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大山（62）
石小蝶一驚，“你怎么知道？”
“猜的唄，在你心里你爹挺重要的，你要是有啥犯愁的事，一定跟他有關(guān)。”
石小蝶耷拉下肩膀，“那你猜對了，就是因為他。”
原云柯眼珠兒一轉(zhuǎn)，往她身邊湊了湊，“跟我所說吧，說出來心里會好受一些，你知道我嘴嚴，誰都不會說的?！?p> “這倒是，你可不像石翠翠那大嘴巴?！?p> 石小蝶又嘆了口氣，“是這么回事兒，你應(yīng)該知道前一陣子小偉跟我爹打仗的事情吧?！?p> “知道啊，哪個不知道，只是不好意思問你而已。”
“其實那件事兒跟你還有關(guān)系呢。”
原云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這話怎么說？”
“那天張炳到咱們家……”
石小蝶向她講述了那天發(fā)生的事兒，原云柯聽了渾身冒了冷汗。她竟然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出事呢，幸好她那天成功讓王彩霞誤會了她和石小偉的關(guān)系。
“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我真是傷透了心。我爹在我心里那是最好的人，他平時為了村民跑東跑西，從來不抱怨一句話，我從小就佩服他，想做和他一樣的人，可誰知他他竟然參與那種事兒，真的讓我太失望了?！?p> “那些太缺德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接受，他這么做都是為了家里，都是為了我們你那個過的好一些，可能我就是個不孝順的閨女吧。”
信仰坍塌，何其可怕。
原云柯握了握她的手，“不是的，你的直覺是對的，這才是一個正常人的反應(yīng)，就像上次那女生死的事，你的反應(yīng)是正常的。你之所以覺得你不正常，是因為這里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彼叛弁蜻h處層層疊疊的遠山，幽幽道：“這里的人在這片山里自已形成了規(guī)則，法律鞭長莫及，所以他們對生命漠視，不只是買來的女人，想想每年丟進河里的女嬰吧，他們連自己的骨肉都不放過，為了維持古老而荒唐的生存法則，他們不惜代代洗腦，茍延著殘存的信念活下去?！?p>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石小蝶，“有機會一定要離開這里，這里根兒都是爛的，為了你的下一代也不要爛在這里。”
“離開……”
石小蝶不禁失了神，“離開……我明年結(jié)婚也許就能離開了吧?！?p> “鎮(zhèn)子上的小老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我說的離開是離開有這種觀念的人，不是指一個地方。全國只有這的人會這樣嗎，當然不是。”
石小蝶的心中一動，好像明白了她說的是什么意思，又好像不知道。
“我也不想嫁給一個才見過兩面的胖子，可是……”
她猶自搖搖頭，“我做不到，我放不下家里的人……如果我能繼續(xù)上學就好了，就能光明正大的選擇了。”
“連學都不讓你上的父母，你有什么可放不下呢?！痹瓶碌f道。
石小蝶不自在地抽出手，捏著衣角，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這話，她小聲說：“我學習不好……”
“算了，是我今天話太多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
說著，原云柯站起身，伸出手，“走吧，歇的差不多了，晚了我娘又該罵我了，她今天可是吃了炮仗?！?p> 石小蝶握住她的手卻沒有起來，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你呢，你的爹娘也是一樣的……不，更嚴重，那你會不會離開？”
原云柯也看了她一會兒，倏爾笑了。
“起來?！痹瓶乱挥昧Γ瑢⑹《庾Я似饋?，“我也有我要走的路，我的路不是讓別人一直踐踏?！?p> 石小蝶聽了這話居然有些放心了，說實話她完全無法想象這么好的女孩子被‘賣掉’，所以當時張炳來盯上小垛的時候，她完全受不了，比小偉的反應(yīng)還激烈。
想到石小偉，她也笑了。
“哎哎哎，你現(xiàn)在是什么眼神兒，怎么這么猥瑣?！?p> 石小蝶拍了拍她的腦袋：“別瞎用詞兒，我剛才還想夸你文采好呢，說的一套一套的，什么法則啊什么的?！?p> 原云柯揉揉腦袋，“那你說你笑什么？”
“我是想起了小偉，要是你跟我弟弟結(jié)婚的話，也算是離開了這里。我弟肯定是要在城市生活的，你不就離開這里了嗎?！?p> 想想兩人還挺登對，如果石小垛做的她的弟妹，那她們肯定不會有矛盾的，想想很美好。
本來想看對方出糗羞澀的樣子，可沒想到對反很冷靜地點點頭，“你家小偉還算出淤泥而不染，至少像個正常人。”
這家人根子不行，結(jié)出的果兒倒是不錯，估計是基因突變啊。
石小蝶無語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啊，真不知道說你什么好，有時候覺得你一點不像一個女孩兒?！?p> “說啥呢?！痹瓶峦α送π乜冢叭思壹兡飩?，如假包換?！?p> “天哪，真是什么都說，你以后可咋辦喲，犯愁~”
“犯什么愁啊。”
一聲尖尖的女聲從下面?zhèn)魃蟻?，只見石翠翠的腦袋從坡上露出來，她費勁地爬上坡，笑容甜膩地看了看兩人，最后將眼神落到石小蝶身上，“小蝶姐，我不是跟你說要一起來砍柴，你怎么裝沒聽見呢，俺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今天你說清楚了。”
哎呦，這是來掐架了。
石小蝶方才跟原云柯說了一番心里話，心很累，她不耐地說：“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先前碰到你娘了，你娘說你要去串門，我就改約的小垛?！?p> “那你也應(yīng)該跟俺說一聲！”石翠翠叫道，“算了算了，都賴俺娘瞎說。其實按才不是串門子呢，是富裕村的代大娘找不到俺家，找到俺大爺家里去了?！?p> “代大娘？是生了十二個孩子那家？”石小蝶問。
“對呀，就是她家?！?p> 原云柯咂舌，“十二個啊，這么厲害，賽母豬啊?！?p> 這個生育數(shù)量和頻率，肚皮大概能耷拉到膝蓋吧。
石小蝶噗嗤笑了，“你這張嘴真是夠毒的，不過確實夠能生的，聽說今年又懷了一個?！?p> 石翠翠瞪了原云柯一眼，“你知道什么東西，代大娘是他們村出了名有福氣的人，十二個孩子其中八個都是男的，這數(shù)字也吉利。真是沒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