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被青蘅君施法護(hù)著,數(shù)百年來倒是一點(diǎn)也未改變過。
白落落一身素衣跪在趙清風(fēng)的墳前燒著紙錢,她知道趙清風(fēng)用不上這些,可是白落落就是不想趙清風(fēng)死后會比別人少些什么。
白落落就這么跪著,直到最后有人喚了自己一聲,白落落才緩緩起身轉(zhuǎn)過神來。
“殿下今日怎生換了素衣裳?”打掃的小仙娥撐著掃帚不解的看著太子殿下滿臉喜色的模樣,身旁一同打掃妃小仙娥輕輕推了推她搖頭:“你可小聲些,擅自議論,可是要被罰出九重天的?!?p> “那殿里的仙使,怎生就不受罰呢?”
“那位仙使啊……聽說在凡間的時候,曾是殿下的夫人。”
“那真是好福氣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而她們口里那位好福氣的仙使,已經(jīng)等著青蘅君的歸來。
“來了?”白落落備了酒坐在竹屋外,看著青蘅君穿著趙清風(fēng)生前最愛的衣裳向自己走來,白落落眼一搭,生疼。
“殿下可愿同我小酌幾杯?”白落落舉起酒杯往前一遞,眉目都柔和了不少。
青蘅君一愣,似乎沒想到白落落今日會如此的隨和,褪去了往日的銳刺,倒是和他記憶中凡塵里的那個模樣想似了。
“殿下究竟喜歡落落什么呢?”白落落見青蘅君接下酒杯坐了下來后先是自顧自飲了一杯才又敬他道:“殿下不知,落落也不知?!?p> “但殿下這份心意,落落卻是感受得到。”
“這些日子以來,殿下的所作所為落落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所以這一杯,是敬殿下的?!?p> 白落落一杯下腹,青蘅君深深看了白落落一眼,也是一飲而盡。
“這第二杯,也是敬殿下?!?p> “敬殿下讓落落得以在凡塵遇見趙清風(fēng),得此夫君,是落落一生之幸?!?p> “而這第三杯,還是敬殿下?!?p> “敬殿下可以讓落落了了凡塵心愿,自此以后,前塵往事,一筆勾銷?!?p> 連連三杯下腹,白落落臉色頓時泛起了微紅。
“只是落落還有最后一事相求?!卑茁渎浞畔戮票従徧ь^看著青蘅君:“殿下,可能解了禁術(shù),讓落落再看趙清風(fēng)最后一眼。”
“非看不可?”
“非看不可?!?p> 青蘅君反手一揮,趙清風(fēng)的墳?zāi)固幏褐猓茁渎溲壑兄饾u有些光亮,青蘅君看著一縷光亮,心中不知為何,竟是悲喜交加。
“多謝。”白落落起身走向墳處,青蘅君看著白落落撫摸著棺木,最后也只是輕輕俯身趴在了上面。
青蘅君拿起酒壺,直接一飲而盡。
他似乎明白了為何幽冥會有一種名曰忘川的酒了。
白落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有將發(fā)髻上別著的木蘭花往里推了一下,才深呼了一口氣離開了此處。
“殿下,等我片刻?!卑茁渎涑噢烤话?,直接走近了竹屋,合上門是,正巧與青蘅君四目相視,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啊,白落落甚至在想,若她更早遇見的是青蘅君,是不是就不會飽受相思之苦。
可白落落還是將竹門合上,畢竟這世上,沒有這么多的若是,但是卻真實有一個趙清風(fēng)。
“接下的事,有勞仙姬了?!卑茁渎鋫?cè)臉看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微語,漣漪仙姬搖了搖唇,用力點(diǎn)了一下頭。
門推,漣漪仙姬已經(jīng)緩緩走了出去。
那酒,是從幽冥求來的,最能擾人心思,醉人心緒。
白落落看著青蘅君將漣漪仙姬拉入懷中,用力將臉別了過去,然后從袖中掏出了一枚崆峒印,這是幽冥司主給他的神物,如今里頭存的,便是趙清風(fēng)的肉身。
這般左右算計,等青蘅君醒來,白落落已然是將他得罪了個干干凈凈。
可白落落顧不得這么多了。
白落落將崆峒印握住,連忙趕去了云霄神府,云霄神君也早已等候多時,見白落落來了急忙伸手索要:“快將崆峒印拿來,此事瞞不了殿下多久?!?p> 白落落從袖中取出崆峒印,云霄神君連忙念咒,一具尸身現(xiàn)行,正是趙清風(fēng)的模樣。
“只怕日后殿下成了天君,本君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痹葡錾窬茋@非嘆,竟還有七分打趣,白落落抬眼看著云霄神君,已是滿眼通紅:“落落不會讓神君做什么虧本的買賣,待救活了趙清風(fēng),落落自會拿自己的元靈喚醒天狐前輩?!?p> “得了吧?!痹葡錾窬粯?,拍了一下白落落的頭:“就你這區(qū)區(qū)修為,本君已是要身歸混沌的神,不過做個順?biāo)饲榱T了?!?p> 白落落低頭,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人的生死,如今這九重天唯一愿幫自己的神,卻也過不長久了。
“四海歸,八荒勢,取之生魂,起死回生?!?p> 云霄神君將神力一渡,頓時天色巨變,白落落護(hù)法在旁,不過一柱香的功夫,白落落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殿下怕是要來了。”云霄神君法力一收,眉頭緊鎖,將趙清風(fēng)的尸身又收回崆峒印中:“帶去幽冥,莫問川自會幫你,本君還可替你擋一會兒時辰?!?p> 白落落來不及拜謝,帶著崆峒印又急忙離開了神府。
白落落前腳剛走,后腳青蘅君就沉著一張臉出現(xiàn)了。
“她呢。”青蘅君壓著嗓子,云霄神君一歪頭,搖了搖頭:“天后娘娘,從來就不愛為人所難,殿下為何步步緊逼呢?”
“她呢!”青蘅君抽鞭一揮,神府一晃,云霄神君神情逐漸嚴(yán)肅:“殿下,這是非要逼死她不可么?”
青蘅君握緊了九節(jié)鞭,云霄神君伸手幻出長劍一指:“殿下是我親手教出來的,如今,便讓我來會一會殿下吧?!?p> 天色暗沉,似有大雨將至。
白落落剛到幽冥,幽冥司主就帶著白落落去了忘川,直接就將崆峒印沉入了忘川水中。
“你倒是有本事。”幽冥司主看著白落落滿意的撐下下巴:“頗有我曾經(jīng)誆人的風(fēng)范?!?p> “莫問川,又在胡言亂語教壞她人。”幽冥司主是個懼內(nèi)的,這才剛說完,頭就挨了一掌,頓時就喏喏無言了。
“姑娘,來了這,青蘅君不會胡來。”女子話音剛落,忘川河就炸了。
“他娘的!”女子還是溫柔的模樣,只是一開口的氣勢簡直是極大反差。
“本君,是不是太任由你胡鬧了?!?p> 忘川河上立著一身素衣,白落落僵硬的站在原地,她甚至不敢多動一下,生怕青蘅君一個“不小心”,就可以毀了崆峒印中她最后的希望。
“趙清風(fēng)?”冷冷一笑,崆峒印就捏碎在了手中。
“不要!”白落落嗓子處一股腥熱,原來是咳出了血。
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忘川河中,頓時盛開朵朵紅蓮,白落落眼睜睜的看著趙清風(fēng)尸身墜入河中,頓時腐蝕得一干二凈。
她最后的一縷希望,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