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荒涼的西山村,三年來頭一回迎來這么多人。
“我們終于回來了!”人群中,有人見到快要倒塌的故居,忍不住痛哭起來。
一個大男人哭的跟個孩子樣,眼淚鼻涕一大把,可是卻沒一個人笑話他。
“我……我要先回家看看。”一個眼睛通紅,就差哭出來的中年男人看向領(lǐng)頭的吳大福。
吳大福掃了一圈神色哀傷,情緒低落的眾人,點頭,“時間還早,你們都回去看看吧。半個時辰后,在村口集合。”
他話一落,眾人向四周散去。
“大哥,我們也回家吧?!眳谴髩酆镁脹]回來了,心中也想家了。
吳大貴手搭在吳大壽的肩膀上,“老三,二哥陪你回去?!币郧俺院孺钨€樣樣俱全的吳大貴,自從經(jīng)歷了親弟慘死過后,整個人都徹底變了。每日都寸步不離的跟著千辛萬苦救活的弟弟。
“好,我們回家。”吳大福大步向前方走去。菊花緊跟而后。
片刻,幾人在一處廢墟前停下。
吳大壽難以置信的看著被燒毀一點不剩的院子,“大哥,二哥,我們的家……”
“是沈青萍那個臭婆娘干的!”吳大貴咬牙切齒的說道。
屠村之后,那個毒婦便將他們的家給一把火燒了。
吳大福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看著身旁活過來的弟弟,他又感到慶幸。
家沒了,可以再建,只要兩個兄弟好好活著,其他皆是身外物。
“福哥,以后我們會有家的?!本栈ㄊ滞熳∷母觳?,安慰道。
吳大福拍拍他的手,“快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離開這里。到那時,我們重新建一座房屋,徹底歸隱田園?!?p> 這正是菊花心中所想,他欣喜的笑了。
突然,一道痛哭聲響起,里面充滿了悔恨和自責。
“老三,快起來?!眳谴筚F忙拉著跪在地上大哭的男人,可是卻被甩開了手。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救回來那個女人,西山村也不會有這么多人死去。都怪我……”吳大壽抬起手使勁的扇自己的臉。
吳大福忙一把拉起他,“三弟,快住手?!?p> “老三,這不怪你,都是那個臭婆娘做的,跟你無關(guān)?!眳谴筚F忙按住他的雙手。
“不,是我把這個禍害帶回來的,是我的錯,全都怪我……”吳大壽痛苦的嘶吼道。
是他一時糊涂,在溪流邊救回了沈青萍,不然西山村也不會慘遭屠村。
吳大貴死死拉住他,“要說錯,那錯的也是我。不關(guān)你的事?!?p> 老三是把沈青萍救回來了,可他卻在她昏睡中奪取了她的清白,后來又不把她當人看待,用鐵鏈將她鎖起來,盡情虐待。
經(jīng)歷過這么多磨難,他早已看明白了。
沈青萍屠村固然有錯,但是起因也是由他們吳家而起。他吳大貴更是難逃其咎。
“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晚了,我們和她之間的恩恩怨怨,已分不清孰是孰非?!眳谴蟾kp手用力摑住吳大壽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她現(xiàn)在是恨不得要殺光我們所有的人,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你想開點,別在自責了?!彼麄冎g,只有你死我活。
幾人勸慰了他良久,最后,吳大福見時辰不早了,便帶著他們重返村頭。
到那里時,一群人皆是眼眶紅紅,淚痕斑斑,可見都是哭過的了。
“我們?nèi)灦?。”吳大??粗麄儯睦锖螄L不難受。想到待會要面臨的局面,更是感嘆不已。
神水數(shù)量稀少,只能救活少部分的人。希望他們不要因此自相殘殺。
眾人向墳堆而去。
菊花因有事要辦,落后一步。
層層疊疊,看不到盡頭的墳包前,一群人不由得哭出了聲。
“爹啊,娘啊,不孝兒子來看你們了?!?p> “婆娘,兒子,我一定要把你們復活?!?p> “兄弟啊,俺對不起你,你替俺送了性命,俺無論如何也要復活你。”
墳包前,黑壓壓的跪了一片,哭聲不止。
良久,吳大福看日頭不早了,便將他們都喚起來,“剛才我也說過了,神水數(shù)量稀少,只能復活少部分人。”
看著眼神期待望向他的眾人,吳大福只能繼續(xù)說下去,“都是鄉(xiāng)親們,這神水給誰都好,也都不好。想來想去,你們……還是抽簽決定吧?!?p> 聞言,眾人爭論了幾句后,便同意下來。
菊花抱著一個壇子放在地上,接著,他大聲對著看過來的眾人道:“這壇子里放得是刻過字的小木條。你們誰抓到刻有‘中’字的木條,那便能得到神水。反之,那……就對不住了。”
“開始吧。”吳大福掃了一眼期待的眾人,便讓他們劃拳定順序。
沒多久,順序排下來了。排在第一位的男人緊張的走到壇子前,手顫抖又迫不及待的向壇子里伸去,口中不住的默念‘老天爺保佑’等等言語。
男人手放入壇子里后,遲遲沒有將手拿出來,這讓底下的眾人不滿起來。
“你快點,別瞎耽誤時間?!?p> “你要是不確定摸哪個,俺上去幫幫你。”
“快點滾下來,不然老子上去把你拽過來?!?p> 站在旁邊的菊花臉上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你這小子挺精的,是不是想要摸清哪個刻有‘中’字的木條?”
那男人臉上冷汗直冒,卻仍然沒有舍得將手拿出來。
“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刻有字體的木條要是那么容易摸出來,那這場抽簽還有什么意義。”菊花刀工一流,他完全有把握將字體刻在木條上,卻不留一絲痕跡。除了肉眼能看清,用手摸是摸不出來的。
男人顯然和他說的一樣,半晌,也沒有摸出個所以然來。最后在眾人的催促下,以及耐心耗盡之后,終于從壇子里拿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木條出來。
盡管男人不認識字,但看著光溜溜的木條上無一個字體,瞬間就蔫了,腿軟的坐在地上。旋即便大哭起來,“爹娘,兒子沒用,救活不了你們……”
菊花掃了一眼,便念出結(jié)果,“沒中,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