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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亂中行

大梁亂中行

澤水口木 著

  •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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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8-22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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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衣

大梁亂中行 澤水口木 3170 2019-08-22 07:31:00

  春日的梁京城格外熱鬧,春試剛剛落幕,狀元郎林欽祺正在游街,嫩黃的迎春花襯著身穿絳色衣袍的迎送隊伍,鑼鼓敲打聲聲悅耳,引得一幫百姓來看。

  在整個迎送隊伍中可以看到林欽祺高坐在馬上,比所有人都高出一頭,好似鶴立雞群。只見林欽祺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手捧寫在鵝黃綢緞上的神宗御旨,腳跨金鞍烏騅馬,可謂鮮衣怒馬襯英才。

  林欽祺剛受了神宗皇帝欽點,做了狀元郎,十年寒窗之苦終得賣與帝王家。這位新科狀元此刻志得意滿,面露微笑,其實心里卻早已樂開了花,更讓林欽祺高興的是當朝齊王賜了自己一座府苑,并且親自到林府來拜訪自己,擺明了一副拉攏自己的姿態(tài)。齊王在朝堂上勢力極大,能進入齊王派系能得到諸多扶持,這樣一個平步青云的機會,林欽祺自然不會拒絕。

  這齊王乃是神宗皇帝次子,深受神宗皇帝寵愛,神宗在齊王六歲時就將齊地封給了齊王。齊地土地平曠,沃野千里,將如此寶地封給一個稚子,可見神宗對齊王的寵愛之深。齊王雖然沒有太子之名,但齊王在朝中的勢力卻遠勝當朝太子,朝中諸多大臣覺得神宗皇帝極有可能廢掉太子另立齊王。

  林欽祺騎在馬上,想著自己得到齊王的扶持之后仕途定是一帆風順,便是滿心歡喜。突然狀元游街的隊伍停下了,林欽祺回過神來,向隊伍前方一瞧,只見一個白衣少年騎著一匹白馬橫擋在迎送隊伍前。剛剛還在敲鑼打鼓的幾個仆人都噤若寒蟬,齊王送給自己的幾個護院也是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林欽祺心里暗罵一聲廢物,居然會被一個人給擋住路,直接趕走不就可以了嗎?

  林欽祺騎著烏騅馬從隊伍中間走到了隊伍前面,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個白衣少年,這才明白為何迎送隊伍會停住。

  這白衣少年面帶紅暈,顯然剛從酒樓里出來,腰佩一枚寶玉,寶玉翠色里透著光,玉石上雕著一只麒麟,雕刻精致,麒麟栩栩如生。林欽祺知道這塊寶玉價格不菲,這個白衣少年恐怕是個士族公子,這樣的人迎送隊伍怎敢出言驅趕呢?

  林欽祺心想這定是哪個官宦子弟在酒樓里喝得酩酊大醉一不小心沖撞了自己隊伍,梁京城里藏龍臥虎,最好不要節(jié)外生枝,便打算開口將這少年勸走,卻不想還沒等林欽祺說話,白衣少年先開口了。

  白衣少年騎在白馬上看到一個頭戴大帽子,穿著一身紅的人耀武揚威地走到了自己面前,心里知道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新科狀元林欽祺。于是張口大罵:“大膽林欽祺,見到小爺怎敢不下馬行禮?”

  林欽祺一聽這話,瞬間明白這白衣少年沖撞游街隊伍并非無意之舉。若在以前林欽祺還是個窮書生時,這樣被人罵林欽祺只會一笑而過,但現在林欽祺高中狀元,而且正在游街,滿街百姓都在看,自己堂堂狀元郎居然被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兒當街喝罵,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當下林欽祺就有心發(fā)作。

  但林欽祺轉念一想,這少年怎敢如此囂張,就算父輩再有權勢也只是父輩的職位,看這白衣少年如此年輕絕不可能已經獲得功名,雖然是官宦子弟,但沒有官職在身也不過是個庶民罷了,而自己是新科狀元,昨夜瓊林宴上神宗皇帝欽點了自己做翰林,官雖不大,但卻是天子近臣,任誰見了也要忌憚三分。京城中的紈绔子弟眾多,雖然紈绔,卻都是一等一的聰明人,敢這樣做事的必然是有依仗。林欽祺做事小心謹慎,見少年這般無理,猜想白衣少年定有依仗,所以在沒弄清楚之前不敢貿然發(fā)怒。

  林欽祺壓了壓心中的怒火,強擠出一絲笑容問道:“敢問...”

