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雪還不大,等到了回去的路上,飄飄灑灑的大雪已經蓋滿了眾人的皮裘。
“頭雪就這么大,明年肯定是個豐收年!”朱武看著銀裝素裹的周圍樂呵呵地道。
“紅梅報新春,瑞雪兆豐年嘛?!比~澤晃悠悠地跟在后面,一邊數著獵物一邊隨口答道。
“豐年又如何,再怎么豐收東西也落不進百姓口袋里。”史進嗤笑道:“豐年啊,只會讓官府的人多征幾道稅?!?p> “莫說這些不開心的,這些事也不是咱們抱怨幾句就能解決了的,今兒個咱們就喝酒吃肉,不提這些!”
陳達是個自來熟,解開了矛盾以后就沒把自己當外人,拍著大肚子凈想著吃。
“我哥哥廚藝可好啦,讓我哥哥給你們做!”葉綾笑著插話,說罷還朝著一旁指著他咬牙切齒的葉澤吐了吐舌頭。
“這倒是真的,庖廚一道,葉小官人確實天賦異稟,就和咱們的功夫一般出類拔萃?!饼嬋f春說話總是含沙射影,搞的葉澤只想揍他。
剛貼了秋膘,肥碩的麂子野豬壓的老馬吭哧吭哧直喘氣,葉澤上手拍了兩下,滿意地點了點頭。
肉很厚實,燒烤紅燒濃油赤醬之下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回來莊子天色已經晚了,葉綾阿切阿切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心疼的王進老母趕緊去燉姜湯。
攆著葉綾去換了衣服,葉澤把水燒開袖子一卷,開始忙碌地做起了飯。
吃飯很爽,做飯很累,尤其是既精致又美味的飯食,就更是需要花費精力了。
伴隨著四溢的香味,灶房里傳來了葉澤咬牙切齒的嚎叫聲。
“哦對了,做完飯還有酒要喝,你連只兔子都沒打到,要罰酒的?!饼嬋f春邊吃涼菜邊調侃道。
“滾!”
“倒酒?!笔疽庖慌缘娜~綾給自己斟滿,龐萬春笑的合不攏嘴,讓葉澤氣急敗壞破口大罵,是他最喜歡做的事。
竹林莊的眾人在石寶的帶領下干活干的熱火朝天,即使是冬天也抵擋不住那顆躁動的心,不過偶爾空閑的時候,金大堅就會想起來似乎少了個平日里呱呱噪噪的小子。
“這雪下的可真大??!”趙佶站在宮門口看著飄飄灑灑的大雪,想提筆寫詩,奈何一時半會又憋不出半句來,頓時有些心煩氣躁,撒氣似的朝著高俅道:“你!你來提首詩!”
高俅一愣,苦笑著道:“官家,我什么水平您還不知道嗎?”
“即興作詩,需得有前朝曹植一般七步成詩的本事,小人哪里作得出來,這等風雅之事,還得您來!”
趙佶白了高俅一眼,不耐地道:“要你作便作,恁地話多!”
彩虹屁聽多了也會煩,正巧還碰上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高俅這頓馬屁,恰似拍在了馬蹄上。
見趙佶不高興了,高俅也是心里惴惴,咽了口唾沫勉強道:“要、要不我試試?”
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可能想起來的都是些俚語,如何上的了大雅之堂,高俅的額頭上都流出了汗。
“實在作不出便算了。”搖了搖頭,趙佶失望地道。
也怪自己為難別人,他當初也只是個雜役仆童,如何作得了詩?
眼見得趙佶一臉失望,高俅咬了咬牙,隨口喊了句:“一片兩片三四片!”
趙佶哈哈大笑,仰天道:“如此詩句,倒仿佛稚子之言,下一句是甚,快快說來?!?p> 見趙佶嘲笑自己,高俅也憋紅了雙臉,懦懦了半天才道:“五、五六七八九十片……”
“還有呢?”強忍住笑意,趙佶緩了半天,想看看高俅還能說出什么東西來。
敲了半天腦袋,高俅為難地道:“官家,真?zhèn)€做不出來了。”
趙佶搖頭笑道:“市井俚語,難登大雅之堂。”
只是話音未落,遠處就遙遙地傳來一句:“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都不見!”
“好詩!好詩!”趙佶拍手叫絕,打眼就要看看是誰人所對。
風雪中一道白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清瘦的身材,打著一支宮燈,腰上的玉佩輕輕搖晃,不是別人,正是圣手書生蕭讓。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都不見。”高俅在嘴里低聲念叨了一遍,不由地嘆了口氣。
即使他再不喜歡那個男人,也不得不承認這首詩絕了,點睛之筆一出,瞬間拔高了數個層次。
“御弟!”見是蕭讓,趙佶連忙走了過去,拉著蕭讓的手親切地道:“御弟要過來怎地不提前說一聲!”
蕭讓從背后拎出個玲瓏的小盒子,笑著道:“大雪天就該吃餃子,想給皇兄個驚喜來著?!?p> 從蕭讓手中接過飯盒,嗅了嗅,趙佶滿意地道:“御弟不僅詩對的好,庖廚一道也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