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一場空
倆人所立之地，四周一片殘骸。寧川的刀捅進(jìn)索爾的身體。索爾并未移動位置，周圍也沒有人跳出來救他，他就站在那里。
寧川藍(lán)色的眼睛里，充斥著怒火。仿佛要將這個世界燃盡。
“我要殺了所有人，教會的每一個人，讓所有人給阿樂陪葬！”
他的語氣冰冷，卻又帶著濃烈的殺氣，一如十二年前，那個殺進(jìn)教會的人一樣。他殺了教會的所有人，宣泄自己的怒火，而此刻，索爾在寧川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同樣的悲劇，我不會讓他發(fā)生第二回?！?p> 索爾抬手放到刀上，刀割破了他的手指，染紅了他的戒指，寧川正要拔出刀，突然感覺全身如同電流劃過一般。有什么東西，慢慢的從身體里流失。然而他自己卻動彈不得。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到我的面前，等你變成月人的樣子。你身上的這份力量很強(qiáng)大，可是卻不是屬于你的，不是自己的東西，就會被隨時拿走，你們苦心計劃這么久，其實都是在葬送你自己。”
視野里，索爾還是那副表情，像是在笑，但又不像，那是屬于勝利者的姿態(tài)。
寧川腦袋嗡的一聲，向后倒去。
“所以這力量，我就先拿走了?！?p> 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感覺全身都沒有力氣，就像是一個虛弱的病人。
咚的一聲，寧川倒在地上，目之所及。索爾手里拿著他的刀。對著他。
不可能，他怎么能拿得動這把刀，寧川想要起身，但是卻動彈不得。
不對，不對...他感覺得到的，有什么東西從他的身體里消失了...索爾干了什么...
“你的力量，現(xiàn)在歸我了，你的刀，也歸我了?！?p> 寧川瞪大眼睛，是的...那種力量消失的感覺，為什么...怎么會這樣...
索爾拿著刀朝他走來，但是寧川卻完全使不上力。
“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很聰明，可是，你永遠(yuǎn)少算一步，無論是你死，還是她死，贏得都只會是我?！彼鳡柲玫吨钢?，那把曾經(jīng)只屬于他的刀，現(xiàn)在被索爾拿在手里，宛如他的東西。
“你們總以為自己知道了全部，但其實你離真正的真相，還太遠(yuǎn)了?！?p> 黑刀朝著他落下，寧川突然明白了，索爾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拿阿樂威脅他，如果他為了救阿樂自殺，那么贏得也是索爾，如果他殺了阿樂或者是阿樂自殺，這會完全激發(fā)出他的力量，索爾正好就等著這一刻，順手拿走他的力量，也是他贏。
他從一開始就贏了，每一步，即使出現(xiàn)錯誤，他也會把這個錯誤修正過來。
他為什么能拿走自己的力量，大概無從得知了?；蛟S如他所說，他離真正的真相，還很遠(yuǎn)。
果然，索爾的手里最終還是拿出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底牌。
一切，就要這么結(jié)束了。
在黑刀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寧川想起的，卻是阿樂的臉。
好難過…但是沒關(guān)系，自己很快就要去陪她了…只是辜負(fù)了大家的信任，自己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刀就要落到他的頭上，突然，一道身影閃過，扶起他往旁邊一滾，與此同時，四周爆炸聲四起。
如同地震一般，整個大地開始顫抖，仿佛一萬個炸藥同時爆炸，太陽城內(nèi)的無數(shù)建筑物紛紛倒塌，大街上的人們抱頭鼠竄，鋪天蓋地的月獸從上空飛來。幾乎遮住了整片天空，人們死的死跑的跑，一片慘叫連連。
比硫野屠城時，都差不了多少，甚至更甚。整個神殿都慌亂起來。
寧川抬頭一看，模糊的視線里，是一個戴著面具的人，似乎是穿著紅衣。
索爾皺起眉頭，那個人開口說：“你再不去救他們，這個城市，就要化為灰燼了?！?p> 月獸們憤怒的嘶吼著，有很多也落在了神殿里，周圍響起廝殺的聲音。
索爾一揮刀，不遠(yuǎn)處的一只月獸被砍成兩半。
趁著這個間隙，那人帶著寧川閃身離開。
寧川的視野有些模糊，他只能聽到，很多月獸的聲音，爆炸聲，耳邊的風(fēng)聲，戰(zhàn)斗的聲音...眼皮越來越沉，最終什么也聽不到了。
夢里，四周一片戰(zhàn)場，無數(shù)的尸體堆在腳下，人們拼死戰(zhàn)斗著。
寧川站在那里，不遠(yuǎn)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阿樂，他趕緊朝前走去。
阿樂和一個人正在纏斗，突然，一把黑刀捅進(jìn)了阿樂的身體。那個人轉(zhuǎn)過頭來，是自己的臉。
寧川呼吸一滯。
“阿樂！”
他一下子驚醒坐起來。額頭上都是汗水。
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寧川揉了揉額頭，掀開被子下床。這里是一個普通的臥室，燈光很昏暗。
