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幾點到的家,想來也是過了零點。
肖醫(yī)生送我到樓下,
“小米,晚上早點休息,明天......咱們再聯(lián)系!”
肖醫(yī)生似乎有很多的話想說,大概是看我興致不高,便不再說什么了。
“肖醫(yī)生,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我禮貌性的回復(fù),轉(zhuǎn)身并走進小區(qū)。
當(dāng)我以為他已經(jīng)離開時,
“小米,我很高興,今天能認識你!”他呼喊到,仿佛少年般,真誠而明朗。
我轉(zhuǎn)身朝他微笑,招手并消失在了夜色中。
打開屋子,我才真正體會到什么是江景房,在給你帶來視覺享受的同時,順帶著贈你無與倫比的寒風(fēng)。
簡單的洗漱,便迅速的鉆進被窩。不通暖氣的W市,在寒冬臘月,連空調(diào)都會成為擺設(shè)。
后半夜里我一直不停地做著惡夢,像是被人掐著脖子,又像是滿屋子的魑魅魍魎,群魔亂舞,我仿佛又看到了陸染父親的葬禮,以及陸染的漸行漸遠,伸手想抓卻抓不住的無能為力......在一片哀嚎哭泣中,我突然醒了過來,原來是一場夢。
我擦干眼角的淚,想坐起來喝口水,才發(fā)現(xiàn)已是力所不能及。我感覺好暈,天旋地轉(zhuǎn),一時竟會分不清東南西北,兩腿軟弱無力,全身肌肉仿佛被扎滿了針,奇痛難耐。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額頭,竟能感受到一股滾燙,我發(fā)燒了。
手機時間顯示凌晨三點多,再多三個小時,天就亮了,再等等吧,現(xiàn)在這會,恐怕連出租都打不著。
我蜷縮在床角,不斷呻吟,仿佛這樣才能減輕肉體上的痛苦??墒窃降胶竺妫绞请y受,我竟哭了出來。
這里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有......我自己。
我知道再等下去肯定是抗不住了,拿起手機,拔下了120,我忘了怎么跟醫(yī)生說的,直到一陣門鈴聲傳來,在打開大門的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然后一頭栽了下去。
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整個病房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身旁的檢測設(shè)備滴滴作響,而手上正在滴注著藥水,第一感覺竟是,我還活著。
我靜靜地掃視著四周,突然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盯著我看,是展顏,她就坐在我的旁邊,注視著我。
“小米姐,你醒啦!要喝點什么,吃點什么嗎?”看到我偏過頭望向她。
展顏關(guān)切地問著,并不時查看我的身體有什么異樣。
我仿佛又看到了當(dāng)年的那個小顏妹妹,當(dāng)年每天追著我打探陸染消息的小跟屁蟲,如今真的長大了,會懂得照顧人了,一時間感動之淚即將迸出,卻硬生生被我逼了回去。
“謝謝你,小顏,謝謝你,救了我!“
”小米姐,別這么說,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不過,早上你被救護車送過來時,多嚇人,整個人昏迷不醒,不斷抽搐,還好我昨夜值夜班,不過也只能幫你張羅辦入院手續(xù)的事。“
”必須要謝謝你!“我拉起了展顏的手。
“我大概多久能出院?”
”你昨晚高燒太嚴重了,好不容易才退下燒來,我估摸著怎么也得兩三天吧!醫(yī)生說還需再做細致檢查,以防有什么并發(fā)癥?!?p> 我點點頭,這幾天全當(dāng)休息了。
我望著展顏,好想問她,陸染是否也知我在這里,可終究問不出口,又咽到了嘴里。
下午展顏在我的不停勸說下,終于決定回家休息,并再三強調(diào)一有事要立馬聯(lián)系她,并與我交換了手機號碼。
倒是小紅在下午時匆忙趕來,又是一頓關(guān)心,一頓挖苦的,還到我家拿了幾件干凈衣服和洗漱用品,下午過后,我反而沒感覺那么難受了。
夕陽西下,小紅拗不過我,也被我命令回家了,我實在不想打擾太多人的生活。
兩人間的病房,只住了我一個,當(dāng)人群散盡,我感覺到了難得的安寧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