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窗外依舊落雪紛紛揚揚,風卷起幾分冷氣往屋里鉆。
少女身著淡紫色的裘衣坐在窗前,烏黑的長發(fā)束成一斜云髻,未施粉黛卻樣貌傾城。
她用手撐著桌子,托著腮往外瞧,眼里是與年齡不符的深沉。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一丫鬟裝扮的綠衣女子入了屋來。
還未走近,便見打開的窗子,忙對著少女說道,一邊又走上前去將窗子關上。
“公主怎的又將窗戶打開了。您身子剛好些,這冬日的寒風一吹,怎能受得了?”
“這風雖冷,卻能靜我心?!鄙倥姶皯粢呀?jīng)被關了,再瞧不見外面的景色。遂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了婢女。
聽見她這般說,那丫鬟便是一陣恍惚。好似自從公主大病初愈后,就變的不一樣了。她從前性子一直沉靜冰冷,雖然現(xiàn)在也一樣,可總覺得這冰冷里有帶了絲絲滄桑感。
雖是心中這般猜測,可也不敢過多言語。
將手里的信遞到少女面前,恭敬道:“公主,宮里來信了?!?p> 少女抬頭瞧了她一眼,伸手將信拿了過來。
可她卻并沒有立即打開。她已經(jīng)知道這信的內(nèi)容是什么了。即便她如今已經(jīng)在世為人,可現(xiàn)在看著這封信,她依舊不敢。
上一世,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不愿和親,又怎會落的個國破家亡的下場。
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jīng)物是人非。她重新回到了皇兄來信的那個冬日。
再次看著這封信,她沉了沉氣,將沒有打開的信放在了桌上,吩咐身后的人道:“回宮里的話,和親,本宮去?!?p> “公主,這……”婢女看著還沒有打開的信紙,公主是如何知曉這信便是讓她和親去的呢?
“早些時候便已聽聞,我國與晟國的戰(zhàn)事緩解,晟國要求和解的條件,便是我大安的五座城池,以及我朝特有的絲錦布十匹,另外,還求娶一位嫡親公主?!?p> 丫鬟聞言,不由得一驚,公主平日里總是深居簡出,是如何知曉這么多的。
雖說安國地大物博,可五座城池也不是小數(shù)。況且就那絲錦布,我朝一年下來,也才方能出兩匹,珍稀異常,也是安國的一大特色。
“城池與布匹若是給了能護家國平安,自是好事??汕笕⒐髦隆鄙倥㈩D了頓,眼神看了看桌上的信。又繼續(xù)道:
“皇兄的宮中妃嬪不少,子嗣也是有的,可是那最大的孩子,也不過十歲。一個十歲的女童,又怎能和親。本宮身為安國的長公主,此時又未婚嫁,自然是最適合和親的人選?!?p> 她上一世犯下的錯,便今生來還吧。
“萍兒,去回了宮里的信吧?!碧K意開口,再次伸手將窗戶打開了。
冷風吹進來的那一刻,夾帶了幾片雪花,恰好有一點落在了她的眼角,轉(zhuǎn)瞬即逝,只留下一點晶瑩。
“是?!逼純郝犜拺穑恋剿隽宋葑?,都一直還沉浸在震驚里回不過神來。
“公主真的要去和親嗎?”
身后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分外熟悉。可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眼淚會止不的掉下來,也怕,怕剛剛做出的決定,在見到他的時候會后悔。
她是皇室中人,身上擔著的,是安國所有百姓的命呀。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可她絕沒有退路。
“當然,為了我安國的黎民百姓?!?p> 也為了你,所以我別無退路。
秦朗站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背影,瘦弱卻又堅強。
聽到回答,他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她身后。而坐著的少女則一直看著窗外,不曾回眸。
時間仿佛就這樣靜止,不曾動過分秒。
“我陪你?!?p>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聲音落下。聞聲,蘇意猛然回過頭去,可身后已經(jīng)沒有了男人的身影。他站過的地方,她似乎都還能感覺到他身上獨特的氣息。
終于忍不住的她,趴在桌上暗自抽泣起來。
腦海中卻是一直回蕩著剛剛離開時說的話,他陪她。
不管天涯海角,不管刀山火海。只要她去,他就一定陪同,生死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