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煙雨看著林長逸有些失落的背影,心中也隱隱有些酸楚,可是他這樣快的轉(zhuǎn)變,著實(shí)讓人難以接受。她捏著那步搖,久久地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
許久,她才穿過走廊,回到廳堂,見沐夫人依舊坐在堂屋內(nèi)飲茶。
她走過去,輕喚,“母親?!?p> 沐夫人笑著看她,“說了些什么,我見逸兒出來時并不歡喜?!?p> 沐煙雨低頭看著手中的珍珠桃花步搖,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他說,他其實(shí)心屬于我?!?p> 沐夫人拉過她的手,抬頭望著她的眼,問她,“怎么,他這樣說不是應(yīng)該高興才是么?為何你二人都這樣失落?”
沐煙雨嘆了一口氣,在沐夫人身旁坐了下來。
“我也覺得我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何,我聽了他的話卻是一點(diǎn)也高興不起來。”她拉住沐夫人的手,問,“母親,你說這是為何,我不但不高興,反而心中對他有些厭惡,這是從前從來沒有過得感覺。”
沐夫人將另一只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說,“你是覺得他變得太快,怕以后他也會這樣待你罷了。你以為的厭惡,其實(shí)也不是真正的厭惡,只是對他的失望而已,畢竟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一直護(hù)你、敬你、疼你,而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一些事情讓你覺得他對你的疼愛也不過是隨時可以收回的,所以你怕,你怕即使他今日這樣說,可將來還會還有一日又如這樣對你,所以你不敢接受。”
沐煙雨聽著母親的話,眼淚不自覺的落了下來,她咬了咬嘴唇,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母親說的極是,我此刻想起他與沈微瀾并肩而立的模樣,依舊疼痛難捱?!?p> 沐夫人將她攬入懷中,沉沉地嘆息一聲說,“煙兒,所以你要明白,這世上沒有什么是堅不可摧的,你唯有讓自己變得堅強(qiáng),承受得住他的去留,到那時候,你才真正具備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她在母親的懷里微微點(diǎn)頭。
沐夫人輕撫著她的頭發(fā),繼續(xù)輕聲說,“不過逸兒從小被教的極好,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唯一不好的就是他這個人太過善良?!?p> 沐煙雨疑惑,“善良不好么?”
沐夫人搖搖頭,“不是善良不好,有時候過于善良,不僅幫助不了別人,甚至還會傷了自己傷了身邊愛的人?!?p> “那我該待他如何?”
“其實(shí)之前你同我說他想娶別人,我就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自己都沒弄清楚自己的感情,畢竟我們都是過來人,多少能看透一些,你們二人青梅竹馬,怎會敵不過旁人短短幾日的接觸。所以如今他這樣同你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該如何對他,終究是要看你自己如何想了?!?p> 沐煙雨抬起頭來,望著母親,笑著說,“母親,那先前你問我對文公子提親的態(tài)度,是故意說給逸哥哥聽的了?”
她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刮了一下沐煙雨的鼻梁,說,“自然是故意的,先前他讓你那樣傷心,我也得讓他嘗嘗這種滋味不是?”
“人常說,女人心似海底針,可我覺得男人的心才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我一直以為我們都不過是羞于啟齒罷了,結(jié)果有一日他會忽然同別人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還說要娶她為妻。等到我終于接受了他和旁人在一起的事實(shí)吧,可他又突然跑來告訴我,他只是錯把憐惜當(dāng)作愛意。真是讓人惱火?!?p> “是你接觸的比較少罷了,這世間從來對女子都是不公平的,咱們家已經(jīng)算好的了,我與你父親已經(jīng)盡力讓你出去見識各種事物了,可是相比于男子,終究還是見得少了許多。女子接觸情愛,這一生,常常會將自己的感情托付于接觸最多的那人,可男子不一樣,他們可以接觸許許多多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很快確定自己的感情的,況且這世間,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數(shù)不勝數(shù),逸兒又是那樣優(yōu)秀,免不了會被人盯上?!?p> 沐煙雨垂下眼簾,說,“女兒這一世,只愿一生一世一雙人,若他是三心二意者,我情愿剃了這滿頭青絲,上山做尼姑去,一輩子了卻塵緣,不受情愛所累,倒也清靜?!?p> 沐夫人輕拍一下她的背,“傻丫頭,說什么胡話呢!這世間男兒那樣多,若他不堪,總還有別人,非要執(zhí)著于他?”
“可母親你不是說,女子見得太少,這一生的情感常常會寄托于那個相處最久之人?”
“你這一生才過了多久,以后還需經(jīng)歷許多呢!”
沐煙雨從母親懷中起身,笑著說,“是煙兒說渾話了,母親責(zé)罰?!?p> 沐夫人只拉住她的手輕拍了一下。
此時,外頭傳來了玉兒連聲喚她的聲音,一聲一聲,由遠(yuǎn)及近,依舊是咋咋呼呼的。沐煙雨也不答應(yīng)她,只看著母親漸漸難看的臉色,捂嘴笑了。
等到玉兒行至廳堂,才見夫人也在,忙慌張的行了禮,道一聲,“夫人好?!?p> 沐夫人正了正身子,冷臉訓(xùn)她,“說過多少次,女兒家該有個女兒家的樣子,你這般行事叫外人瞧了去,別人還說我沐家連個丫頭都沒教好?!?p> 玉兒低聲嘟囔,“這不是沒外人嘛?!?p> 沐煙雨聽她竟還如此嘟囔,便咳嗽了兩聲,示意她實(shí)在無禮。玉兒趕忙彎腰認(rèn)錯,不敢抬頭,連聲說,“夫人,我錯了,我錯了,以后一定改正!”
沐夫人站起身來,甩了甩袖子,瞪了沐煙雨一眼,“都是你慣的!”又對著看似誠懇的貓著腰的玉兒說,“你這性子要改得過來,太陽都打西邊兒出來!下次你再這樣無禮,我便連你姑娘一同罰了?!?p> 說完,也不搭理二人,轉(zhuǎn)身走了。
玉兒偷瞄著沐夫人走遠(yuǎn)了,一下子直起腰來,跑過去挽住沐煙雨的手,說,“姑娘,我聽石頭說,今日文公子來咱們府上提親了?!?p> 沐煙雨見她一副笑的諂媚的模樣,戳了戳她的額頭說,“是呀,真是可惜你不在呀!”
她連連點(diǎn)頭,笑著說,“著實(shí)可惜。”她神色一轉(zhuǎn),又說,“不過我還聽說逸公子也來了,他來做什么?”
沐煙雨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去,看著還捏在手中的桃花步搖,低聲說,“能做什么,說了些渾話便走了。”
玉兒瞧著她似有不快的神色,微微攥了拳,“就知他來只會惹你不快?!?p> 沐煙雨不愿多談及他,便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道,“不是叫你去接陳姐姐了么,怎的你一人回來了。”
玉兒這才拍了下腦袋,說,“哎呀,光顧著說這些事,我竟忘了陳姑娘還在門口等著咱們呢!”
沐煙雨輕敲了她腦袋一下,無奈地?fù)u頭,二人才忙向大門口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