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消息,少女表面上卻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抱著雪色的小貓呆呆地立在原地,小小的腦袋微微晃動,沈知卻知道她那小小的腦袋里指不定正憋著什么壞主意,要跑到離他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去。
月黑風高夜,十指一抹黑。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聽風閣內(nèi)悄聲無息地潛出,偷偷順走了莫渺的駿馬烏蹄白,馳入東方的夜色中。
沈知站在聽風閣頂層的欄桿內(nèi)目送著疾馳而去的木回風,一臉無奈,這沒心沒肺的丫頭八成是把他忘了個干凈。忘得干凈,走得瀟灑,徒留他一人盼著她能夠記起他們的約定,回首看一看駐足在身后的他。
木凌云站在沈知近旁,遙望拍拍馬屁一溜煙跑沒影的木回風,無奈地嘆聲到:“這孩子,從小就頑劣得緊,阿知你別往心里去?!闭f著她就擼起了兩臂的袖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別急,文姨明天就讓莫渺把這小崽子給抓回來,讓她跟你一塊出發(fā)!”
沈知彎彎眉眼,反到出聲安撫起了未來的丈母娘:“文姨不必如此,我悄悄跟在她身后就是?!彼ь^望向了空無一物的天空,嘆道:“她既不愿意,就不勉強她了?!?p> 木回風騎著白馬烏蹄白趕了一宿的路才敢停下稍作歇息。
烏蹄白是千里馬中的良品,不過一宿的時間就帶著木回風離開沙漠,跨越南唐國邊境,來到“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欽州大草原。
草原上橫臥著一條天藍色的綢帶——朔風河,朔風河是南唐國的母親河,主流橫貫整個南唐,支流更是綿延千里,惠澤萬民。
木回風在朔風河旁洗漱了一番,嚼上幾口干糧,喝上幾口水,望著遠處草原上緩緩移動的朵朵白云,有感而發(fā):“我覺得這兒的綿羊像白云一樣純潔,從這兒望過去的草原就像是天堂,它們是天堂的朵朵白云,自由自在的,想去哪玩兒就去哪玩兒。”
說罷木回風輕輕地笑了幾聲,把在一旁酣睡的天洲抱在環(huán)里,順著脊背輕輕撫摸,又輕輕地開口:“不像我,我都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想要我離開這個可愛的世界。唉,天洲,你說我出來玩一趟,是不是該取個名兒啊?”
雖說聽風閣把她保護得很好,使用本名也無大礙,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呀。
生命寶貴,不可重來,于是,謹小慎微的木回風給自己取了一個“木小綿”的名字。
“好了!”木回風一個翻身,蹦了起來,用手給烏蹄白胡亂地擦了擦嘴巴,抱著天洲單手翻身上馬,爽朗地吆喝一聲:“烏蹄白,我們出發(fā)!元安第一酒樓萬福樓我們來咯!”
欽州草原的綠色海浪中,多了一頭自由疾馳的白色海豚,愉快地向著遠處前進,憧憬著未來,閃閃發(fā)光。
木回風走出沙漠,穿越草原,跨過樹木叢生的高山峻嶺,來到南唐國東部的這片平原之上,策馬來到元安城的外郊。
元安位于南唐國東部,氣候濕潤,城郊好花好草隨處可見,木回風從小生活在資源匱乏的沙漠綠洲之中,免不了要走走停停,聞聞嗅嗅,采擷了一番又一番。
其實木回風大多還是以目光采擷為主,她這一路走來,只在烏蹄白耳后放兩朵,天洲懷中放了一朵花,因為在綠洲中長大的她明白生命的來之不易,明白萬物惹人憐愛的倔強式生長。
在沙漠中看多了黃沙漫天,哪怕再喜歡也不忍在此地辣手摧花。
“那么好看的花兒,就讓它在這里好好地生長吧?!蹦净仫L拍拍烏蹄白的屁股,向城門慢慢地走去。
“客官,您要點什么?”木回風剛踏入這元安城,就直奔萬福樓,入座,點菜。
“莫渺姐姐說你們這的鳳尾魚翅、蓮蓬豆腐極好,就上這兩道菜吧。哦!再加一道翡翠銀耳的小甜品,這道菜莫渺姐姐也向我夸過哩?!?p> “好嘞,客官您稍等片刻,我這就通知后廚為您備菜?!?p> “去吧,不急?!?p> 木回風的座位靠窗,在等菜的閑暇時光里,她就倚在欄桿上新奇地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景象。
“這兒的人真多?!蹦净仫L心想。
“但他們似乎都自顧自地走,一點都不關(guān)心身邊的人和事?!蹦净仫L又想。
樓下人頭涌動,一位少女披麻戴孝地跪坐在街邊,清秀的臉龐上是未干的淚痕,一下一下地在原地磕頭,額頭漸漸青紫,泛出鮮紅的血珠。
木回風皺了皺眉,立即翻身下樓,身后傳來小二的驚呼:“客官,您點的菜怎么辦?”