  沒等林欽祺話說完,白衣少年又是一句怒罵,直接打斷了林欽祺的話:“狗賊閉嘴,休要臟了小爺的耳?!?p>  林欽祺聽了這話,心中怒火再也壓不住了。堂堂新科狀元怎能被一個紈绔子弟當街肆意辱罵,林欽祺也懶得再去想這白衣少年是誰,任他是誰家子弟,就算自己擺不平,背后還有齊王這一依仗呢。

  林欽祺當即抬起馬鞭就要將這無理的白衣少年打落下馬,卻不料還沒等林欽祺抬起馬鞭,就被一只手死死扣住手腕。林欽祺低頭一看,這人正是齊王送給自己的一個護院,林欽祺瞪了一眼這個護院,護院也不說話,只是死死扣住林欽祺的手腕。林欽祺畢竟只是個文人,和習武多年的護院比力氣肯定是比不過的,此時被護院扣住手腕,林欽祺是根本抬不起來拿著馬鞭的手。

  林欽祺被護院攔了這么一下,內心也平靜了點。能考中狀元的畢竟不是笨人,林欽祺明白護院跟隨齊王那么多年,肯定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之所以會阻攔自己必然是有原因的。

  白衣少年看到林欽祺剛要抬手打自己又被身邊護院攔住,笑著嘆了一口氣:“唉,本來想等你先動手的,這個護院倒是忠心?!?p>  這時一人一騎由遠處跑來,揚起一陣塵土,到了白衣少年身前立刻停住馬。這剛到的人林欽祺倒是認識,這個人叫曹輝,是京城里有名的紈绔子弟,其父乃是戶部尚書,自己參加會試時正是曹輝之父做的主考官,而曹輝之父是擁立太子一系,也曾拉攏過自己,但林欽祺覺得太子被廢的可能性極大,所以就婉言謝絕了。

  曹輝停在白衣少年身后半步,笑著說道:“小公爺何必動這么大的火氣,酒才剛喝到一半就跑出來了。”說著又遞過去了一壺小酒。不得不說曹輝的騎術真是不錯,騎著馬在街上跑了這么遠,壺里的酒卻是一滴沒灑。

  白衣少年接過酒來,咕嘟咕嘟一口喝光,哈哈大笑道:“好酒啊?!?p>  曹輝見白衣少年大笑,猜想白衣少年心情定然好轉,忙給林欽祺使眼色。曹輝雖然紈绔,但并不愚蠢,林欽祺即使站到了齊王一派,也不愿與其針鋒相對,畢竟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呢?

  林欽祺雖然還沒弄明白這個白衣少年究竟是誰,但看曹輝反應以及對白衣少年的稱呼,就知道這個白衣少年并不簡單。曹輝在京城里飛揚跋扈,卻對這白衣少年如此恭敬,這個白衣少年定然背景極深。

  林欽祺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翻身下馬向白衣少年作了個揖便要賠禮。

  白衣少年譏諷地笑了笑:“你們文人不是都有風骨嗎?怎么堂堂狀元郎竟是這樣一個軟骨頭?!闭f著白衣少年就揚起馬鞭向林欽祺打去。

  只聽得“啪”地一聲脆響,林欽祺臉上被馬鞭抽出了一條血紅的傷口。

  曹輝本來覺得這件事白衣少年會就此罷手,卻沒想到白衣少年突然出手。看著林欽祺臉上那道傷口,曹輝知道這一鞭打得不輕,恐怕林欽祺臉上會留下疤,那樣的話林欽祺定然會記恨,以后再無和這個狀元郎和解的可能了。

  白衣少年看著林欽祺臉上這道傷口,滿意地笑了笑,說道:“這一鞭是替李嘉打的?!?p>  林欽祺聽到這才明白這白衣少年為何當街攔住自己,但李嘉的事他怎么會知道呢?

  林欽祺本與李嘉是結拜兄弟,二人相約一同上京趕考,而行至半路林欽祺發(fā)現剩下的盤纏恐怕難以支持兩個人走到京城,就帶著所有的盤纏偷偷地跑了。

  原來這白衣少年本來正在酒樓里和曹輝喝酒,喝到一半正好碰到一個乞丐進來乞討。白衣少年正無聊便想聽聽這個乞丐的故事,原來這個乞丐與朋友相約上京趕考,卻被朋友偷走了所有盤纏,乞丐不甘心便沿路乞討來了京城,卻耽誤了時間,錯過了春試,乞丐在京無人依靠,只能一直靠乞討為生。白衣少年再一細問,原來那背信棄義的朋友正是新科狀元林欽祺,白衣少年當即大怒,直接出了酒樓來攔林欽祺的游街隊伍。

  這時曹輝開口勸道:“小公爺何必只聽那窮書生的一面之詞呢?這樣吧,狀元郎你也說一說這件事,我和小公爺來評判一番。不知小公爺您看這樣可否?”

  白衣少年想了想,說道:“小爺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剛才魯莽了。這樣吧,一會兒你與李嘉當面對質,若是這一鞭打得冤了,你盡管打回來?!?p>  林欽祺心知這件事自己理虧,不敢與李嘉對質,而且心知這件事若是鬧大更是有損自己名聲,不敢說話,翻身上馬便想讓迎送隊伍掉頭回走。

  “站??!誰讓你走了。”白衣少年叫住了林欽祺,“扇自己一百巴掌來賠罪?!?p>  林欽祺遲疑了一些,看到白衣少年沖著自己嘲諷的笑,知道若是不做恐怕白衣少年會把這件事鬧大。林欽祺咬了咬牙,心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便抬起手打了起來。

  白衣少年看著林欽祺哈哈大笑,一旁的曹輝只是略帶尷尬地陪笑。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沒人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著狀元郎自己抽自己嘴巴子都是一頭霧水。

  一百巴掌抽下來,林欽祺的臉變得紅腫,也不說話便翻身上馬走了。

  白衣少年看著林欽祺灰溜溜的背影,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又沖著遠去的隊伍喊道:“小爺周安遠,記得來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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