這是哪？自己怎么會在這里，他推開門，門外是一個長長的走廊，看不到盡頭。
他繼續(xù)往前走，走廊盡頭是一個大廳，有幾根粗壯的柱子支撐起整個大廳。
柱子中間，立著一座純白的雕像，一個面目柔和的女性，微卷的長發(fā)，一束光從雕像頂上打下來，顯得她有些孤獨，又有些神圣。
然而在雕像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大廳很黑，四周都是墻壁，那個人站在那里，只是一個黑影。
“你是什么人？”
那個人一動不動，寧川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他朝著那個黑影走去，走的越近，心臟跳的越快。
伸手一摸，那個黑影突然消失了，寧川心里一緊，猛的一回頭。
看到的是一個帶著面具的人，那束唯一的光，照著她的半張臉，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里。穿著紅黑相間的衣服，到耳朵下的短發(fā)，背著手，看起來像一個判官。
是那個人，那個救了他的人。
“你是誰？”
“我是誰？”
一個女聲，語氣帶著點挑釁，或是嘲諷。
“對，你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當(dāng)然是因為我救了你，不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刀下亡魂了?！?p> 說起刀，寧川這才反應(yīng)過來，刀沒了。
“別看了，那已經(jīng)不是你的刀了。”
寧川捏緊拳頭，那個人歪頭：“不是嗎？他拿走了你的力量，你現(xiàn)在就是個廢物。”
廢物這兩個字深深的擊中了他，剛剛那個夢還歷歷在目。
一切都失敗了，什么都失敗了。
“沒了破曉，你什么都不是啊?！?p> 寧川一下子沖過去揪住她的衣領(lǐng)，臉上青筋暴起。
“我說的不對嗎？沒了破曉，你還能做什么，靠你自己打敗索爾，你覺得可能嗎？”
砰的一聲，寧川被打飛拍到旁邊的墻上。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顫抖。忍不住捂住胸口咳嗽了幾聲。
“你...你究竟是誰...”
那個人走過來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憤怒嗎？無力嗎？難過嗎？”
寧川喘著粗氣，拳頭捏的很緊。
“想報仇嗎？想拿一切屬于你的東西嗎？”
她頓了頓又說：“你做不到?！?p> 寧川朝著她撲過去，那個人輕松躲開。
“這就是你的力量，果然沒了破曉你什么都不是，你只不過是一個借助他人力量就沾沾自喜以為自己世界無敵的人?！彼话哑幋ǖ牟弊?，“現(xiàn)在這力量被別人拿走了，你只能像個螻蟻一樣活著了?！?p> 寧川想要掙脫，但是卻掙脫不了，那個人一把把他扔到地上。寧川才得以喘息。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殺了你？”那個人笑了一聲，“到了這個地步，所有計劃失敗，同伴死去，你一無所有，你卻想一死了之？沒有了破曉，你只不過是個懦弱又無能的人罷了?！?p> “我恨不得把索爾千刀萬剮！”寧川嘶吼著，“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是啊，他拿走了你的一切，你現(xiàn)在，想贏他，幾乎不可能。”
寧川站起來朝著另一邊的門口走去。
“你現(xiàn)在去也只是送死?！?p> 寧川并不理她，徑直走到門口拉開門。門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那黑暗，仿佛要將人吞噬。
“你走吧，你要是能活著從這個樓梯走出去，你就去報仇吧?！?p> 寧川邁出一步，手上突然出現(xiàn)一道傷痕，明明這里什么都沒有，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這是一個盤旋向上的樓梯，四周很安靜，沒有燈，只有黑暗。寧川又走出一步，身上頓時又多了幾道傷口。
怎么回事？他再走一步，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其中腿上的一道傷口最嚴(yán)重，寧川一下子倒在地上。
什么東西在攻擊他，可是他感受不到，也看不到，只有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到最后，他幾乎是在往上爬。
樓梯上留下一道血跡，然而那個樓梯的盡頭，卻始終看不到。
終于，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寧川，寧川？”
寧川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雙藍(lán)色的眼睛，他立馬坐起來：“阿樂！阿樂是你嗎！太好了！你沒死！”
突然一陣風(fēng)吹過，阿樂消散在風(fēng)里，寧川一愣。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你醒了！”
寧川偏頭一看，是孟義天，還有宋騁一和蘇羽，大家都用關(guān)心的眼神看著他。
“怎么回事...”
