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北朝公主與突厥大王子的大婚之日,整個部落,都在忙碌著,畢竟是可汗的長子大婚,此事,當(dāng)然備受重視。
薩仁格叫來兒子阿史那吉,她仔細(xì)端詳著眼前的兒子,眼中充滿了慈愛之心,千叮嚀萬囑咐,明日大婚,當(dāng)如何行禮,如何跪拜,一應(yīng)事宜,皆有敘說。
說著說著,薩仁格便流下了眼淚,兒子終于長大了,這些年,也算慢慢熬過來了。
“母親,兒子不會再讓別人欺負(fù)您,以后,就由我來保護(hù)您”
“好,好,我兒長大了”
薩仁格擦拭著眼淚,內(nèi)心又喜又欣慰。
段千語這邊,任由奴婢們忙上忙下地布置,她卻一點不為所動,好似,與她無關(guān)一樣。
秋嬋很是心疼,雖然她不懂男女之情,不過,女子嫁人,應(yīng)當(dāng)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才是,若是不喜歡,不是一輩子都不快樂嗎?
下人們都陸續(xù)退了出去,只剩下主仆三人,秋水伸了個懶腰,總算能放松一些了。
“姐姐,若是換做是我,我可能真的會忍不住要逃婚”
秋水憋憋嘴,看著這滿營帳的喜慶裝扮,再看看新娘子,完全不一致嘛,反正她是不會那么深明大義,她定要做自私的小女子。
“逃,能逃到哪里去?你懂什么呀?”
秋嬋真是拿這個妹妹越來越?jīng)]有辦法了,到了突厥,膽子反而越來越大了,也就段家小姐不計較,她整日的胡言亂語。
“逃到吐谷渾?。》凑Z必行大王那么愛公主,是吧公主”
秋水調(diào)皮地湊了過來,段千語也只莞爾一笑,沒有多言。
“真要走,也是跟著楚公子走,才合適”
秋嬋居然忍不住反駁起來,在她看來,楚公子與公主,才是天作之合,只是可惜了。
“我倒覺得諾必行大王最合適,敢愛敢恨,轟轟烈烈,而且,他總會在公主遇難之時出現(xiàn),說明他時刻把公主放在心上??!”
秋水仍舊不服氣,走到桌邊,拿起一枚小果子,吃了起來。
諾必行與楚哥哥?他們是兩種不同的人,楚哥哥溫潤如玉,為偏偏君子,諾必行正如秋水說的那般,敢愛敢恨,那么自己更喜歡哪一種呢?
段千語不禁連連搖頭,還不忘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種事,想多了,會頭疼。
秋水看到她如此,竟忍不住笑了,她知道公主此時矛盾的內(nèi)心,秋水也就在這方面比較鬼精靈。
其格其可敦的營帳,此時顯得很是冷清,這是以往所沒有過的,人都派出去替大王子籌備婚事去了。
“母親,還是讓大哥占了先機(jī),北朝公主,若是嫁與我,該多好”
阿史那藍(lán)很是憋屈,為什么他不能取北朝公主,長子跟次子,區(qū)別很大嗎?他可是嫡子?。?p> “只怪你晚他出生,長子未娶,豈能輪到你這次子先娶,這是不合規(guī)矩之事”
其格其可敦倒是很平靜,禮數(shù)之事,她還是謹(jǐn)記于心的。
“母親,日后到了我,還能娶哪國公主?不管是哪國,都不如北朝勢力強(qiáng)大,更是沒有北朝公主的美貌”
阿史那藍(lán)很是失落,在他看來,大王子即是娶到美人,又有了實力后盾。
“我兒日后當(dāng)然是娶北朝公主了”
其格其可敦的語氣,很是冰冷。
“母親,此事能當(dāng)真?”
“當(dāng)然,若是這位北朝公主抱病而死,你不就有機(jī)會了嗎?”
阿史那藍(lán)會心一笑,母親真是高明。
黑夜降臨,籠罩著整個草原,讓人怎么也逃不出這夜色的黑與暗。
轉(zhuǎn)眼,又是旭日東升,段千語一夜無眠,今日,她便要嫁給阿史那吉,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一切都變得恍惚起來,她只覺得,自己是被人架著走的,好像,她成了木偶人,難道,這便是心如死灰?
草原上,已經(jīng)布置得很妥當(dāng),可汗與可敦正坐在前方,他們的身后,是一張狼的畫像,看著很是兇猛,仿佛就要生撲過來一般。
“一箭射天,天賜良緣”
主持婚事的長老高聲喊起,兩位婢女恭敬地獻(xiàn)上經(jīng)過大紅紙裝裱過的小弓箭。
南宮楚坐在客桌上,眼見著心上人嫁與他人,心中泛起的痛楚,猶如江水般延綿不絕。
他拿起桌上的酒具,接連倒了好幾杯,為何,今日這酒,淡如水,喝著沒滋沒味?
