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無能之人！
“此番肅清，為正軍令，殺人六十，杖責(zé)三十，貶斥四人，事出緩急，未遣人告督軍，還請督軍降罪?！眲傋叩角败姡惸屯蝗环硐埋R，請求責(zé)罰。
楊湛眼皮猛地一跳。
他卻是沒有想到，陳莫生看起來老實巴交，動起手來如此雷利風(fēng)行，甚至顯得狠辣，殺人如草芥。
以殺止亂！
也不怪乎，他能這么快平定騷動。
雖這是飲鴆止渴的辦法，但放在此時，也不失為一道良劑，眼下近萬人人心不一，想要短時間凝聚向心，根本不可能，只有出此下策才能威嚇眾人繼續(xù)前行。
楊湛也下馬，雙手將陳莫生托了起來，勉力道：“陳都督說笑了，重病尚需下猛藥，何況這是關(guān)乎萬人存亡的大事，殺人非你本意，你又有何罪？”
“卑職多謝督軍寬恕?！标惸俅涡卸Y。
楊湛微微額首，承下了這一禮。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陳莫生有點榆木腦袋，以服從上頭的指令為主，雖有時會做出其他舉動，但都是為了更好的完成軍令。
楊湛也不得不承認(rèn)，陳莫生是一個良將，一個能堪大用，用起來還能讓人放心的良將，不過，他投身錯了地方，在楊玄感一方，他幾近無用武之地，只會全程被埋沒。
“歲月自來是大浪淘沙，能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的終為少數(shù)，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浩瀚歲月中，不知道還會有多少英才良將被遺忘?！睏钫吭谛闹懈锌?p> 他翻身上馬，走在最前方，陳莫生緊隨其后，兩人的距離不遠(yuǎn)不近，但一時又難以靠近。
楊湛沒有去詢問心中疑惑，如今身為一軍統(tǒng)率，自當(dāng)身正言威，起表率作用，若是這時跑去讓下屬解惑，恐怕會落人笑柄。
在其位，行其事。
……
天近黃昏，黎陽城已近在眼前，望著前方高大的城墻，楊湛暗松一口氣，這一路下來，發(fā)生了不少波折，好在有陳莫生幫助，他才堪堪穩(wěn)定住局勢，讓眾人浮動的情緒安定下來。
即便如此，楊湛也累得夠嗆。
“黎陽城就在眼前，大家再堅持一下，去到城中會給大家安排熟食和熱水，同時也會安排好大家的居住場所，大家請放心?！睏钫空驹陉犖榈那懊?，大聲的朝后面喊道。
他的嗓子已經(jīng)沙啞了。
一路上，為了安撫情緒焦躁的眾人，他不得不親自上陣，即便如此，在距離黎陽不到十里路的地方，還是爆發(fā)了一場暴動，最后還是陳莫生大開殺戒才威嚇下來。
楊湛感到很無奈。
這次征兵大部分被征來的人都惶恐，越是靠近黎陽城，他們就越不安，只要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們很大的情緒波動。
這是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
戰(zhàn)爭對任何時代而言，都是殘忍血腥的，他們不安再正常不過，然而作為一方督軍，他只能硬著頭皮催促他們前行，催促一只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其中的難度顯而易見。
一路走來，楊湛也學(xué)會了不少東西，對這種心思不齊的隊伍，總的來說就是大棒加甜棗，一方面要威嚇，另一方面要讓他們有盼頭。
稍微安撫了一下，楊湛繼續(xù)帶著眾人上路了。
走了沒幾步，身后就聽到一陣騷動聲，楊湛眉頭一蹙，回過頭，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股股煙塵飛揚，眾人顯然是被這異動吸引了注意。
楊湛停了下來。
他身后的大軍也停了下來。
人未至，聲先到。
“誰讓你們走的？本都督還沒有回來，竟敢私下行動？說！這是誰下的命令？”方松怒不可遏的道。
楊湛雙目微闔，沒有吭聲。
不多時，數(shù)十人策馬來到了楊湛近旁，而來人赫然是前面去追尋逃逸士兵的方松等人，只不過他們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走近，方松便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原本這是他統(tǒng)領(lǐng)的軍隊，此刻竟然對他不假顏色，甚至還有人在竊竊私語，而陳莫生竟也沒有出現(xiàn)。
氣氛一下凝滯了下來。
最后，還是他留在這邊的親信，湊到他身旁私語了幾句，方松才知道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整個臉?biāo)查g變的鐵青。
“豎子！竟敢如此？！”
方松怒極反笑，他怎么都想不到，他才出去幾個時辰，整支隊伍竟然就改旗易幟了，而且領(lǐng)頭的不是陳莫生，竟是那黃口小兒楊湛！
這是欺他無能嗎？
“楊湛，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我的軍隊發(fā)號施令？今天你若是不給我個說法，休怪我槊下無情！”方松怒目圓瞪，將手中的馬槊用力的朝前一挑，在空中刺出刺啦響聲。
望著近乎一尺半的槊鋒刃，楊湛的眉頭狠狠的跳了一下。
馬槊在這個時候，可不是尋常兵器，這是可以一槊破甲的重型騎兵武器，造價十分高昂。
而方松手里的馬槊竟然如寶劍一般，有八個面，馬槊鋒還明顯的破甲棱，被這樣的馬槊打一下，楊湛當(dāng)場就會皮開肉綻，身受重傷。
楊湛深吸口氣，右手暗暗的放在了胯間的短劍上，呵斥道：“方都督，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這是在以下犯上！”
“我為督軍，自然有統(tǒng)率行軍的權(quán)利，而你作為一軍都督，竟擅離職守，將近萬人丟棄在一旁，你可知道，就是你的因為莽撞，導(dǎo)致看護(hù)人手不足，險些造成更大的逃營，這個罪責(zé)你難辭其咎?！?p> “你前去追人，那些逃走的人呢？為什么一個都沒有追回來，方都督我現(xiàn)在很懷疑，這一段時間，你究竟做了什么？！”
楊湛言辭鑿鑿，瞬間就將局勢反轉(zhuǎn)。
方松面紅耳赤，整個人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他心中無比后悔，為什么要給楊湛開口的機會，直接出手不好嗎？現(xiàn)在反倒是他有些下不了臺。
“你……你放肆！”方松漲紅著臉，許久才憋出這一句話。
“放肆？方都督，我看是你在放肆！你這一走就是幾個時辰，若不是我在旁督促，等到夜色降臨，這近萬人全數(shù)逃營，到那時，我倒想看看，你有幾個腦袋可以砍！”楊湛冷笑。
“豎子，竟敢胡說八道，給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