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從四歲開始,鄒瑜便被五歲的鄒晴拉著手,不論是去哪里玩耍,還是干什么,村里經(jīng)常是叫鄒瑜作鄒晴的小尾巴。
小,確實是小,三歲多才開始會走路,四歲大小,只比得上別的孩子兩歲多的大小。
似乎是跟電視里的大頭兒子的模樣般,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不被同齡的孩子所接受,每天只能是跟在姐姐身后,好似只有那健壯的身影才能給予他安全感。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那身影就是最值得信賴的。
最讓鄒瑜記憶深刻的,永遠是那一次,雷洞山的探險。
那是六歲那年,夏天,暑假。
“魚兒,快,快走,你堂弟明仔被猴子他們帶到雷洞山洞里了,我們快去救他?!毙』锇猷u超明氣喘吁吁地跑來,說道。
“哦?”事關堂弟,小小的鄒瑜有些緊張,并沒有詢問他詳細的情況,直接跟著奮力地奔跑著,盡管是像在疾走。
鄒家村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鄒瑜家這一支一樣,都長得挺不錯,尤其以鄒瑜為最。
而鄒家村的小孩子們又分為了三個團體,一個是村口組,一個是村尾部,鄒超明就是村尾部的小伙伴,而鄒瑜卻是被堂弟拉著加入了村頭組。
鄒超明說的猴子是村尾部的頭,平時壞事做的不少,偷雞摸狗樣樣齊全。
所以鄒瑜聽到鄒超明說的消息時就沒有懷疑,這種事,猴子做的不少。
鄒瑜跟著鄒超明一路跑,大概二十多分鐘,鄒瑜才滿頭大汗地來到了雷洞山洞口。
“嗯?”小小的人兒突然被人抱住,聰明地沒有白費功夫去掙扎。
“猴子,你干嘛?”鄒瑜問道,他一般不跟猴子打交道的,因為村口組和村尾部相互對立。
“干嘛?問的好,上次不就是找你借錢嗎,你不給不說,還找你姐來揍我?”猴子本就瘦瘦的臉繃緊,猙獰可怖。
“借?那不是!”
“管你是不是,今天非得綁你幾天在這?!闭f完猴子拿上準備好的繩子,就把鄒瑜綁在了洞里的木樁上。
山洞里有人工開鑿的痕跡,木樁什么的應該是他們安上的,看情況也有些年頭了。
“猴子,鄒超明你們不怕嗎?要是我出個意外什么的,你們可就是兇手哦?!编u瑜有些怕了,看樣子兩人是鐵了心要綁自己。
“猴哥,要不?”鄒超明是以猴子馬首是瞻,但聽到鄒瑜的話后,確實有些忐忑不安了,不能為了解氣,就害人害己。
猴子見鄒超明有些后悔了,便小聲地湊到他耳朵邊道:“我們綁他一兩個小時,等下就回來放了他,怎么樣?又解氣又安心,對吧?”
鄒超明一看猴哥的樣子,就懂了,點點頭跟著走了。
山洞里清爽涼快,但就一個人被綁在這兒,鄒瑜還是有些慎得慌,喊了幾句,但沒有回應,只能安靜地節(jié)省體力了。
剛剛看猴子和超明的意思,應該是等會兒就來放自己了,鄒瑜靠著木樁緩緩睡去。
鄒家村。
“魚仔!”年僅七歲的鄒晴身板結(jié)實,個頭依舊比同齡人高大得多,中氣十足道。
夕陽西下,鄒晴已經(jīng)快一下午沒見到老弟了,一般來說老弟就在村里玩,不會走遠,而且聰明的他更不可能被拐帶走的。
“晴姐!”
當鄒晴走到村前排的祖屋時,鄒明聽到聲音跑了出來,問道:“你在找魚哥嗎?他還沒回去?”
“對啊,也不曉得哪兒去了,一下午都沒看到人!”鄒晴焦急道。
鄒明聞言,考慮了一下說道:“今天吃過午飯不久,我看到魚哥好像跟……跟超明,對超明一起跑出村了,走,我們?nèi)枂査桑 ?p> “要得,”鄒晴帶著鄒明往鄒超明家跑去。
速度飛快的鄒晴,一馬當先,來到鄒超明家,大聲喊道:“超明娃,出來!”
