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與蛇同穴
周瑜和王喆表情復(fù)雜的看著米粥，在吃屎與求親中抉擇。這一口下去，下輩子也不敢再進食了。
梓婆婆道：“沒見識，這不是什么屎，是韶子粥?！?p> 周瑜早年游歷，曾在關(guān)外見過韶子，的確是種奇臭的水果，但吃起來很香，周瑜摒棄雜念，冒著必死的決心嘗了一口，從惡臭中分辨出一口甜味，確定不是吃屎，心就放了一半，
周瑜決絕的喝下韶子粥，王喆還在猶疑，周瑜過去拍了拍他肩膀，捂著鼻子鼓勵道：“喝吧，沒事?！?p> 王喆強忍惡心在周瑜的鼓勵下將粥喝下，幾番欲吐出來，都給咽回去了，周瑜等王喆喝完韶子粥，二人才一起離開，在風(fēng)口處喘氣，散掉身上被熏的惡臭，但腦中的臭味卻不是一時半刻能消散的。
梓婆婆跟著來笑對二人解釋道：“人吃五谷，而出濁物，那最臟的并不是污濁之物，而是人本身。世人都只愿接受美好的東西，而對自身的詬病避而不談，視而不見。小姐有此要求，是教給公子一個道理，人本污濁，勿要清高?！?p> 周瑜本以為秦玊兒只是胡鬧，的虧她還能編個歪理在里面，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人能辨別喜惡，追求美好，遠離丑陋，難道人非要跟骯臟的東西同流合污？那就不用分臥房和茅房了。
周瑜也懶得同這些人辯解，可憐郭瀟，沒見過韶子這種水果，還真以為吃了屎，估計這輩子用膳都會留下陰影吧。
梓婆婆帶二人回到竹屋前，衛(wèi)臻坐在石板上，一只腳抬著，手壓在膝蓋上，風(fēng)吹著落下的鬢發(fā)，依然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业靡粡埧∧?，不叫人生厭。周瑜不明白，生得好容貌，更?yīng)該注意形象，保持儀表，這也是對他人的尊重，這樣不修邊幅，都對不起父母給的這副好皮囊。
秦玊兒在后乖巧的為衛(wèi)臻揉肩，二人有說有笑，看起來，還真有那么點般配。
王喆有些灰心道：“這還用選嗎，秦小姐都心有所屬了。”
梓婆婆答非所問道：“我家小姐是學(xué)醫(yī)之人，她三歲就跟著莊主和夫人見識各種尸體，在她眼里，人只有活人、死人、病人的區(qū)別，沒有男女之分。所以你們那些禮義廉恥，男尊女卑，在小姐眼里，全是無稽之談。若是二位誰有幸成為姑爺，務(wù)必謹記，對小姐多些寬容。”
這一番話周瑜更是不敢茍同，這不是間接告訴自己秦玊兒“沒教養(yǎng)”嗎，這種女人真的要娶回家？若是能有第二種選擇，他必掉頭下山，絕不后悔。
秦玊兒見到二人還有些驚訝，衛(wèi)臻走過來，對著周瑜笑道：“方才我二人還在打賭，我就說周兄一定不會被難住的。”
“哼，”秦玊兒翻了個白眼，她的“哼”聲不高不低，不長不短，既是不屑又帶著傲慢，讓周瑜恨不得捂住她嘴，叫她吞下去。眼睛又大，一個白眼飛過來，比打耳光還讓人覺得羞辱。
周瑜還真沒被女子這般不待見過，心中騰升怒火，亦是不忿，亦是不服，故意道：“看來秦小姐是賭輸了？女子大都沒見識，秦小姐在這不開化的山野長大，沒見過世面，不會看人也正常?！?p> 秦玊兒聽出周瑜在諷刺她，心直口快問道：“你看不起我？”
“在下只是實話實說。是秦姑娘先看錯了在下在先?！敝荑み€記著被秦玊兒貶低為“繡花枕頭”的刻薄。
秦玊兒正要動作，梓婆婆上前壓住她手，勸道：“小姐，這世上夫妻，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你看莊主睡了多少夜的寒冰床，但第二日給他泡腳驅(qū)寒的還是夫人，夫妻間哪有動真氣的？”
“她若知道什么人倫之道，懂得夫妻尊卑，也不至于嫁不出去了？”周瑜一語戳破真相，秦玊兒低賤人的手段已觸碰他的底線，冒犯他男子的尊嚴，勢必要打壓她的氣勢，說話毫不留情。
秦玊兒與周瑜怒視，一個是我行我素的大小姐，一個是自命不凡的貴公子，一個不通人情，手段高明，一個重情重義，光明坦蕩。二人已成水火不容之勢，互相敵視。
秦玊兒壓住性子，目露寒光，指著周瑜放下狠話：“好，你若上不了金命堂，就做不成我夫君，到時我必將你掛在無崖邊上，日曬雨淋，做成一具干尸！”
周瑜一愣，他還沒聽過這么···特別的泄恨手段，切實被嚇得不知該如何接話。此女不僅心狠，手段更狠，倘若娶為夫人，這夫妻間難免磕碰，此女真做出什么“毒殺親夫”之事也不足為奇。
梓婆婆笑勸道：“這么個俊俏郎君，若真做成干尸掛著，老生一天要去看幾百回呢?！?p> 周瑜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這醫(yī)莊都是一群瘋子，從上到下，從老到少，沒一個正常的！
梓婆婆勸住二人爭吵，請三人進竹屋，三人看著清幽雅致的竹屋，莫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三人屏息凝神跟在梓婆婆后，到了竹屋前，推開半掩蓋的竹門，“啪”的一下，從竹門上落下一物，三人本就提心吊膽，十分戒備，瞬間縱步躲開，定睛一看，不覺倒吸一口冷氣。
落下的是一條吐著蛇信的黑眼碧青蛇，再看竹屋內(nèi)，儼然已成了蛇穴，五顏六色，長短不一的各種蛇糾纏在一起，扭曲著粗細不均的身子絞得一片狼藉，叫人毛骨悚然。
黑紋縱躍在黃蛇皮上的黑眉錦蛇盤曲在竹桌上蓄勢待發(fā)，黃斑分部均勻的王斑錦蛇懸在梁上張著大嘴嚇人，全身通紅似火的赤鏈蛇滾在涼席上貪玩，碧綠的竹葉青蛇趴在門縫伏擊，還有幾條劇毒銀環(huán)蛇和淺黃斑紋的五步蛇，這兩大毒蛇顯然地位斐然，盤曲在中間對峙，隨時準備來一場惡戰(zhàn)，一分高下。
一條蛇就足夠人膽寒，這上百條聚集在一起，簡直就是用蛇繪畫出的一副人間煉獄。
“小姐安排三位公子今夜在竹屋內(nèi)休息一宿?！?p> “什么，”三人異口同聲，連衛(wèi)臻也被嚇了一跳。真的要與毒蛇共穴，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三人背脊粱走風(fēng)，竄出一股打顫的冷氣，降落腳底，雙腿微微發(fā)軟。
周瑜質(zhì)問道：“方才讓我們在糞池用膳還有說法，這讓我們與畜生同住又是什么道理？難道秦小姐自認為跟這些毒蛇一般難以相處，讓我等提前適應(yīng)一下。”
“哎呀，”周瑜話音未落地，耳朵被人狠狠擰著，秦玊兒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