“我們還想問你呢？怎么回事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你慢點問。”宋騁一阻止孟義天。倆人把他扶起來做好，寧川看了看四周，是陌生的地方。
難不成自己剛剛一直在做夢？
“這是哪??？”
蘇羽解釋：“原來的地方被查封了，這是我們的另一個據(jù)點，你到底去哪了？找不到你，一覺醒來你渾身是傷的被放在門口?！?p> 什么？原來那不是夢啊？
蘇羽又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啊？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連阿樂也...”
孟義天趕緊給蘇羽使眼色，蘇羽立馬閉嘴。
“阿樂怎么了？她還活著？”
沒有人回答，寧川看了看大家：“說啊，她怎么了？”
“哎呀！我們也不知道啊，還想問你呢。”孟義天打算糊弄過去。但是寧川不買賬，他又問：“阿樂到底怎么了？”
“她死了，現(xiàn)在在太陽城。”宋騁一答到。
寧川一愣，孟義天趕緊說：“你干什么？”
寧川一下子掀開被子跑出去，孟義天罵到：“你跟他說什么說?。 ?p> “難不成連最后一面都不讓他們見嗎？”
“媽的！跟上他！”
寧川下樓開上車，一腳油門，車子在路上飛馳著。
到了太陽城，寧川跌跌撞撞的往神殿的方向跑去?？梢钥吹揭宦飞隙际潜粨p壞的建筑，倒塌的路燈，受傷的人。
但寧川一步也沒停留，直到他來到神殿面前的廣場上的時候。
那里聚滿了人，很多人身上還纏著繃帶。
“就是這個女的！勾結(jié)紅月教會！讓咱們的家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了，害死咱們這么多人！”
廣場中間的柱子上，綁著一個人，閉著眼睛。接受著所有人的辱罵，譴責(zé)。
即使她已經(jīng)死了。
寧川就要往上沖，突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倆人把他拖到別處，孟義天捂著他的嘴，和宋騁一死死的把他按在地上。寧川不停的掙扎著。
“你冷靜點！你現(xiàn)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條！”
寧川拼命的掙扎著！倆人都快要按不住他，只見一個神官拿著火把走上那個高臺。
“此罪人勾結(jié)紅月教會，屠殺太陽城，褻瀆太陽神，曝尸三日，以警戒世人！現(xiàn)對尸體行火刑，愿太陽神凈化她罪惡的靈魂?！?p> 人群開始?xì)g呼：“燒了她！燒了她！燒了她！”
寧川臉上青筋暴起，他的嘴被孟義天死死的捂著，不停的嗚咽著，發(fā)不出聲音，孟義天和宋騁一已經(jīng)快要按不住他了。孟義天大叫：“蘇羽你愣著干嘛！幫忙??！”
寧川的后腦勺一痛，他朝著阿樂的方向伸出手，視野模糊之際，一片火海升起，完全淹沒了阿樂。
人群在歡呼著，寧川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到了。
紅月白雪水中花，終是夢里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