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文字
無論是實驗室內(nèi)的工作，還是需要戰(zhàn)斗能力的任務，甚至是塔上的年輕巫師們無一例外必須參加的“狩獵時刻”，李察德都沒有參加過。這大概是其他巫師們會對他“另眼相待”的原因之一：他失去了能加入頂層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絡的一切渠道。他并不是不想改變這一點，只是無能為力罷了。
不過這樣的話，問題就來了：這樣弱小的他，又有什么地方，是能被一位高高在上的傳奇巫師看上的呢？難道說他身上有著其他巫師們無法察覺，而強大博學的巫師領(lǐng)袖卻能敏銳注意到的才能？迄今為止，李察德還沒有察覺到自己身上有類似特別的地方。
……不，要說“特別”的話，他的身份確實很特別，畢竟是穿越者。另外，拉斯普欽會將他到塔上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是在一處古代遺跡附近被發(fā)現(xiàn)的，李察德對此一無所知。中間是否隱藏著某種秘密？
他正努力思考的時候，對方再度開口了。
“我會將一個法術(shù)的知識傳授與你。你需要在此處掌握它的‘原型’?！?p> “……法術(shù)？”
李察德有些吃驚。他迄今為止還沒有掌握過任何一個法術(shù)，沒有人教授他知識，而自學的成果僅僅是幾個戲法。
“放輕松，它很簡單，只是整個儀式的一小部分，我相信你能在三天內(nèi)掌握它。在這段時間里，你就待在這個房間吧，相關(guān)事務會有人代替你處理好的?！?p> “好?！?p> 李察德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不再深入細想。
“另外……”
巫師領(lǐng)袖的話頭微微停頓了一下。鐵王座上的身影舉起手指，一道光屏出現(xiàn)在他面前，緩緩朝這邊移動。
“亞伯拉罕，你認識上面的這種文字嗎？”
李察德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學徒盯著近在咫尺的光屏，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
這種方塊文字……它在這片大陸上不存在！李察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魔塔內(nèi)有著來自大陸各地的自由巫師，使用的語言亦頗為繁雜，他在圖書館里見過三十余種，卻沒有一種在形式上接近眼前的文字；何況它和前世自己所生活的地方所使用的文字實在太過相似。這意味著什么？難道說除自己以外還有其它來自地球的穿越者嗎？是他（她）將這種文字流傳下來的？
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初次見到的沖擊性印象令他產(chǎn)生了錯誤的判斷，仔細一看，光屏上的文字顯然和真正的漢字并不盡相同，且和古代漢字乃至地球上的任何一種文字都不同，其中起碼有一半以上的內(nèi)容是完全陌生的。
既然地球上不同地區(qū)的文字在形式上存在巨大差異，那異世界出現(xiàn)和漢字接近的語言也并非不可能。光屏上的文字到底是在歷史中自然演變形成的的還是人為塑造的？巫師領(lǐng)袖的意圖又是什么？
不論如何，他必須謹慎。李察德正思考著該如何做出回答時，突然覺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覺得一陣刺骨的寒意從全身泛起，其源頭是一道冰冷的視線，就好像被一頭可怕的猛獸盯上了一樣。李察德下意識地抬起頭，朝視線投來的方向看去。
直到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高踞于鐵王座上的巫師領(lǐng)袖手中，正握著一枚造型華麗的短杖，用黃金打造而成的毒蛇盤旋而上直到頂端，杖頭鑲嵌著兩枚碧綠色的寶石，正是蛇的兩只眼睛。明明是死物，可是凝視著自己的視線正是從那里面?zhèn)鱽淼摹?p> “亞伯拉罕，如實直說，毋需謊言?！?p> 李察德連忙低下頭去。他剛才感受到的，無論是寒意還是視線，都不可能是自己的錯覺；而巫師領(lǐng)袖的話語平靜如一，聽起來和之前無甚區(qū)別，但分明飽含深意……
不能說謊！李察德立刻做出判斷。他雖然知識淺薄，不過巫師界以及魔道常識還是清楚的：法術(shù)種類根據(jù)性質(zhì)不同被劃分為九大領(lǐng)域，其中就有一個領(lǐng)域名為“心智”，顧名思義就是擅長分辨人的心靈和精神狀態(tài)的力量。在一位傳奇巫師面前撒謊毫無疑問是愚行，何況對方已經(jīng)事先做出告誡。
“……我不認識，但我的家鄉(xiāng)……那個遙遠的國家所使用的文字，與此有些相似?！?p> 話雖如此，他也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將自己身為穿越者的事情都一股腦倒出來，只能在不說謊的基礎上含混地回答，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拉斯普欽似乎點了點頭。
“很好。你來幫我翻譯?！?p> “拉斯普欽大人，我對此一無所知……”
“沒關(guān)系，就按照你的國家所使用的與之相似的文字，在旁邊全部標注上涵義即可，能作為對比的近似文字越多越好?！?p> 傳奇巫師從王座上站起，黑暗中他沿著階梯往下行走。
“亞伯拉罕，你知道我是從哪里發(fā)現(xiàn)你的嗎？”
“是在一處古代遺跡附近……”
“確切地說，是遠古帝國時期留下的遺跡，比吟游詩人們口口相傳的史詩誕生更早，比黃金時代更久遠的年代?！崩蛊諝J說，“你就被埋在鄰近山坡上的一具棺材里。你現(xiàn)在所見到的文字是我從一本遠古帝國時期的魔道書上摘錄下來的，而那具棺材上的文字和魔道書內(nèi)記錄的文字同源同種?！?p> 李察德沉默著沒有說話。
對方的話語中蘊含著巨大信息量，一時間令他難以完全理解，只覺得腦海里全是紛亂的念頭。
“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開始吧?！?p> 巫師領(lǐng)袖將手中的短杖往下垂落，敲擊在地面上。無形無色的波紋以此為中心朝四周擴散，在發(fā)光的靈體海洋中掀起波瀾，原本統(tǒng)一的顏色，此刻像霓虹般變換著光澤。其中有數(shù)個靈體接到了某種命令，朝這邊靠近。
李察德眨了眨眼。下一個瞬間，面前的人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有著淡藍色人體輪廓的靈體飄到他面前，做了個邀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