南宮楚身后的紅燭,看了很是心疼,可她又不能上前,只能任由公子這般借酒消愁。
疾風(fēng)很是平靜,此時,公子醉了才好,公子一向醉了便睡,如此,甚好。
段千語拿起那枚短小精悍的弓箭,不禁端詳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她的下一步,身旁的大王子早已射了出去。
“慢著”
一聲雄厚有力的聲音傳入耳中,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只見諾必行從馬背上翻了下來,正視著眼前的這對新人,隨后,又轉(zhuǎn)向可汗,高聲喊起。
“突厥可汗,今日,我便要挑戰(zhàn)大王子阿史那吉,你可敢讓他出來迎戰(zhàn)?”
只見可汗皺了下眉頭,身旁的其格其可敦,臉上卻閃過一抹陰笑。
“可汗,此時應(yīng)戰(zhàn),恐耽誤了好時辰,不如,改到明日,也合情理”
薩仁格當(dāng)即上前,委婉地提出拒絕之意。
“薩仁格,你兒子是突厥的勇士,豈能如此畏懼吐谷渾人的挑戰(zhàn),這不是失了可汗的面子嗎?”
其格其可敦說完,便看向可汗,只見他一臉的不悅。
“可汗,大王子大婚之日,確實不宜舞刀弄槍的,這諾必行,怎么這個時候來了?不妨先問問,他到底想做什么?”
烏倫珠深知可汗此時的心情,她的話,向來是最得可汗心意的。
“好,那便依你所說”
可汗站了起來,看向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諾必行,這兩人,能有什么恩怨?
“諾必行,今日我兒阿史那吉大婚之日,你這是為何?”
可汗臉上,分明帶有怒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為北朝公主而來”
諾必行看向公主,臉上盡是懊悔,他真不該放她走,讓她陷入如此虎狼之地,而此時,他看到了她的茫然,想來,這婚事,也不是她鐘意的,那么,他來對了。
“諾必行,你到底想怎樣?”
阿史那吉甚是不悅,諾必行竟故意為之,他居然還想著公主。
“與我一戰(zhàn),若是你輸了,你大婚之日,推后三年”
“若是你輸了呢?”
“我便割一座城池于你”
聽此,眾人驚駭,這一戰(zhàn),是在所難免了。
段千語抬頭尋去,他依舊是那般壞笑,這笑容,好熟悉。
“可汗,如此甚好,贏了喜上加雙”
其格其可敦暗自竊喜,諾必行的實力,絕不在阿史那吉之下,大王子岌岌可危。
“好,我迎戰(zhàn)”
阿史那吉猛的扯下喜服,丟在一旁。
同樣在豪飲的還有訶澤大將軍,他真是羨慕諾必行,敢愛敢恨,活得瀟灑自在,為了心愛之人,不顧一切,而他,只能在這里喝酒傷悲。
“可汗,吐谷渾大王與大王子之間的比武,好像還缺了個中間人”
烏倫珠倒是考慮得周全,即是比武,總得公平公正才是。
“鄙人愿做這個中間人”
南宮楚走了出來,他的確最合適,他是北朝人,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好,那就有勞楚公子了”
可汗也是贊許,他是唯一合適人選。
諾必行與阿史那吉兩人,在劃好的圓圈中交手,兩人都在全力以赴,都沒有保留實力,或許,他們都想早點分出勝負(fù)。
一炷香過去了,兩人仍舊不分勝負(fù),看著諾必行如此拼命,段千語心中,亂如麻,真怕他被傷到。
兩炷香過去了,兩人都有些體力不支,一人各占半邊領(lǐng)域,都在虎視眈眈,都想把對方打倒。
諾必行的雙眼,如鷹一般犀利,阿史那吉只一眨眼的瞬間,他便撲了過去,用盡最后一絲力量,加快移動的速度,生生把對手撲倒在地。
阿史那吉只感覺自己腦袋嗡嗡作響,當(dāng)他轉(zhuǎn)頭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出界限,不禁朝著地面,打了一拳。
“吐谷渾大王獲勝”
南宮楚見此,便立馬宣布結(jié)果,一陣唏噓聲從人群中傳來,薩仁格立馬上前,扶起兒子,淚眼連連。
段千語正想上前,卻又停了下來,她該關(guān)心誰?在這里,她什么都不能去做,一個小小的舉動,便會引來諸多麻煩之事。
“哈哈哈哈”
諾必行仰天長嘯,便騎上馬背,策馬奔騰走了。
段千語的視線,不禁追隨了過去。
南宮楚,訶澤大將軍,也看到了她追隨的目光,兩人心中,又添了一道堵。只恨,場上的那人,不是自己。
秋水拉扯了下秋嬋的衣袖,甚是得意,仿佛再說,看吧,我沒說錯,公主與諾必行,才是最合適。
諾必行一路奔馳,一直到離開了突厥部落,他方才停下,瞬間,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他終于倒下。
“大王,你又何必如此呢?”
達(dá)達(dá)很是無奈,大王一得到公主大婚的消息,便再也控制不住,怎么攔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