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料理完畢回到客棧時已經(jīng)丑時,推開門忘憂就迫不及待的朝著木榻直奔過去,口里不停地嚷著:“不行了不行了,困死我了,我要睡覺?!?p> 嘴上說著已經(jīng)歪身上了榻,鞋子都沒來得及退去,兩條腿還露在木榻外面,人就已經(jīng)沉沉睡去。
玉修走過去,看著睡相不算雅觀的忘憂,仔細(xì)的端詳著,白日里見慣了她嘰嘰喳喳口若懸河的樣子,這會子睡下來乍一安靜竟還有點(diǎn)不習(xí)慣。緋紅的面頰上沾了一片灰黑色的土,大概是在義莊掩埋尸體時不小心蹭上去的。
玉修似有些猶疑但還是探出一只手指將忘憂臉上的那處輕輕拂去。
許是手指在風(fēng)中吹的久了,有些微涼。忘憂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也就那一下,便又將頭歪向另一邊,身體也不自覺的往榻上挪了挪繼續(xù)睡著。
玉修探身拉起木榻里面的被子蓋在忘憂的身上,小心翼翼的給她掖了掖被角,轉(zhuǎn)身走到書案邊盤腿坐了下來。
反手一揮,那枚攝魂針已在靈力的驅(qū)使下捏在了玉修的兩指之間。
玉修盯著指尖的這枚銀針,回憶著那人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個動作,希望可以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然而除了手中這枚銀針以外,仍是一無所獲。甚至連那人的樣貌都沒來得及看清楚。
且這攝魂針究竟是何法器,玄門法器排行榜上從未聽說過。難道是因?yàn)榇酸樛Σ淮蟛恢狄惶??可是義莊的那些死尸分明在中了此針后更加暴躁易怒,由此可見威力也絕非一般。一重重的疑問在玉修的腦海中猶如驚濤駭浪席卷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已翻起了魚肚白,樓下街道上已經(jīng)能聽得到早起小販的腳步聲。玉修往木榻上的忘憂看了一眼見她還在睡著,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
一夜未睡,玉修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紅,唇間也有點(diǎn)泛白。
秋起的清晨還是有些許的涼意,一陣風(fēng)掠過,玉修身上的那一襲白衣隨風(fēng)而起,額邊的兩縷青絲也在眉宇間翻騰。
玉修緊了緊領(lǐng)口又朝忘憂處看了一眼。
右手一揮,忘川秋水的傳音鈴已握在手中。這是忘川秋水的獨(dú)門法器,是專門用來傳音遞訊的工具,只有本門中人才有佩戴和使用的權(quán)利。
玉修想著既然昨夜那人口口聲聲說是忘川秋水的故人,倒不如問問靈尊長者看他是否知道此人的來路。心里這么想著,便用一道靈力將這傳音鈴送了出去。
巳時忘憂才從木榻上醒來,她揉揉眼睛悠悠的坐了起來,房中似乎安靜的很,忘憂四下看了看卻不見玉修的蹤影。
想起昨夜的種種忘憂猛的從榻上站起推開門朝樓下飛奔而去。
剛下了一半的樓梯,忘憂就看到了玉修他們正坐在昨天的那張桌子邊。
看到忘憂從樓上下來,玉竹連忙打聲招呼道:“忘憂公子你醒啦。”
忘憂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坐到了他們中間。
玉修看了忘憂一眼沒有說話,伸手將一盤包子推到了忘憂的跟前,忘憂沖玉修笑笑,拿起一個包子啃了起來。
距離門不遠(yuǎn)處也坐著一桌人,嘰嘰喳喳的在討論些什么。其中一人道:“你們聽說了么?前些天失蹤的那些法器又都回來了?!?p> “啊?真的假的?”一人道。
“這事你怎么知道的?”另一人道。
那人道:”我四叔家的二哥啊,前些天他的法器不是失蹤了嗎,可是今天早上起床一開門,那失蹤的法器就靠在他家的門口啊。哎呀,真是出了奇了,這丟了的東西還能自己跑回來,可把我二哥給高興壞了。”
此時一個清亮的聲音穿門而入道:“都是些不值錢的破銅爛鐵,也值得你們大驚小怪?”
聞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進(jìn)來一人,看他的年歲約摸二十出頭,身型修長,身穿一襲玄色長衫,腰間束著一條青紅色腰帶,那腰帶上還綁著一個黑底金線縫制的香囊,冠發(fā)高綰,發(fā)絲長若流水,發(fā)額兩邊分別一縷,使得此人看起來愈加俏皮俊朗。
剛才的那些人正說得起勁,忽然有人插話已經(jīng)讓他們心里有些不滿,再加上說得這句話中盡是嘲笑和譏諷且一臉的鄙視和不屑,內(nèi)中一人不滿道:“你誰???”
那人輕蔑一笑道:“你管我是誰?”
那人見他是個張狂的,便要試圖和他講些道理,道:“我們說我們的,又沒礙著你什么事·····”
誰知那人竟一腳踏在了那人所坐的凳子邊,俯身,一只手撐在膝蓋處道:“誰說沒礙著我的事?你們說話讓我不痛快就是礙著我的事了!”
