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都是暗沉沉的,昏昏暗暗的。
滾滾煙塵從北面卷了過來。沙浪似的向前涌動著,像一只無形的巨手,把浮塵一層一層的揭起。
腳下的地面變得滾燙,大地像蛛網(wǎng)一樣的裂開,裂縫中紅光乍現(xiàn),翻滾著焰紅的巖漿。
地面有的是旋風(fēng),一股一股的,把地面卷起老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煙,打著轉(zhuǎn)在向這面襲來。
秦瑜未料突生變故,也來不及心疼滿地在風(fēng)暴中徹底化為煙塵的法器。
平日里最讓人發(fā)愁的肥肉在此刻卻有了大用處,不會被風(fēng)輕易吹走。秦瑜雙手雙腳緊緊的抱著旁邊的枯木不撒手,竟也奈何不了她。只是風(fēng)暴像刀子一樣刮擦著后背,連頭發(fā)也被風(fēng)吹開,四散在空中,被一縷縷的削去。
秦瑜一邊心疼自己廢在養(yǎng)發(fā)上的心血,一邊擔(dān)心著脖子上自己的那顆大好頭顱隨時不保。
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不可憐。
好不容易這一趟狂風(fēng)刮了過去,天地重歸寂靜,秦瑜慢慢的從樹上爬了下去。
地上經(jīng)歷一陣狂風(fēng)的肆虐,竟是換了一副天地的模樣。
風(fēng)暴像刀子一樣,地面上浮塵被刮去,尸骸法器什么的也被刮走不見。光禿禿的地面,黑色、紅色、黃色斑駁交雜。最奇怪的是一處,竟呈現(xiàn)著蛋白一般的雪白。
按常理,物以稀為貴,秦瑜毫不猶豫的往那處白而去。
那是不知多少年形成的一個深凹。
這個凹陷的最深處,有一點(diǎn)白色土樣的東西,只有淺淺的一層,秦瑜聞了聞,竟有些難以表述的香氣氤氳。
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自然是要打包帶走的。
從儲物鐲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玉盒,用小勺子小心翼翼的刮著碎屑。
別看只是淺淺的一點(diǎn),弄起來卻不簡單,而且重量非比尋常。
小玉盒才沒了底,盒子卻重了好幾倍。最有意思的是,摸上去還很濕潤。
刮下來的白色粉末一入了玉盒,便聚攏在一處,像個面團(tuán),摸上去也有彈性。
這可是奇怪了。
這里連木頭都是被燒灼似的黑黢黢的,竟然有水的存在么。
秦瑜廢了好大的力,才把白土刮得干干凈凈。
約有半盒的白土,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過入了寶山,總不至于空手而歸。
這樣想著,秦瑜又掰了根黑漆漆的樹枝拿在手上。
木劍已經(jīng)在狂風(fēng)中報廢了,要按照師父說的劍在人在的規(guī)矩,她出去只怕就得被師父人道毀滅了。
但她也沒辦法呀。
秦瑜揮了揮手上的樹枝,收進(jìn)了儲物鐲,想再去掰上一根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怎么樣也弄不下來了。
待再想努努力的時候。
已是到了半個時辰,器靈準(zhǔn)時準(zhǔn)確的將秦瑜拋出了空間。
天旋地轉(zhuǎn)中,再一睜眼,竟然就到了一處寬闊的廣場之上了。
秦瑜立在廣場的邊上,前面是一座修建在云霧繚繞間的宮殿,宮殿修得極宏偉也極樸質(zhì),像是用石頭壘成。
廣場的周圍立著多根黑色的巨柱,每個柱子上都刻著一把形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的劍。而身后,秦瑜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倒像是在懸崖邊上。
這處空間原是靜止的。四面都有被時間定格的人,秦瑜雖然神志清楚,卻也被釘在那處,一點(diǎn)也不能動彈。
但靜止也不過幾息。一聲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鐘聲蕩開,人們像是被喚醒一般,恢復(fù)了動作。
恢復(fù)了自由,秦瑜往后一望,果然是懸崖,崖下云霧繚繞,深不見底。
“你通過了?!庇兄車策壍幕乙碌茏影l(fā)現(xiàn)了她,見她灰頭土臉,好不可憐,態(tài)度也柔和了些。遞給她一張紙,寫著數(shù)字“5”。見秦瑜有些不在狀態(tài),又加了一句?!澳阃ㄟ^問心路了,你去那里集合?!闭f著指了指廣場中央。
“???”秦瑜一頭霧水,但是還是糊糊涂涂的過去了。
隊(duì)伍里已經(jīng)有人到了那兒了,是個秦瑜不太熟的人,是這兩日才能勉強(qiáng)搭上話的,叫月齡。
他長得普普通通,是個不好不壞的三靈根,資質(zhì)也普普通通。
普普通通的他,卻極不普通的有錢。
秦瑜對他最大的印象就是他很有錢。
他的金錢勢力無處不在,看他能閃瞎別人的金袍子和金靴子就能略窺一二。
但也由于這道金錢的光芒特別耀眼,這位是被排出兩方陣營的隊(duì)伍之外的。
跟月齡走得近了,手上是不空了,但眼睛遲早是會瞎的。
月齡低著頭,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很有些狼狽。大汗淋漓,臉是腫的,金冠也歪了,臉上被抹的一道道黑的,像極了一根烤糊的玉米。
秦瑜也不好看,身上的法衣被刮出了條條縷縷的小口子,頭發(fā)被風(fēng)暴搞了個狗啃的發(fā)型。兩人都看見了對方最狼狽的一面,反而生出了一種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感情。
秦瑜有些好奇的問:“你在里面遇見什么了,這么狼狽?!?p> 月齡伸手抹了一把臉,十分滄桑。“沒遇見什么,就是錢賺的太多了?!?p> “……”秦瑜更疑惑了。
“我實(shí)在是不想醒過來,不讓我賺錢,這太難了。一山的金子啊。”月齡哭喪了臉?!拔一罨畹纳攘俗约菏畮装驼疲琶摿松戆?。”說著一半腫成饅頭的臉湊了過來。
“那你為什么只打一邊呢?”秦瑜也好奇的湊過去看?!斑@樣就不對稱了?!?p> “我也想啊!”月齡有些不好意思?!翱晌矣沂帜弥鹱影?,我摸了一山的金子呢……你聞聞,都是金子的味道。”月齡說著聞了下,十分的陶醉。
秦瑜看著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冷噤,冷著臉丑拒了他,覺得他這一刻像極了變態(tài)。
“那金山上的金子,我一個也沒拿?!痹慢g有些委屈?!拔揖褪侨棵艘槐榱T了。”月齡說著,搓了搓手。
正在這時,又有新人來了。
武殷罵罵咧咧的帶著垂頭喪氣的武照走了過來??上R人的詞匯量實(shí)在貧乏。
翻來覆去就是“傻子”一個詞,完全沒有什么殺傷力好嗎?
