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二少爺方才所說是何意???夫人要將小姐許配給……”
話未完,纖纖已轉(zhuǎn)身回屋。她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突聽聞這事,胸中浮現(xiàn)的并非小女兒的嬌羞,亦或是等待成真的欣喜,而是無盡的空白,以及心底斷斷續(xù)續(xù)的呼聲所帶來的惶惶不安。
纖纖想暫時避開這些個念頭,進了充當書房的偏廳,尋了本《尋醫(yī)雜記》轉(zhuǎn)移注意。
夜色如墨,濃得淹沒了明月星辰。纖纖不知幾時睡去的,枕著那本薄薄的雜記,好似沉入了另一個世界。
空曠的街道,大樹高墻不斷往后略過。路上沒有巡夜的更夫,也沒有來往行人,只就幾點不遠不近的微光搖曳著,好似四周隨時都能重歸黑暗。纖纖置身其中不斷奔跑著,小小的身軀被不斷涌來的陌生情緒壓抑著,讓她忍不住想再快一些往光亮處奔去,可是無論如何努力,那光亮始終不遠不近的墜著,沒有靠近一絲一毫。
就在纖纖精疲力盡癱坐在地時,那光亮突的消失了,連同照映著街道的月光也消失了。
纖纖猛的睜眼,眼睫凝在一處,鬢發(fā)粘著汗?jié)竦哪橆a,渾身如同剛從水中抽身般,有著說不出的無力之感。
桌上的油燈依舊明明滅滅,窗外也還被墨色占據(jù)著。纖纖有些口渴,便想著去尋外間的茶盞。許是起身時太急了些,腿一軟跌坐在地,衣袖拂過將桌上一個筆架也帶到了地上,那聲響驚動了守在外間的覓娘。
覓娘入內(nèi),見纖纖似摔了般,身旁還散落了一地的毛筆。立馬上前扶起纖纖道。
“小姐這是怎么了?可有摔著?”
覓娘幫纖纖重新回到圈椅內(nèi),撤回雙手方察覺纖纖衣衫粘膩,領(lǐng)口處更是濡濕一片。在纖纖還未開口時又道。
“小姐又做噩夢了?奴婢這便去準備水桶,小姐洗漱過后還是回內(nèi)間歇息吧,如今時辰也不早了?!?p> “你怎知我做噩夢了?”
纖纖旁的一概沒細聽,唯獨‘噩夢’二字入了耳,一時恍惚便問出了口。
覓娘正待轉(zhuǎn)身,忽聽纖纖來了這么一句,無奈嘆息道。
“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做噩夢了,這般情形奴婢如何不知。小姐在此稍后,奴婢去取熱水?!?p> 覓娘走后,纖纖窩在圈椅中喃喃自語。
“已然不是第一次了嗎?可為何老是出現(xiàn)同樣的夢境呢?虎妞走時如此,小唯姐姐……”
纖纖不敢細想下去,再次起身推開窗,任由夜風卷走周身的水汽,與水汽中殘留的溫度。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腦中霎時恢復(fù)了清明。
林饒旭不知是心虛還是如何,一連幾日都沒在纖纖跟前露臉。楊氏差身邊丫鬟問起,也只得了個人在書院不得閑的托詞。
倒是纖纖,一反常態(tài)的悶在院中,說是鉆研醫(yī)書,也不知到底在作何。
時日好似流光,眨眼便又是一日夕陽西斜。
“夫人,方才福管事回府說是府衙事務(wù)繁忙,老爺今兒就不回府,歇在府衙了?!?p> 眼見著酉時已然半?yún)s還未見林二爺?shù)纳碛?,春蕊聽楊氏的吩咐去了趟門房,剛好便碰上回府報信的林福。
怕楊氏等得急了春蕊便沒同林福細說,快步回了主院。
主院中,晚膳已然擺上桌,楊氏正支著頭,時不時朝外望著。聽罷春蕊的回話,面上也瞧不出如何變化,只是看著一桌的菜肴吩咐著。
“去問問少爺小姐可用過了,若是尚未便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