“你····”桌上的人拍案而起,怒目瞪著他。
誰知這人也是個膽大的,不僅沒有一絲怯弱,反倒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翹起二郎腿隨手抄起一個酒壇‘咕咕’喝了一口,道:“說話雖不中聽,品味倒還不錯,這酒可以,本大爺喜歡?!?p> 桌上的幾個人被徹底激怒,其中一人嘴角抽搐,一把扯住這人的衣領(lǐng),連人拽了起來,道:“我看你是沒事找事是吧?”
這人輕笑一聲對著面前的大漢道:“當(dāng)心,扯壞了衣服可是要賠錢的,你賠的起嗎?”
“我賠你個·····”那人爆出一句粗口,拎起拳頭朝這人揮來。
就當(dāng)所有人都在為他倒吸一口涼氣時,那揮在半空的拳頭卻遲遲沒了動靜,還未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這揮拳的大漢就面色發(fā)白,腳底一軟,向后方仰面倒了下去,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其他幾人見狀慌忙后退幾步道:“你,你做了什么?”
這人理理剛剛被人扯亂的領(lǐng)口,撇了那人一眼道:“中毒而已,大驚小怪什么?”
其中一人道:“光天化日,你敢下毒?”
這人道:“哎~~我可沒下毒啊,你們可都看到了,可是他先動的手?!?p> 一旁的玉城嘀咕道:“他是怎么讓那個人中毒的啊?我都沒看到?!?p> 玉修道:“香囊?!?p> 原來在那人剛被大漢封住領(lǐng)口之時,玉修就發(fā)現(xiàn)那人故意迎上去將腰間的香囊朝那人身上蹭了一下,想來毒就是在那個時候下的。
玉城道:”還是少尊主厲害,我可是一點(diǎn)都沒看出來。“
玉竹笑道:“公子的眼力豈是你我可比的?”
玉城道:“那倒也是。”
忘憂沒說話,還在一旁專心肯她的包子。
玉修他們繼續(xù)在一旁冷眼旁觀。
這人道:“找一條離此處最近的河,把他丟河里泡一泡,不出半個時辰毒就能解了。”
其中一人道:“我們?yōu)槭裁匆嘈拍???p> 這人一臉的無所謂道:“信不信隨你,反正死的是他又不是我?!?p> 這幾人一聽,慌忙抬起地上那人朝門外奔去。
這時的忘憂終于啃完了那一盤的包子,道:“好吃。”
玉城撇了忘憂一眼道:“真是心寬,天天凈想著吃了。”
忘憂白了玉城一眼。
這時,只見那人朝著玉修他們這邊走來,邊走邊笑道:“我們忘憂原本就喜歡吃,吃不飽的話那可是要發(fā)脾氣的,你說是不是忘憂?”
忘憂看著此時已經(jīng)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人道:“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
那人道:“那是,咱倆什么關(guān)系啊?”說著指了下面前那個空盤子道:“還要嗎?”
忘憂笑道:“好啊?!?p> 那人沖小二招招手,店小二怯怯弱弱的走過來。
那人道:“來幾個包子。哦。對了,再來一壇寒潭香。”
一聽寒潭香,玉修的淺眸中掠過一絲驚疑,朝忘憂望了一眼。
忘憂拉住小二道:“包子就行了,寒潭香就不用了。”
那人愕然道:“怎么了?轉(zhuǎn)性啦?”
忘憂偷瞄了玉修一眼道:“晨起不宜飲酒。”
那人笑道:“得了吧,你忘憂什么時候喝酒還要看時辰了?”
忘憂道:“現(xiàn)在,現(xiàn)在改的行了吧?”
玉竹見忘憂和此人言語之間平和自然,很有一種故友重逢的感覺于是問道:“忘憂公子,你們認(rèn)識啊?”
不等忘憂開口,那人一手搭在忘憂的肩膀道:“當(dāng)然認(rèn)識了,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p> 一旁的玉修見狀一抹微不可查的怒意從眼眸中一閃而過。
忘憂道:“這話我可沒說過啊。”
那人假裝生氣道:“你個小沒有良心的,虧我還對你這么好,真是個白眼狼?!?p> 忘憂道:“誰讓你樂意的,我有什么辦法?!?p> 那人瞪了忘憂一眼,指指忘憂的額頭故意呵斥道:“還不趕緊介紹介紹我?”
忘憂笑道:“是~~,各位,他叫邱小雨,人送外號‘百香圣手’就是他了?!?p> 玉城一聽瞬間兩眼發(fā)光道:“原來你就是‘百香圣手’那你腰間的莫不就是·····?”
邱小雨顛顛腰間的香囊道:“百香袋。”
百香袋----玄門法器榜上排名第七位。名為‘百香’實(shí)為‘百毒’,相傳百香袋的主人慣會用毒,且手法神出鬼沒,無跡可尋,一只百香袋,搜羅萬象天。卻不曾想竟是個二十出頭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