秦瑜好奇的主動迎了上去。問發(fā)生了什么。
武殷一推武照,生氣的說:“你問這個傻子。”
“……”武照有些無奈的看了武殷一臉,又低了頭,面對秦瑜的關(guān)心,也只是搖搖頭道無礙。
秦瑜湊得近了,倒是發(fā)現(xiàn)了新東西。
原來武照側(cè)臉上有道疤,難怪他一直低著頭,披著頭發(fā),總是縮在陰影里。
武照是陰柔艷麗的的長相。
底子好,臉上多了疤,卻不顯得難看。
倒是有種別樣的妖嬈感。
秦瑜比較了下,竟然覺得這位低調(diào)的武照,才是七個人里最好看的那個。
武殷卻被氣的肝疼,直嚷嚷說是要?dú)馑浪恕?p> “你那個狠心的娘,千刀萬剮個一萬遍都不算少的,你還惦記著她?!蔽湟笾徊罱o面前的這個傻子換個腦了?!澳闶莻€傻子嗎?啊!你是個傻子吧,你真是個傻子吧?!?p> 秦瑜聽著,有些好笑。覺得自己都比武殷的詞匯量豐富些。
“你是豬腦子嗎?”秦瑜冷不丁的開口。“大哥,這個詞也很順口好用的?!?p> 武殷嘴里念了兩遍,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對著武照又是一頓批?!澳闶巧底訂??你是豬腦子嗎?……”
武照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看樂子的秦瑜。拉了拉武殷的袖子。無奈服軟:“好了,四哥,我聽你的。”
武殷心滿意足,擼了一把武照的頭發(fā)?!斑@才對嘛?!庇洲D(zhuǎn)頭對著秦瑜道:“你的詞兒還真好用的?!?p> 秦瑜笑嘻嘻的收下贊揚(yáng)。
劉悅薇哭得雙眼紅腫,瞇著眼睛,沙啞著聲音問:“什么詞兒好用了?!?p> “劉姑娘,你這眼睛是怎么了,像個桃子似的?!蔽湟竽樕申庌D(zhuǎn)晴,又有興致了。
劉悅薇揉揉眼,扁扁嘴道:“被沙子迷了眼?!?p> 武殷笑嘻嘻的調(diào)侃:“這沙子怕是有山大的。”
劉悅薇白了他一眼。
陸陸續(xù)續(xù)的又有人集合,有穿著白衣的弟子過來數(shù)了一遍人頭,看了看天色,道:“再等一刻?!?p> 這一刻卻再也沒人出來了。
弟子又高聲問:“不知秦瑜師妹是哪位?”矮個子秦瑜在人群中跳跳,伸手示意。“明平真君吩咐,讓師妹跟著新弟子一同去真武殿?!?p> 秦瑜點(diǎn)點(diǎn)頭。
包括秦瑜在內(nèi),不過七人。也就是說,十四個人的隊(duì)伍,最終只留下了十個。
白衣弟子理清楚這批弟子姓甚名誰后,便帶著這一隊(duì)人準(zhǔn)備走了。
“仙人,那,沒出來的怎么辦?”月齡磕磕巴巴的問。
白衣弟子聽得此,溫文道:“當(dāng)不起仙人的稱呼,今后都是同門了。我名林晨,你們喚我?guī)熜旨纯?。?p> “師兄?!睅兹诉B忙斂衽行禮。
林晨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些未過的弟子,會按照他們的意愿,想回去原籍的,也會妥善安排送回去的?!闭f著看了看幾人,對著秦瑜眨眨眼睛。“按照舊例,是可以順帶捎點(diǎn)……東西的。”
“何日啟程?”幾人眼睛一亮,急忙追問。
“不急不急,怎么也得十天半個月。”林晨失笑,搖搖頭?!艾F(xiàn)下門中忙著新弟子的事情,哪還有多余的人手?!?p> 十天半個月啊,可以準(zhǔn)備的東西就更多了。秦瑜開口道:“林師兄,師妹初來乍到,這也不熟悉門中規(guī)矩……不知這盤川怎么個說法……”
林晨擺擺手,笑的隨意:“一兩塊下品的靈玉便夠了?!?
容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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