正在家里焦急等猴哥一起去放人的鄒超明聽到聲音一個激靈,連忙道:“啥事嗎?急吼吼地啥事嘛?”
“我問你,今天中午你把我老弟帶到哪兒去了?”鄒晴也不廢話,陰沉著臉問道。
“啊,啥子哦,我沒看到他?。 毙『⒆拥牡谝环磻?,否認了再說,鄒超明道。
“呼……呼……”剛剛到達的鄒明一聽到這話,立馬道:“我看到你中午和魚哥往外面去的,你莫要耍賴。”
“我沒有!”
“明娃,你說超明娃耍啥賴哦?”鄒超明的父親鄒志勇剛剛起床,聞言問道。
夏季天氣炎熱,很多時候都是早上天沒亮就去地里干活,吃了午飯就睡午覺,下午太陽西斜再去干活,這樣就完美地避開了炎熱的高峰期,活還能干不少。
鄒晴連忙解釋了一下,再看著鄒志勇焦急道:“勇叔,你幫忙問下,我弟娃都一下午沒見了?!?p> 鄒志勇一聽鄒晴的話,神色就是一肅,再看看兒子焦急和惶恐的臉色,便已知道了,惡狠狠道:“是你說,還是老子來請你說?安?”
“嗚……我不是故意的,都是猴哥……”鄒超明,一看老爸的臉色,“哇”地一聲就哭了,一邊哭一邊解釋道。
“好哇,你個瓜娃子,猴子那爛……屁兒的喊你做啥,你就做啥?”
“啪”氣急敗壞的鄒志勇直接一個大耳瓜子扇了過去。
“走,帶我們?nèi)フ胰?!”鄒志勇也是知道輕重緩急,并沒急著給兒子送上一頓竹子炒肉,而是先去解救鄒瑜。
……
“啊……”山洞里,鄒瑜又醒來了,站著睡了兩覺的鄒瑜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腳,還好鄒超明心有顧慮,并沒有直接勒緊,讓鄒瑜能稍稍活動一點。
“魚仔!”
“誒,晴格格!”
“你還貧嘴,都嚇死我了,都笨死了你!”鄒晴眼睛紅紅地,嘴上卻不依不饒。
“嘿嘿……”
“魚哥,”鄒明氣喘吁吁地跑來,還沒喘口氣就幫忙解繩子。
“哎喲,”鄒瑜邁了邁麻木的腿,差點摔倒。
“慢點,”鄒志勇一把扶住鄒瑜,訕訕笑了笑,道:“我來背你吧,就當贖罪了哈!”
一路上的氣氛很微妙,鄒志勇是忐忑不安,心無處安放,既怕鄒家姐弟追究,讓賠錢。又怕不追究,再讓大人來要債。
越是想,越是氣,直接一腳把前面本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鄒超明踹溝里去了。
“好了,勇叔,別打了,超明只是沒啥主見,啥都聽那猴子的!”鄒晴一提到猴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聽到?jīng)],以后再跟猴子耍,老子打斷你的腿。”鄒志勇轉(zhuǎn)過頭來沖著剛從溝里爬出來的鄒超明吼道。
鄒超明諾諾不語,心里暗道:猴哥這么坑我,哪個還敢跟他耍嘛!
回到家后,鄒晴讓老弟在家休息,帶著鄒明就出去了。
后來聽鄒明說起過,那天鄒晴喊上了好幾個人,其中堂哥鄒輝,堂姐鄒容還有幾個十六七歲的哥哥,一起把猴子狠狠地揍了一頓,不解氣的還把他家的竹籬笆都拆了,要不是聞訊趕來的村長和猴子的父母攔著,可能他家的廚房也是在劫難逃。
反正這事弄得全村都知道了,第二天猴子父母提著老母雞登門道歉,在此以后,猴子便沒在村里出現(xiàn)了。
聽說是去他外婆那邊上學去了。
現(xiàn)如今也從鄒明外婆那兒了解到猴子初中沒讀完,就跑去打工了,反正一年到頭基本不見人,春節(jié)也就見他妹妹,不見他。
鄒瑜其實沒有什么,但老姐做的事情,還是挺威武霸氣的,只是沒能親眼看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