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武功?。 鼻Ъ拥恼f道。
老僧聞聽一愣。
長渠千千察言觀色,見老僧似乎有不悅之色,心想:“是凡得道之高人,都不喜歡打打殺殺,我如果只求武功,恐怕目的性太強,難免被他拒絕?!?p> 想到此處,千千又抹了抹臉道:“老禪師啊,你看我這瘦小模樣,我學武功只為強身健體,不被人家欺侮。但我真正的一生所愿,就是隨著您這樣的高人修行,修心養(yǎng)性,不被俗事所擾,超然于世外?!?p> 布衣老僧見狀,哈哈大笑。
“我這老頭子窩囊的很,既不會我功,也不懂修行,只是我身上有這樣一件寶物,你要不要瞧瞧?”
千千聞聽,睜大眼睛,連連點頭。
“我的寶物就是這個袍子,里面另有一個乾坤,你來看?!?p> 說罷破舊棉布袍子一抖,隨即散發(fā)出一陣難聞的腐敗氣味,將千千裹在其中。
老僧哈哈笑道:“這便是我的法寶,名字喚作袍里乾坤。你們?nèi)齻€猴子在里面聚會吧。”
說罷老僧往空中一跳,把腳縮在袍子里,同時袍子下面出來了六條毛腿,顯然是三個猴子排成一列。
老僧把手向東一指,六條毛腿,便邁著整齊的步伐,載著老僧向東奔去。
老僧喊了停,那六條毛腿果然停住。
老僧又把手向西一指,那六條毛腿一起調(diào)轉(zhuǎn)方向,又向西行。
眾人嘖嘖贊嘆,無不稱奇。
老僧玩出興致,半傾半仰,雙目微合。東南西北,前后左右的逛了八方,漸漸生出鼾聲,似乎已經(jīng)睡去。
龐轍趕忙走上前來低聲呼喚:“師叔祖,師叔祖,師叔祖醒醒啊?!?p> 叫了片刻,老僧才緩緩睜開雙目。
“師叔祖,咱們還有要緊的事要解決呢。”
老僧看了看龐轍,半響之后,恍如大徹大悟,忽地跳起來,踢開三個猴子,向熊貓人們奔跑過去。原地留下三個僧猿,坐在那里不住的瘙癢。
此時熊貓人們嘴里堵著的干草團,和身上綁著的繩子已經(jīng)被熊曉琪打開。
因為有龐轍和布衣老僧主持,離火三僧猿也受了挫折,丁癰現(xiàn)在無人撐腰,不但不敢阻止熊曉琪,還悄悄的彎下腰身,躲進人群當中。
布衣老僧來到眾熊貓人面前,見眾人臉上身上血水和著泥水,衣衫襤褸不整,各個都是一幅頹敗之像,忍不住心生憐意,問道:“熊貓,誰把你們害的如此?我殺了他給你們報仇,是不是那群猴子,還是那個大個子?”老僧說罷,回頭張望,卻不見了丁癰。
眾熊貓人識得布衣老僧,想要起來行禮,但都是有氣無力,只得作罷,無心大師低聲嘆道:“都是黃湯害我?!?p> 布衣老僧直起身子,看向龐轍,怒氣沖沖的說道:“哪一個是黃湯?!?p> 龐轍趕忙過來躬身施禮道:“師叔祖,黃湯不是人名,是市井作坊釀制的發(fā)酵水飲。”
布衣老僧聞聽苶呆呆的發(fā)愣。
“師叔祖,先讓熊貓大師們回去,休養(yǎng)身體吧,稍后我派大夫過去診治??雍Υ髱焸兊膬赐?,待我找出來后,絕不輕饒?!?p> “好,快、快、快,讓熊貓們坐馬車回去。”
這時長渠千千半俯著身子,來到布衣老僧的面前,尖牙一齜,笑著說道:“師叔老祖,小猿想給您一千金幣。”
布衣老僧,一臉鄙倪道:“我不會武功,也不會念經(jīng),不要煩擾我,否則還讓你進我這袍里乾坤?!?p> 長渠千千,撓撓毛頭,捋出一只白胖胖圓滾滾的虱子,看了看后塞進嘴里。
嘎巴一聲咬碎,咀嚼了一陣道:“師叔老祖,我不想學武功,也不學念經(jīng)?!?p> “哦?無功不受祿,那你要怎么樣?”
“師叔老祖,我給你一千金幣,只想借這些熊貓人一用?!?p> “什么?”
