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
一日,鄭令月用了午膳正在東暖閣中歇著,愛樂挑起門簾進來,笑著說:“太后,有樁奇事可要告訴給你聽聽?!?p> 鄭令月懶怠起身,只笑著說:“這宮里又有什么新鮮事?”
愛樂淡淡笑道:“皇上不知怎的看上了尚樂局里的一個叫方明玉的樂姬,先是封了掌衣,連著半個多月了,頗受恩寵,陛下昨兒又晉了她為御女。雖說只是一個小小的御女,可是比起當宮女,也是正經(jīng)的小主了?!?p> 鄭令月?lián)苤鴳牙锏氖譅t道:“皇帝看上宮人封了妃嬪,歷代也是常有的事。那南源郡王的生母月德太妃不就是宮婢出身……”愛樂看鄭令月一眼,輕笑:“但論起來,尚樂局的樂姬可比南源郡王的生母出身高多了!”
“這倒也是……”鄭令月思索片刻,對著愛樂笑道:“既然皇帝喜歡她,哀家也做個順水人情,一會去傳哀家的懿旨,晉她為正六品美人吧,搬到離哀家較近的西六宮的未央宮居住?!?p> “太后真是抬舉她了!”愛樂笑道。
在大夏的后宮,正六品是一個分水嶺,正六品美人之下都被稱為庶妃,是沒有資格給中宮皇后,還有兩宮太后請安的,而且宮中宴席皆沒有你的份。
鄭令月低頭撫著皇太后服制上的鳳繡,慢慢地說:“她很美嘛?”
“不過而而。只是聽說略懂音律!”
鄭令月微笑不語,小手指上三寸來長的金殼鑲粉紅珍珠護甲碰在手爐上叮然作響,半晌才說:“皇上也是一時的新鮮勁兒吧,罷了,美不美不重要了,聽話就行了。那祥德妃和禧淑妃都是兒女雙全,又都是聰明之人,知道只要把膝下一雙兒女撫養(yǎng)成人,便可保一生榮華富貴了,根本不屑在兩宮太后中間跳鋼絲。”
愛樂略一點頭道:“圣母皇太后如此抬舉她,想必她也是知道分寸的。再說了,她那個出身,也不怕她翻出太后的五指山去。”
鄭令月冷笑一聲:“這離最后一輪殿選也就一個月的時間了,你和權(quán)海可得盯緊了,別讓東邊那位鉆了空子?!?p> “太后就是不說,奴婢和權(quán)海也是知道的,這后宮也該選些新人給皇上綿延子嗣了,關(guān)鍵是,要聽話的!”
鄭令月微微一笑,甜美的話語里幾分興奮與期待:“是??!哀家是皇上的親生母后,自然要保他坐穩(wěn)這個帝位的!還有皇貴太妃那個侄女,你去打聽一下,看看為人如何?”
“奴婢遵命!”
慈寧宮
這一日,我正在宮中品茶,忽見蘇嬤嬤進來道:“太后,王尚儀來了?!?p> “離殿選還有一月,她怎的來了?罷了,宣進來吧?!?p> 片刻,王尚儀走了進來,恭敬跪下道:“奴婢給母后皇太后請安,愿太后長樂無極,萬壽無疆!”
“平身,賜坐!”
待王尚儀安坐以后,我微微蹙眉,一臉疑惑:“離殿選還有一月,王尚儀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回太后,奴婢是給太后進獻儲秀宮秀女的名單。”王尚儀笑道。
我輕笑一聲:“哀家早就說過,這選秀的事由圣母皇太后全權(quán)做主就是了,哀家倒也樂得清閑?!?p> 王尚儀微微苦笑:“其他秀女也就罷了,倒有幾個奴婢覺得太后可以所用?!?p> “哪幾個?”我詫異道。
“戶部尚書沈蘇之女沈井冰,吏部尚書高鶴之女高圓圓,鎮(zhèn)國公張伯倫之女張飛燕。這三人的姐姐可都是太后的長嫂、二嫂、三嫂,互有聯(lián)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王尚儀正色道。
在聽到“沈井冰”三個字的時候,我“嗤”的一聲,一口茶剛到嘴里,卻又噴了出來,弄的衣服上全是水。
蘇嬤嬤急忙上前,用汗巾為我擦拭。
而小蝶和云汐卻在一旁傻笑。
“那沈尚書好歹也是一部之首,怎的給女兒起了個這么個混名,倒像沒讀過書的農(nóng)家女?!痹葡敌Φ?。
“我倒是聽聞這個沈小姐自幼體弱多病,沈尚書怕養(yǎng)不活,就找了個道姑給她做了干娘,這名字也是那個道姑起的,說的是以毒攻毒,好養(yǎng)活?!碧K嬤嬤解釋道。
我瞧了王尚儀兩眼,方含笑道:“你倒是個心思玲瓏的,和以前一樣?!?p> 王尚儀慌忙道:“奴婢能有今日,全是母后皇太后昔日一手提拔,自當為太后馬首是瞻?!?p> 王尚儀果然細心周到。心中微微感動,轉(zhuǎn)頭對蘇嬤嬤道:“你去哀家的庫房,拿黃金五十兩,舒香膏兩盒,玉顏丸三盒,東阿阿膠十盒,哀家記得前幾日四川總督還進貢了兩匹蜀錦,也一并賞了王尚儀!”
“奴婢磕謝母后皇太后隆恩!”王尚儀恭敬跪下道。
我微笑道:“你說的這三個人,殿選之日哀家會留意的?!?p> “即便太后不留意,想必她們?nèi)诉^了殿選也會主動找太后的。就憑著她們與陸家聯(lián)姻的關(guān)系,即使去圣母皇太后那里投誠,估計圣母皇太后也不會把她們當成自己人!”王尚儀含笑道。
我嘴角的弧度浮起一個幽涼的冷笑,緩緩的品了一口茶,不再言語。
想必新人進宮后,圣母皇太后也會開始拉攏自己的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