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姐是神醫(yī),我身上的疫病就是小姐治好的?!毙て嬲f著卷起一面袖口,一個即將愈合的銅錢瘡清晰可見。
“啥?你也得了?”徐嬸子直接沖到肖奇面前就要看那傷。
“娘,還沒完全好呢,看看就罷了,可不能上手,這東西一碰就會染上?!毙て孚s緊將胳膊藏了起來。
“哎呀不碰不碰,快點讓老娘看看,你這不省心的,什么時候染上的啊?”說著看向肖奇露出的手,一看之下雙腿頓時癱軟“還真和隔壁達哥兒他娘是一樣的。天殺的啊,老娘一手把你帶大,你怎的就舍得讓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啊?!?p> 肖奇眼疾手快的擼下袖子接住他娘“娘你哭啥,我這都要好了,您不知道我之前多嚴重,一條腿都邁進鬼門關了,就是小姐把我從閻王那搶回來的。不是我說,娘你眼光真不咋地,那老頭的醫(yī)術比起小姐差的遠了?!?p> 胡掌柜又一次躺槍。
“小姐?啥小姐?”見兒子身手矯捷不似有病,徐嬸子一抹眼淚問肖奇。
肖奇一指昔語棠“這就是我現在的東家?!?p> “東家?月錢給的多不?”
果然是親生母子,倆人性子真是一樣的跳脫。
肖奇不好說自己是抵債搭的小白工,根本沒有錢拿,只得轉移話題“娘你剛剛說誰和我這病一樣?”
“達哥兒他娘。對了,達哥兒和你一起回來沒?”
肖奇差點驚掉下巴“悶雷娘娘也病了?嚴重不?”
“多謝關心,我娘還好。”
一個隱忍怒氣的男聲自肖奇頭頂傳來,落在肖奇耳朵里猶如一道悶雷炸響。
他只覺頭皮發(fā)麻,僵硬了半晌方回頭扯出一抹笑意“達哥這么快就回來了啊,嬸子沒事就好,呵呵,沒事就好。”
徐達瞟他一眼,對于他的諂媚的小眼神不予理會,轉而看向昔語棠道“我爹有些嚴重,還得勞煩小姐去幫忙看看?!?p> 徐達沒有揍他,肖奇更慌了,在那面接話“是是,有小姐在,徐叔和嬸子肯定都沒事,哈哈。”
徐達又瞟肖奇一眼,心想這沒良心的小王八蛋,自己都這么傷心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于是更不理他了。
“不急在這一時,先安頓了傷員吧。”昔語棠也不能讓這一堆人跟著她一起去吧。
肖奇附和“對對,娘,你快收拾一下屋子,把人請進去。”
“成。”徐嬸子答應的痛快,可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這人家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我這兒可只留女眷?!?p> “娘~”肖奇都無奈了。
女眷,整個隊伍里就只有兩個女眷——青黛、昔語棠。
這根本就不解決問題啊。
“娘個屁。姑娘住我這里,你這大小伙子的也給老娘滾出去找地方住?!?p> 好嘛,親兒子也攆出去了。
“我家三間屋子,爹娘一間,剩下兩間能住六七個。”徐達主動承擔一部分。
“附近可還有空屋子?”昔語棠問,還有好多人沒地方住呢。
“我家...也在附近。”
一個聲如蚊蠅的聲音響起,然而剛溢出口就被吹散在風里。
徐安真的極其虛弱,他緩口氣,盡量將自己嘴靠近李小子耳邊又重復了一遍“我家在附近。”
李小子被這鬼魅一般突然出現的聲響嚇了一跳,一驚之下差一點就將身上的徐安扔出去。
轉了個圈穩(wěn)了穩(wěn)神,確定自己不是白日見鬼,才將聽到的話大聲重復出來“他..他說,我家就在附近。不是,是他家,他家就在附近?!?p> 徐達惦記父母,肖奇只顧著和他娘掰扯,竟然都將徐安家的事給忘了。
到是徐嬸子,一見被背在別人身上的徐安嚇了一跳“是安哥兒么?他這是怎么了?”
沒人有時間回答徐嬸子的問題,因為昔語棠已經開始安排住所了。
“徐達肖奇領著得病的他們六個去你家,住不下就打地鋪,隨便你們怎么擠擠?!闭f著又叮囑胡掌柜“你也是老大夫了,住在一起這些人就勞你照看了?!?p> 打發(fā)走一波昔語棠繼續(xù)道“這里也是三間,徐嬸子一間,青黛與我一間,徐安和南星病重不能沒人管,就留下住最后一間,其他人去徐安家?!?p> 似乎說完才想起徐嬸子的存在,問她“嬸子沒意見吧?”
其實就算有意見,昔語棠也不會改變主意。
不過這一次徐嬸子沒有堅持“安哥兒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命苦,就放我這吧,別人照看我也是不放心的?!?p> 剛走的肖奇在這會兒又跑回來了。
青黛拽了他納悶的問“你怎么回來了,住不下么?”
肖奇露出一個古怪的笑道“啊不是,我想著他們找不到安兄家,我來給他們帶個路呵呵?!闭f完領人就走。
他前腳剛走,后腳就聽隔壁院子傳出摔盆砸碗的打罵聲。
“這都是什么人你就往家里領?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么你這樣氣我?”
“大夫?什么大夫?外面的大夫也能信?那都是騙子!”
“說一句頂十句,我看我不是病死的,我是被你氣死的啊?!?p> “少拿隔壁那潑貨和我比,她當年就是相信外面的人,才會落到今日這下場!她留了我就要留?我偏不留!”
徐嬸子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嘿,還罵到老娘頭上了,老娘我這暴脾氣嘿?!?p> 拎著雞毛撣子沖隔壁干架去了。
兩位婦人也算得上是傳奇人物了,足足對罵了半個時辰才算結束戰(zhàn)斗,估計就算是當年的諸葛孔明罵王司徒也沒這么多的詞啊。
等徐嬸子回來時昔語棠主仆已經安頓好了傷員,收拾完了屋子,還做了頓飯吃了。
徐嬸子頭發(fā)散亂,發(fā)尾還粘著幾根雞毛,連去時拎著的雞毛撣子也尸骨無存了。
不過徐嬸子神色很是歡愉,走起路來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
看到青黛不經允許就用她廚房也沒追究,還親自跑了一趟去給住在徐安家的人也送了些吃的。
那一整天里徐嬸子甭提多好說話了,就是沒事的時候總愛嘀咕一句“哼,敢和老娘斗?!庇悬c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