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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楚天路

第十九章

烽火楚天路 瀲滟湘瀟雨 2019 2019-09-18 23:15:11

  涉事未深的岳流風(fēng)并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裝逼。

  放在梅十清身上,就是他和除了韓凌之外的所有人說話都會自動過渡到一身凜然正氣的文縐縐狀態(tài),宛如一朵盛世白蓮盛開在天地之間,有時候還會導(dǎo)致韓凌也被傳染。

  其實這種狀態(tài)連梅十清自己都不會察覺,至于是怎么養(yǎng)成的,這要問梅老爺子。

  別問為什么在韓凌面前就不會這樣,因為會被打。

  在岳流風(fēng)敬仰的目光中,梅十清頭上飛來了一把被斬斷的長柄刀,釘在他身后的樹上,順便掀翻了他頭上的頭盔,露出了一個沒多少頭發(fā)的腦殼。

  梅十清:……

  一身血跡的韓凌從下方走了上來,“看你說話這樣子,是真燒糊涂了?看你這么有志氣,那把你留下給我們殿后吧?!?p>  梅十清干笑一陣,也不撐著了,直接從樹上滑了下來,“下面的人退了?”

  “我還沒死,他們怎么退?!表n凌一屁股坐在梅十清旁邊,身上的血腥味熏得梅十清都精神了起來。手臂上傷口見骨的周鐸和脫力的宋老將軍互相攙扶著,身后跟著屈指可數(shù)的幾名軍士。

  有梅十清擋著,韓凌偷偷扯下布條在自己的腿上纏了幾道。他身上血跡太多,沒人發(fā)現(xiàn)他腿上的血還有他自己的。

  梅十清看向山下,林間,到處可見橫尸。

  下方有人高喊,“韓凌!張選將軍惜才,你現(xiàn)在下山投降,之前的事既往不咎!這是你最后一次機(jī)會,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

  韓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猜張選是覺得人死得太多了還是覺得人死的不夠多?!?p>  “大概是在想你怎么還不死吧?!?p>  張子拓這邊還留了幾個活口,他手下一百親兵辦事都是一把好手,把人拎到牢里,沒一會就有招的。但這人知道的也挺少,對張選和陳渡的傳信也只知道一點。張子拓看了供詞,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怎么總覺得不太對呢?

  張子拓招呼親兵過來,“你給我找?guī)讉€機(jī)靈的,去婺州大營那邊看看,那邊現(xiàn)在什么個情況。騎馬去,快點?!?p>  按正常計劃,梁仲彥應(yīng)該已經(jīng)擒下劉宏達(dá),山陰應(yīng)是無虞。為防萬一,他們還特地將吳郡兵馬交到了梁仲彥手中,可如果計劃順利,如今他手里應(yīng)該有山陰的消息了。

  張子拓又找了個親兵過來,“你帶上兵符,追上前面那幾個小子,要是婺州大營那邊沒什么問題就一起回來,要是張選到了,你就直接讓一個人回來給我報信,剩下的連夜去龍泉,傳我軍令讓龍泉兵馬走仙霞嶺來婺州!記住了沒?”

  那親兵見張子拓說得嚴(yán)肅,自己也多用心記了幾分。他答應(yīng)的牢靠,張子拓也放心讓他去了。

  從婺州城到婺州大營,騎馬也要一個時辰以上。而這婺州大營上大盤山,只需要一刻鐘。

  張選發(fā)了狠,直接出一個營的人,不慌不忙的把韓凌幾人所在的山頭圍了起來,拿著弓弩往中間逼。

  梅十清看著韓凌,“你也有失手的時候?”

  “不一定吧,有一處還是他們圍不上的。是不是,小六?”

  岳流風(fēng)頭都抬不起,蔫蔫地癱在地上。“對……雙石壁。雙石壁那是個瀑布,只要從那跳下去,他們怎么都攔不到?!痹懒黠L(fēng)說著說著,自己竟然還激動了起來。

  梅十清看了一眼這幾個老弱病殘,最后看向韓凌,“你能行?”

  韓凌古怪地迎上他的目光,“說起來,最不行的可能是你?”

  梅十清合上眼,隔絕了韓凌的目光,“人固有一死?!?p>  “是啊,人都是會死的?!表n凌放低了語氣,“可我不能死在這。我可以死,但不能死在楚國內(nèi)亂之中,不然,我多活的這七年,就毫無用處。沒有任何用處……”

  梅十清看向韓凌的時候,韓凌還在喃喃自語。

  宋北城晃晃悠悠地掀開眼皮,“還磨嘰什么吶?走?。窟€要老頭子背著你們?”

  正正好好二十人,站在雙石壁上。

  韓凌,梅十清,岳流風(fēng),周鐸,宋老將軍,分出去保護(hù)岳流風(fēng)和梅十清的十名軍士,跟著韓凌出來的新軍,僅剩五人。

  韓凌看著看著,眼淚就流了出來,他伸手拍了拍郭千牛,“兄弟,好樣的。”

  郭千牛裂開嘴,露出滿嘴的血沫,“是軍候厲害?!?p>  宋北城倒是沒什么感慨,人老了,見得多了,就連這年輕人的慫樣都懶得說了。宋北城鼻子一哼,擠開人群就走到了最前面,“老頭子給你們探探路!”

  “哎?老將軍!”周鐸和韓凌都想伸手去拉,這老頑童倒是滑了起來,腿一伸,一屁股就沿著雙石壁順了下去。雙石壁有十多丈高,宋老將軍這老胳膊老腿的,不得直接摔個好歹的?

  還沒等他看看宋老將軍在下面冒頭沒,身后的追兵就涌了上來,周鐸二話不說,也跳了下去。

  眼見得身后的人要放箭,韓凌槍腿并用,沒往下跳的全給踹了下去,末了,自己跟梅十清也縱身一躍,沒入瀑布之中。

  縱使岳流風(fēng)從小長在江南,頗識水性,處在這十丈高的湍流中也是驚慌失措,下意識地就要張口高呼,卻直接嗆了一口水。

  岳流風(fēng)手足無措之時,左側(cè)卻像落下一根浮木似的,岳流風(fēng)本能地抱住,卻感覺到,這好像是一根槍桿。

  身上傳來一陣巨大的沖擊力,隨后一只手拉住了他的左手,岳流風(fēng)能清楚的感覺到細(xì)長的手指上那粗糙的老繭。右手上的木桿也傳來一股力道,隨后右手被一只大掌握住,梅十清的聲音雜在激蕩的水聲中,“抓緊了!”

  左側(cè),韓凌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呦,梅公子,好久不見啊。”

  梅十清聞言笑了,笑得連咳帶喘,韓凌也笑了起來。岳流風(fēng)不知自己怎么,竟也跟著這二人,在湍急的流水中,大笑起來。

  這一年,韓凌二十一歲,梅十清十九歲,岳流風(fēng)十五歲。

  屬于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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