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張?zhí)煜热チ诵庞蒙纾瑥拇嬲劾锶×艘磺灏賶K錢出來。
取了錢之后,張?zhí)靻柫藛柟駟T,城里賣衣服的地方在哪里,知道了大概位置,張?zhí)觳叫辛耸喾昼?,走到了服裝市場。
選了家生意冷清,裝修高檔的店鋪走進去,張?zhí)爝x了套顏色老成的西裝,讓老板給自己量了尺寸,稍微改了一下,連帶皮鞋,襯衫一起,講了番價,用了兩百塊。
弄好行頭之后,張?zhí)炜粗R子里帥氣的自己,用手把頭發(fā)往后梳了梳,不知道的還真會以為自己是個成功人士。
自己此行是去找高利貸借錢,高利貸借錢沒有銀行的信用體系,判斷一個人的償還能力大部分就得看穿衣舉止,如果一身寒酸,傻子也不會把錢借給自己。
張?zhí)彀褤Q下來的黃膠鞋,破襯衫寄存在西裝店,自己往縣里的一條街行去。
一條街離縣一中很近,近得連在縣城沒待過幾天的張?zhí)煲灿兴劇?p> 此時還是上午,這些虹燈區(qū)的店面全是半掩著的,沒有營業(yè)。
找了一家看上去最闊氣的,張?zhí)炖_門,鉆了進去。
穿過前面空無一人的門面,從一扇小門進了后院,張?zhí)炜吹揭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正在數(shù)錢。
“打擾一下,我想找這的老板,你是老板嗎?”張?zhí)扉_門見山。
“你找我什么事?”
張?zhí)觳幌朐谶@多待,也不廢話,直接從懷里掏出房產(chǎn)證。
“我想借點錢,不多,五千塊錢,一個月就還?!?p> “你一個月能掙到五千?”脖子上戴著一大串珍珠項鏈的老板接過張?zhí)焓掷锏姆慨a(chǎn)證,仔細看了看,驚訝地問道。
房產(chǎn)證上是薛倩父親的名字,薛建國。
除此之外。這房產(chǎn)證沒其他的問題,只要這老寶不懷疑自己的身份,就算蒙混過關了。
“這你就別問了,直接說錢的事吧?!?p> “這東西你拿到銀行,還可以給你七八千,到了我這嗎,三千塊錢,五分利?!?p> “要不是急著用錢,我會來借這個錢?五千,六分利,我一個月準時還你?!?p> 張?zhí)煲稽c也不客氣,自己不是老賴,借她的錢相當于就是在幫她掙錢,大家各取所需。
這家不借給自己,總有人會借,沒必要客氣,客氣反倒顯得自己心虛。
“哼,你們這種人,混的再好,還不是有找我借錢的時候,神氣什么啊”,眼角皺紋橫生,臉上老態(tài)已現(xiàn)的老寶,一臉的不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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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岔歸不岔,簽了借條,收了房產(chǎn)證,老寶還是爽快地給張?zhí)旖枇宋迩?,畢竟,誰都不會和錢過不去。
出了一條街,身上揣著巨資的張?zhí)斓轿餮b店拿了衣服,直接回了南江小區(qū)。
雖然張?zhí)煜惹翱梢灾唤枞鍦悏蛭迩K的,這樣一個月還可以少還近一半的利息。但是搞這么大個攤子,身上只剩幾百塊,張?zhí)爝B一點余地都沒有。
好在1989年已經(jīng)有了一百元的面額,不然五千塊錢,自己得拿個大包才裝的下。
回到小區(qū),進了屋,原本正在炒菜的薛倩,看著一身西裝,英氣逼人的張?zhí)?,一臉的興奮。
張?zhí)彀彦X再數(shù)了一遍,菜弄好之后,草草地吃完飯,睡午覺的時候,昨天沒休息好的張?zhí)煺娴挠悬c累,幾乎是一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八月流火,午后的驕陽射在窗臺外淡色的床單上面,上面映著一副鮮紅落梅圖。
薛倩收拾好碗筷之后,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張?zhí)?,腦海中回想起昨夜的畫面,臉色漸漸變得潮紅了起來。
墨綠色塑料外殼的風扇單調(diào)的搖著頭。
干燥的軸承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哼,本姑娘喜歡你那么久,你個書呆子對我都是愛理不睬,平時給我講個題,一點都不仔細,多講一會都不愿意,看我不教訓你。”
