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墨成之答得坦率,“買去給同學貼?!?p> 老板笑了:“活累鋒免費貼膜?!?p> 墨成之糾正:“收錢的那種。”
“可以啊,小小年紀,還挺有商業(yè)頭腦的,頗有我當年的風范。”老板瞇著眼,似在追憶自己的青蔥歲月。
挑選好手機膜的墨成之:“這些一共多少錢?”
老板不答反問,帶著幾分戲謔:“你說你小小年紀的,這么快就開始急著攢老婆本了?”
墨成之:“嗯。”
見對方沒有半點被調侃的羞赧,老板覺得有幾分無趣,于是也不繼續(xù)逗他。
他懶洋洋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倚在柜臺后,數(shù)起了手機膜的片數(shù)。
在這里光顧了這么多次,墨成之還是第一次見老板起身。他的腿,好像……
“年輕的時候被人活活給打斷了,所以現(xiàn)在成了個瘸子。”似是猜到少年心中在想什么,老板自嘲地笑笑,主動解釋。
墨成之蹙起了眉頭:“怎么會被人……沒有報警嗎?”
老板突然樂出聲:“年輕人果然就是天真!人家地頭蛇是那么好搞的?”
他微微垂頭,把玩著手機膜,臉色凝重,帶著幾分頹唐:“況且,本來就是我自己該。
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書讀不進多少,跟地痞流氓倒是混得近。一唆使,腦門一熱,就跑去賭博,輸了就借高利貸,繼續(xù)賭,想要回本?!?p> 他苦笑了一下:“在人家的地盤上,本哪是那么好回的?最后我被仇人追殺,還是我爸……”
他突然哽住,喉結艱難一動,緩了三秒繼續(xù)道:“還是我爸當場跪下,求他們放我一馬,我這才保住了一條命?!?p> 墨成之注意到,他的眼里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爸。我媽年輕的時候跟有錢人跑了,扔下我和我爸,我那個時候才不到一歲……”
墨成之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
像是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宣泄情感的出口,即使很難說出口,但老板依舊沒有放棄的意思。
“……我爸又當?shù)之攱專貌蝗菀装盐依洞?,卻攤上我這么一個不省心的兒子……
……他來醫(yī)院看我,說債的事情不用擔心,他已經幫我還清了,還有剩下的錢,要我隨便開個店?!?p> 老板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我當時也是傻,只顧著還完債高興,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這么差,也沒有去想他還債的錢是哪里來的……
我出院后沒有一個星期,他就去世了。因為癌癥沒有及時得到治療,轉化為了晚期……
后來我才知道,他的主治醫(yī)生就在我治療的那家醫(yī)院。醫(yī)生說,本來他們治療方案都準備好了,我爸也同意,說自己的存款足夠。
后來有一天,他很為難地找到醫(yī)生,說家里出了點狀況,治療就先不做了。家里還能有什么狀況……”
他泣不成聲。
墨成之掏出紙巾遞過去,心情復雜地看著這個飽經滄桑的大男人。
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老板的聲音帶著鼻音:“他走后一個月,有人帶著合同上門,我才知道原來我還債的錢是賣房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