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終于想到了有什么該感謝四王爺之處,若不是他逼著她去學習宮規(guī)禮儀,她現(xiàn)在早就不知道該怯成什么樣子了吧。縱是可以臨時問些宮人,宮人也不會想的面面俱到,她也不過是學習個皮毛。該膽怯還會膽怯,該出岔子恐怕還是會出岔子。
她先是見了鳳棲宮里的掌事姑姑,麻煩姑姑通傳,姑姑笑吟吟地應(yīng)下,卻也是去了許久。
九歌在日頭下站得有些頭發(fā)暈,隨行的宮人曉得她沒有好好的吃早飯,再加上這時辰也越來越偏進晌午,盛夏熱毒,才開始頭暈。心下也暗罵掌事姑姑的笑面逢迎,害得人白白在這里苦等。宮人低聲嘆了一口氣,手里用力攙扶著九歌,好讓她不至于一會頭暈力竭暈倒在地上。
“謝謝你,小姑娘,你陪我在這里站了這么許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現(xiàn)在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宮人的手有力的的抓著她冒著冷汗的手,她的心驀地便感覺著一股溫暖,雙腿不在無力顫抖,被她緊握的手也漸漸有力氣用力回握。
“主子不要怕,萬事有我呢,咱爺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想來皇后娘娘也不敢過分的苛責您。。你也不要怕,哪個嬪妃還能不被皇后娘娘訓斥幾句呢,奴婢的名字叫墜兒,主子不要急,那掌事姑姑想必不過一時半刻便會回來了。她總也不好真的將咱這主仆二人留在外面太久。”
她漸漸沉下聲音低聲安慰她,可另一只卻也忍不住拿帕子來擦拭這額頭的汗珠,有些心焦的等著掌事姑姑出來通報她們可以進去了。
好在又等了幾分鐘,終于可以看見掌事姑姑一面指派這某處不知名的宮人隨處收整著院子,一面慢騰騰的挪到宮門之外,一點點的推開了鳳棲宮古舊沉重的木門,迎著她們主仆二人慢慢的走進等鳳棲宮。
偌大的鳳棲宮,所有的樓臺廊橋都極為古樸,唯一為這四處滲透這古樸氣息宮殿填充著一縷新意生機的便是今年初春新值的綠植。往往新帝繼位,旁的且不說,帝王皇后居住的宮殿基本都會大規(guī)模的翻新一下。可是肖策素來崇尚節(jié)儉,乃至于他繼位半年多,這整座皇宮也都沒有太大的建筑方面的翻新,乃至于鳳棲宮都是如此。
九歌想,她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的閑逛一番養(yǎng)心殿,若是仔細逛了一圈下來,恐怕也還是一派古樸的風范吧。
王公公說讓她得空自己列個清單,把沁雅軒缺的物什都清點出來,也好拿著讓內(nèi)務(wù)府的仆人去置辦。她昨天一夜在沁雅軒也發(fā)現(xiàn)有些東西的確是緊缺的,屋子里也很空。可她瞧著皇后居住的鳳棲宮也是久不翻新,心下便打定主意不要那么多的瓷器琺瑯裝飾,平素用的東西也不需多,足夠日用待客便好。
“姑娘里面請,奴婢方才去找皇后娘娘,娘娘素來體弱,昨夜里去御花園逛了一逛,卻不成想從御花園回來便著了涼,鳳體不爽。今天早晨方才好些,一夜睡不安穩(wěn),所以今天難免醒的遲了。娘娘方才還在安睡,奴婢不忍叫醒娘娘,想著娘娘還沒有吃早飯,便給她做了一道娘娘這幾天念叨了許久的家鄉(xiāng)菜,竟糊涂得將姑娘晾在了一旁,害得姑娘被烈日曬了這么許久。無意怠慢了姑娘,實在是奴婢該死,還望姑娘恕罪?!?p> 掌事姑姑在前殷勤的為她們領(lǐng)路,若不是方才真的在烈日下曬了許久,她還真的不敢相信就是這樣一位和善的姑姑竟可以不動聲色的將她被晾在一邊的事說得這么自然。
皇后鳳體尊貴,她身為皇后娘娘的掌事姑姑,替病愈的娘娘做一道想了許久的家鄉(xiāng)菜也是她的分內(nèi)之事。被她如此一說,她在鳳棲宮外被晾了近一個時辰倒顯得是相當微不足道了。依然有些暈眩之感的她勉強的說了句:“無妨,娘娘操勞后宮諸事,想必也是極辛勞的,既是娘娘鳳體方才精神些,也確實是該好好調(diào)養(yǎng)。免得由小病落下病根,轉(zhuǎn)成大病,那可不是后宮之福,不是皇上之福,不是天下之福啊……”
她本也不想和個掌事姑姑說這么多的話,可一旁的墜兒根本不能插話,后面的話,她一個小小宮女,不方便說,也更不能說。
“是這個理呢,奴婢近日也想著該怎么給皇后娘娘調(diào)理調(diào)理身體呢?!彼菍m中伺候皇后娘娘多時的老人了,打皇后娘娘一入宮便已經(jīng)跟在了皇后娘娘身邊,自然也曉得這新來的姑娘并沒有真的相信她的話,而她口中的無妨也不過是同她應(yīng)承。
但她也不需多管,是皇后娘娘的授意她才會把她晾在宮門外一個時辰,好讓她吃吃苦頭??v她是鳳棲宮的掌事姑姑歸根結(jié)底她也依舊不過是個宮女,皇后娘娘的意思她也從來無需揣度,只要不折不扣的照辦便是了。她要做的,無非不過是替皇后娘娘將身體抱恙這個謊編的再真實些……
然后便是一路無話,兩人快步跟在掌事姑姑身后,在姑姑領(lǐng)路下被待到了正殿。
姑姑一面叫人看坐奉茶,一面又轉(zhuǎn)身去叫皇后娘娘,鳳棲宮的宮人們收拾妥當,九歌便隨意找些一個座位坐下。
有一個小宮女不知是看墜兒實在也是口渴的厲害,還是原本就與墜兒相識,竟在姑姑走后,也給墜兒遞了一杯茶水,墜兒看了一眼九歌的茶杯,知道小宮女給她的茶杯不是鳳棲宮日常待客的茶杯,九歌也點頭默許她喝水。恰好實在是渴了,于是趁著殿里沒有其他人,麻利的接過水杯,將茶水一飲而盡,那宮女討回了水杯,便也飛快的離開了正殿。只留下墜兒在那里暗自納悶,臨末才想起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唇邊的水痕。
九歌還沒來得及問墜兒與那剛才的小宮女是否熟識,便見有小宮女進來殿內(nèi),告訴九歌皇后娘娘馬上就要來了,因為是在自己的宮里,所以無法唱諾,要她多少做著準備,不要一會呆在了那里,連福身做禮都忘了去。
她輕輕的點頭,不過一分鐘,九歌聽到有腳步向著正殿走開的的聲音。果然一會從門口出來了一個穿著華麗宮服打扮的女子,白皙細膩的肌膚襯出她極好的氣色。她體態(tài)輕盈卻并不顯得干瘦,柳眉杏眼,可人的唇也涂抹這極恰當?shù)募t,滿頭頭飾在她的腦袋上也不顯得簇擁。遠遠的走來,竟是美艷的不可方物。
她大概天生就是為了接受別人仰望的目光而活的吧,九歌這樣想著,一面感嘆著皇后娘娘的絕色,一面不敢耽誤了行禮,福了福身,頷首低眉,高聲說了句:“民女見過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