“替我打包,我稍后來取,不會食言?!?p> 跪坐在地上的少女聽見頭頂?shù)膭屿o,抬頭望去。
只見一位身著男士長袍的少女從天而降,降落在她的面前。
她的眸子清亮,燦若星辰,明眸皓齒,白皙的肌膚與纖細的骨架,即使刻意著了男裝,對于明眼人來說,只能稱得她更加嬌小,絕不會把她錯當成男子。
只可惜木回風對此渾然不知,她在入城前特地喬裝打扮了一番,自認為能夠足以以假亂真,雌雄莫辨。
只見她徑直走到少女面前,緩聲詢問:“姑娘,你是遇到什么難處了嗎?”
少女指了指身旁的牌子,原來,她天生啞口,父親在她三歲時參軍未歸,由母親一人含辛茹苦的將她撫養(yǎng)成人。母親常年累月地操勞過度,終致一病不起,命在旦夕。啞口少女找不到活計掙錢為母親看病,只能在這里以乞討為計。
木板上的少女字體清麗娟秀,字里行間卻是透露出一股急切擔憂的情感。
木回風用衣袖擦了擦少女臉上不知不覺間流下的兩行清淚,扶著她的雙手,說道:“好啦,別哭啦。你家在哪里,我們請個大夫去看看?!?p> 少女聽罷,猛地抬頭,這一次她的眸子亮了,眼淚卻又像不要錢似的奔涌而出。
“別哭別哭,走!我們?nèi)コ侵凶詈玫尼t(yī)館請那兒最好的大夫!”
木回風牽著少女的手剛要邁開步子,就愣住了,初來乍到,她根本就不知道城中最好的醫(yī)館該怎么走呀。于是她尷尬地走入了萬福樓找小二問個信。
“小二,請問咱城中最好的醫(yī)館該怎么走?”
“客官,咱們這兒最好的醫(yī)館是城東的濟世堂,離這兒有些距離?!?p> 木回風從袖中掏了錠銀子交給小二。
“這樣,勞煩您幫我找輛寬敞點的馬車,再找個車夫,這錠銀子連同剛才的幾道菜一起付了,不夠你再跟我要?!?p> “夠了夠了,客官您稍等片刻,我這去為您準備。”
不過半柱香功夫,木回風就見小二就引著車夫上前,說到:“客官,這位是您的車夫福貴,馬車已經(jīng)在店外等候,這是您點的菜式,請拿好?!?p> 木回風扶著少女坐進馬車,又把食盒放入車內(nèi),向著馬車抱了一拳。
“在下木小綿,請問姑娘你,怎么稱呼?”
少女在車中愣了愣,在衣袖中翻找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從中掏出一塊干凈的手帕,上面繡著一個清麗的“瑾”字。
“好,阿瑾。這食盒內(nèi)有些吃食,你若是餓了,可以打開填填肚子?!?p> 說罷,木回風就把天洲從馬背上拎起,放入身后專門準備的小布袋中,而后翻身上馬。
“師傅,您駕著馬車去城東的濟世堂,我在旁騎馬隨行,最好能快些?!?p> “好嘞,這位少俠,福貴駕車您只管放心,咱這就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