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臉,疼得五官都有些抽搐了。
“神…神…神君……”白落落說不清楚此時心里是什么滋味,曾經(jīng)思慕了數(shù)萬年的仙神如今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瞬間想到居然不是跑過去,而且在想若趙清風看見這一幕是不是會吃味。
“聽說你一直想飛升仙神報本君的恩情?”云霄神君一步一步走來,時間停滯,水未流風未動,白落落舔了舔嘴皮點了點頭,云霄神君不過是垂了一下睫,白落落心尖竟跟著晃了一下,這畢竟仰慕的仙神,又怎能不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牽扯了神經(jīng)?
“你當真是云霄神君?”白落落遲疑著移了一小步,不曾想云霄神君竟主動伸來了手:“過來?!?p> 白落落猶豫了良久,才緩緩后退搖了搖頭:“神君,我不能過去,我家夫君還等著我會回去呢。”
云霄神君的手緩緩收回,水流風亦動,橋下人來人往,白落落不敢眨眼,云霄神君低頭一笑,低喃了一聲,白落落隱隱約約只聽到了一個“賭”字,心里不由嘀咕,這塵世凡人愛打賭,怎么連同著天上的仙神也開始沾染上這個字了。
“當真不想飛升?”云霄神君看著白落落認真的點了兩個頭:“神君曾救過我,于我是有恩,可我夫君待我一心,也亦是于我有義,神君的恩情我自不會忘,只是如今我只想與夫君白頭偕老,可日后神君若有難,落落哪怕以命相抵也都是無怨無悔。”
“倒是只知恩圖報的兔子妖?!痹葡錾窬龘]袖,看著湖邊停靠的船輕笑:“本君還會再來尋你,若那時你放棄了如今的執(zhí)念,本君自會助你飛升?!?p> 白落落也看向那條小船,微風輕輕刮過,露出來的一角看到了半個身影,那模樣像極了趙清風,白落落還想再看清楚些,可那船就連同著云霄神君直接消失不見了。
“娘親怎么一人在這,可是爹爹又惹你生氣了?”小公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手里還捧著不少卷軸,白落落順手接下抱住卷軸替小公子解壓:“這是去了哪兒?”
“再過些日子就是爹爹的生辰了,所以祈生就去東市買了些畫卷,想著做幅四季圖給爹爹。”小公子如今長大了些,自然是越發(fā)的眉清目秀,眉飛色舞之間都是少年的朝氣,惹得白落落都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揉揉小公子的臉嗔嘆:“也不知我們的小公子日后對自己的夫人是不是也能如此的用心呢?”
“娘親……”小公子臉一紅,白落落也不再打趣他,只是一手抱著卷軸一手牽住了小公子手走往了回家的路。
“輸了。”云霄神君坐在錦衣男子的身旁自顧自倒了一杯酒,男子側著臉,手微微握杯,身上的仙氣竟惹得靈蝶環(huán)繞:“本君,輸不了?!?p> “殿下此事若成了,這小兔子又該當如何?”云霄神君放下酒杯揚眉,男子面色卻無異:“若真有仙資,便就在天宮當個仙官吧?!?p> 云霄神君微微搖頭而笑,飲酒入喉,這是他第二次喝人間的酒,初嘗時甘甜,如今再飲,竟覺得苦澀異常。
“殿下可知幽冥有一種名曰忘川的酒?!痹葡錾窬坪跸氲搅耸裁矗切θ堇镆矈A雜了幾分苦澀:“是專門釀給凡塵渡劫歸來的仙神?!?p> “區(qū)區(qū)一滴血,能擾本殿幾分心思?!蹦凶拥哪樢稽c一點的轉過來,那正是趙清風的模樣,只是少了些溫和,多了些冷情。
白落落和小公子剛到府外,就看到趙清風在院中舞劍,這是白落落頭一回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趙清風,他身子薄弱,卻文可提筆舞可弄劍,他既從黑暗而來,自然是想守護住他的光明,白落落雖懂得這個道理,卻不愿去理解趙清風的所作所為。
“爹爹!”小公子拉著白落落跑了進來,趙清風將劍一收,似乎兩人之間并未發(fā)生任何的不悅:“夜里風大?!?p> 白落落不語,拉著小公子先回了房,待安頓好小公子夠才又回到了前院,此時趙清風正在擦拭著劍柄,眸子的有遮不住銳氣。
“趙清風,我們妖怪喜歡直來直往,學不會你們凡人的拐彎抹角?!卑茁渎湟活D,又長長吸了一口氣才開口:“我雖不知你為何事事瞞我,但你既與我心意相通,便不該一次又一次的欺我,你若當真是為了我,倒不如今夜便說明白,是為了我何事,我不想有一日當真離開了,也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p> 趙清風聽進去了多少白落落不知道,只是說到“離開”兩個字的時候趙清風的手挺住了,將長劍放在了石桌上,緩緩轉過身來,神色竟有些傷色:“清風所愿之事,便是你一生無憂。”
“趙清風,我今日見著云霄神君了。”白落落咬咬牙強硬的說出口:“我雖不是為了報你的恩情而來,卻也是因你的情義而留,我白落落活了數(shù)萬年,不是什么單純愚昧的妖,我能同你一起面對日后的苦難,甚至會成為你的左膀右臂,而不是藏在你身后,做什么美嬌娘?!?p> “好?!壁w清風伸手將白落落落下的碎發(fā)捋了上去又摸了摸她的額角:“為夫立誓,這是最后一次?!?p> “待朝中太子殿下地位穩(wěn)固,你與我便回幽州,可好?”趙清風眼神里的溫柔不假,他對她的敢情一直都是真的,但是他的話,白落落卻只敢信了三分。
“那宋廉呢?”白落落直視著趙清風,趙清風緩緩落下手輕語:“死?!?p> “那你與高侯究竟做了何交易?”“我助他一同推新王為太子,他助我取宋廉的性命?!?p> 白落落眨眼緩緩握住了趙清風的手,語氣里都帶有幾分憐憫:“你當真恨宋廉?”
恨那個養(yǎng)育了自己整整十五年的人?
“這非私仇?!壁w清風的眸里清澈,白落落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趙清風的場景,謙謙君子,如琢如玉:“趙清風,我等你?!?p> “等你做了你的大事,我們就回幽州。”眼前的趙清風是堂堂七尺男兒,他有他的抱負和大義,這也是白落落在很久以后才明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