的笑容時更是氣的口腔中泛出一股子鐵銹的味道。
而李憲不知道的是周貴妃敏銳地捕捉到了安慶帝在說完這話后眼中那深深的……厭惡!
她不著痕跡地勾唇笑了笑,想著李憲方才那副啞口無言的模樣就覺得大快人心。心中充滿了對李憲的不屑:與柳皇后極其相似的你容易得到圣人的恩寵也極易失去圣人的恩寵。
畢竟你們可不是只有優(yōu)點(diǎn)相像。
……
事情的轉(zhuǎn)變好像就是從那日御花園的一見開始的,雖然平常人察覺不出,可是李憲明確感受得到安慶帝對于自己態(tài)度上的轉(zhuǎn)變。
安慶帝在面對李憲時已經(jīng)沒有了長期帶著的愧疚與懺悔的心態(tài)。他看向李憲的目光已與從前一般無二,不!說不定還不如從前。
李憲能明顯感受到安慶帝在面對自己時似乎是越來越?jīng)]有耐心,他經(jīng)常雞蛋里挑骨頭地指責(zé)李憲,兩人之間的爭執(zhí)也逐漸多了起來。
李憲暫時想不明白安慶帝究竟是因?yàn)檗D(zhuǎn)變,于是她便主動地減少了與安慶帝見面的次數(shù)專心將精力放在李中惜一事上。
大概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宮外溫延玉終于給李憲傳來了好消息。李憲聽了這個消息高興的不住在房間里渡步,準(zhǔn)備尋個時間讓溫延玉進(jìn)宮與自己細(xì)細(xì)說道。
安慶十一年五月,梁太后因?yàn)槿胂牡木壒试桨l(fā)的不好了。大概是因?yàn)橹獣宰约菏O碌臅r日不多了,梁太后日日在安慶帝耳邊提立繼后的事,如此終于說的安慶帝松了口。
據(jù)說立嚴(yán)淑妃為繼后的圣旨已經(jīng)寫好給梁太后看了,決定將封后的日子定在八月份左右。因?yàn)樘笊碜拥木壒?,封后的時間有些匆忙,可依舊阻擋不了禮部熱火朝天的景象。
朝中聽后也為了懸置了六七年之久的后位終于有了著落而放下心來,而宮中據(jù)說周貴妃在聽到這消息后當(dāng)晚便在自己的汀蘭殿了砸了不知多少瓷器。
溫延玉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李憲一個人在哪里絮絮叨叨地說,等到李憲因?yàn)榭诟缮嘣锏木壒式K于停下來后,溫延玉才開口問道,“雖然臣說這話可能不大合適,可是臣還是想知道對于立后一事小殿下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李憲頓了一瞬笑道,“我自然是樂見其成的?!?p> 說完這話抬頭就在溫延玉那似乎在說要說實(shí)話的目光中李斂著眉目沉默了很久才對溫延玉說,“說實(shí)話,我心中是不愿意的。”
“想著自己終有一人要叫另外一個女人阿娘時,心里便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愿意。畢竟在我心中我只有一個母親,也只有……一個父親!”她看著他的眼睛這么說,“哪怕他做了再混賬的事、我再恨他、再想要報復(fù)他……可我心里仍然想的是要不要原諒他那是阿娘的事,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覺得應(yīng)該做的事?!?p> “可惜這個道理我確實(shí)足足花了三年才明白?!崩顟椬猿暗?,“很傻吧!”
溫延玉一直很安靜地聽,等李憲說完他搖頭道,“殿下,并沒有。三年前的你多大?有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更何況有的人一輩子都想不通這個道理?!?p> “所以我并不覺得傻,因?yàn)槟哪挲g本就是您肆意妄為的資本?!?p> 他是這樣笑著,笑的溫和如春日暖陽一般帶著絲絲醉意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