老僧不解,龐轍等人也覺得驚訝。
長渠千千見老僧不解,左右張望一陣,低聲說道:“師叔老祖,你附耳過來?!闭f罷跳起身來,攀住布衣老僧的脖子,把嘴靠近他的耳朵。
布衣老僧十分嫌棄,一把推開猴子道:“有事直說?!?p> 僧猿見老僧不讓他附耳,只好說道:“嘿嘿,師叔老祖,不瞞你說,方才我們師兄弟三人,想了一個賺金幣的道道?!?p> 眾人見他神采飛揚,眉飛色舞,不知道他心里又想到了什么鬼點子。
長渠千千接著說道:“我們離火州,什么都不缺,唯獨沒有熊貓人,此番若是帶幾個回去,必然能賣個好價錢。起初我見這幾個熊貓人又老又丑,也沒有這種想法,待這個小熊貓人來了,嘿嘿,我們?nèi)值艿南敕ú恢\而和。”說罷一指熊曉琪。
荒野空空和秀石奇奇不會說中州語,但似乎也聽懂了千千的意思,在一旁表情嚴肅,又挑起拇指,吱吱哇哇的起哄。好像在說:“這個小熊貓人很棒、非常地棒,帶回去能賺大錢?!?p> 長渠千千探頭探腦,眼珠亂轉(zhuǎn),用毛手,指著熊曉琪,向布衣老僧神神秘秘的說道:“師叔老祖,這賺金幣的門道,我只同你一個人講,訣竅就在那個年輕漂亮的熊貓人,傳宗接代都得靠她,嘿嘿嘿,你想想哦,她生了一個熊貓人,熊貓人再生熊貓人,然后熊又生貓,貓又生熊,嘿嘿,熊貓貓熊,無窮盡也......”
千千正說的眉飛色舞時,龐轍飛起身子,一腳將它踢飛。
待龐轍踢走千千,布衣老僧凝神自語道:“蠢猴子說的什么意思,熊怎么能生貓,貓又怎么能生熊?”
龐轍道:“師叔祖,它說的意思是......哎,反正不是什么好話。”
過了片刻,布衣老僧一拍腦門道:“我懂了?!?p> 他沖著千千大聲說道:“不要妄想騙走熊貓人,熊貓人永遠都是我們中州的,誰也不能給,誰也騙不去?!?p> 說罷,他轉(zhuǎn)身督促眾士卒攙扶著熊貓人上了馬車,龐轍派了兩個軍中大夫跟隨上了車。
熊曉琪還在馬車車廂門口處張望,被布衣老僧一把推了進去,他用力的關(guān)上門后,上了一把鎖,又謹慎的觀察了一遍,回頭看看兀自坐在地上的三僧猿,但覺還是不妥當,便對龐轍說道:“我隨著熊貓人們走一趟?!?p> 龐轍一拱手道:“師叔祖請便?!?p> 待布衣老僧上了車轅上的副座,趕馬車的士卒把大鞭子高高揚起,三匹馬拉的大車,拉載著十個熊貓人和布衣老僧,骨碌碌的出發(fā)了。
王信方才站在外面,看那猴僧千千擠眉弄眼時,便知它又要使用詭計,想要擠上前來,但又被那些士卒攔著,他不想節(jié)外生枝,只得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觀看。
此時看見布衣老僧護送熊貓人們離去,心中頓覺輕松不已,他看著擁擠的士卒們,人潮涌動,心中生出些微感慨:
此番穿越以來從玉族來到中州,經(jīng)歷頗豐,但多是那些令人憂傷之事,木前輩灰飛煙滅、青麟前輩唯余枯骨,種種過往讓人悲傷不已。唯有熊貓人們安全離去,倒算是略略安慰。
而我自己雖然來自異世界,但見了這許許多多的悲歡離合,總是不能超然世外,心情一直隨著起起落落。
哎,但愿此間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吧,圣裔智人和玉族不要再開戰(zhàn)。但是狼人們食了青麟前輩的蟒軀,這件事著實可惡,我要為青麟前輩報仇。
一念及此,王信又想到:“我都有復仇之心,那玉族兩萬多士卒喪命于圣裔智人手下,玨璞王等人又豈能善罷甘休,憨虎和玨燦二人的怨恨怎么能消減?!?p> 恩仇就像播下的種子,總得開花結(jié)果,怎可一笑間泯滅?但是冤冤相報又何時能了?想此種種,該如何選擇,如何決定?王信心中矛盾重重。
或許我應(yīng)該站在一個異世界人的角度,只觀看而不干預,這樣才是公允。譬如奪下獅子口中的幼羊,看似正義,但對獅子來說又何嘗不是有失公平。這叫自然選擇,自從造物主造物那天起,眾生的命運歸宿已經(jīng)被安排妥當。
“此間的恩怨與我何干?!蓖跣欧接X想的通透,他抬起腳來,轉(zhuǎn)身欲走,揮手間卻撞的肋下的一件物事,手臂頓時感覺一陣刺痛。
以手撫之,荊棘的尖刺,刺的他瞬間清醒明悟。
是荊棘王冠。
“英雄不論出身,擎天立地的重任,就要落在你的肩上?!蹦厩拜吇绎w煙滅前,慈祥的聲音似乎在腦海中再一次響起。
“我怎么能自甘墮落?!蓖跣藕莺莸拇妨俗约阂蝗?。
“我怎么能愧對木前輩的托付?!?p> “造物雖分強弱,但弱者豈能只聽信命運,任人宰割,何嘗不能有掙扎,何嘗不能有反抗。”
“對,這命運,我要與你斗?!?p> “這天啊,我擎定了!”
王信振臂高呼。
......
王信抬起頭,見周圍的士卒圍著自己,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慌忙拱拱手道:“對不起各位,剛才心中想事情,想到興奮處,便喊了出來,打擾大家了,就此別過?!闭f罷他往人群空隙中擠去。
“慢著,你也想逃么,罪人?!币恢婚L臂伸開擋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