薛倩捏著張?zhí)斓谋亲?,輕輕地晃著,好像這樣,可以發(fā)泄自己心里的不爽。
薛倩多希望,自己能永遠這樣安詳?shù)厥卦谶@個男人身邊。
“看我今年就把你給養(yǎng)成個胖子,看那些騷蹄子還喜不喜歡你?!?p> ——————————
傍晚,張?zhí)煨褋淼臅r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衣服都沒脫,就睡著了,睡了一下午之后,襯衫的背面被汗水打濕了一片。
把浸濕的襯衫晾在窗外,張?zhí)炜吹酱芭_外面掛的記錄了昨夜瘋狂的床單,還有自己剛被晾上還在滴水的舊衣服。
應該是薛倩剛剛洗了的,張?zhí)斓男闹猩鹆艘唤z溫暖。
誰不渴望,誰不期待這樣一份質(zhì)樸而又純真的愛情。
“咚咚”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從臥室出來穿過客廳,沒有找到薛倩身影的張?zhí)煜乱庾R地以為是薛倩回來了,光著上身走到門口的,張?zhí)煜胍矝]想就把門打開了。
睡了一下午,腦子還有點混混沉沉的張?zhí)?,開門看到門外來人的瞬間,感覺腦門兀的一股涼意襲來,如墜冰窖,立時清醒了過來。
門外站的是兩個張?zhí)觳徽J識的老者,但如果張?zhí)觳碌牟诲e的話,他們應該是薛倩的爺爺和奶奶。
兩個老人臉上的表情此時各不相同,后面的老奶奶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正一臉迷茫地確認著門牌。
而離自己一米遠,臉上有道槍傷黑沉著臉的老頭,明顯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兩個老人進屋的時候,張?zhí)爝M了臥室,掩上門,穿回上衣,把床頭的錢分成兩疊,揣進了褲兜。
“這個死女子,昨天素芬就打電話說小倩應該到了,虧我還以為她是坐了幾天車,累了,才沒過來的,哼”
薛倩的奶奶罵了兩句,而薛倩的爺爺則只是不做聲,臉色陰沉地坐等著。
張?zhí)熳趦蓚€老人的對面,現(xiàn)在自己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先等薛倩回來再說。
薛倩的奶奶罵過兩句之后,周圍陷入了一片似水的沉默。
十多分鐘過后,張?zhí)炻牭桨察o的樓道里傳來快步上樓的腳步聲,接著門外便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薛倩回來了。
門打開的時候,張?zhí)炜吹?,明顯是匆忙趕回來的薛倩,看到屋子里坐的人之后,原本紅撲撲的臉龐瞬間變得煞白。
“爺爺,奶奶,你們怎么來了”,看了看坐在一邊同樣沉默的張?zhí)欤粚嵲诓恢涝趺撮_口。
“爺爺,奶奶,我會對小倩負責的,你們別怪她。”
“你還敢坐,跪下?!毖坏臓敔攲ο胍碌难焕淙婚_口。
此時的張?zhí)煸桨l(fā)的后悔,因為這件事的后果恐怕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
“嗚嗚,爺爺,你別告訴我爸,嗚嗚~”薛倩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看到自己的女人楚楚可憐的樣子,跪在地上,張?zhí)煨睦锔裢獾谋锘稹?p> “小子,我不管你是誰,你現(xiàn)在去把你家長找來,一個小時后我見不到你父母,我讓你把局子坐穿,我薛某人把話放在這,說到做到。”
張?zhí)煜虢忉屪约旱母改敢呀?jīng)過世了,但心中一冷的張?zhí)鞗]有開口,而是選擇了起身離開。
出了小區(qū),張?zhí)斓男闹幸黄?,總有一天,自己要讓所有人不敢這樣對自己講話,所有人都敬畏自己。
猛烈的江風,把張?zhí)焱匣氐浆F(xiàn)實中,現(xiàn)在別說把父母找來了,自己現(xiàn)在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這叫自己到哪里去找一對父母來幫忙???
斜眼西下,落寞的張?zhí)煲粋€人在江邊,麻木地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