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只是小憩,昔語棠這一覺卻睡得很是香甜。她疏懶的伸了個懶腰,舒服的嘆息“夏日午睡什么的,果然最舒服了?!?p> 睜開眼睛瞬間,昔語棠彈坐而起,待看清了站在躺椅前小人兒,才撫了撫心口呼出一口氣道“是萬爾啊?”他什么時候來的?自己怎么一點察覺都沒有?
王萬爾正站在她剛剛頭頂?shù)姆较?,一手拿著紙傘,一手拿著團扇呆呆地看著她,似乎也被她突然的大動作嚇了一跳。
昔語棠看了看他手中的東西,又看了眼天色。不知不覺間日影晃動,已經(jīng)將她剛剛趟的位置露了出來,若是沒有王萬爾執(zhí)傘,估計她應(yīng)該早就被曬醒了。
伸手拉過王萬爾與她并肩而坐,對比她的清爽干凈,王萬爾臉上曬得通紅,額頭臉頰上汗水遍布,有汗珠兒順著眼睫滴落。她拿出絲帕給他擦了擦,問道“在這兒站了多久了?是來找我的?”
王萬爾沒有說話,有些不自在的起身想要走開,卻又被拽住坐下。
昔語棠對著他輕輕揮扇“打了傘怎么不知道給自己也遮一遮呢,這么曬著,就不怕中暑了?”
“有東西。”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槐樹底下。
“給我的?”昔語棠已經(jīng)習慣了王萬爾的性格,他總是無聲無息的將自己隱藏在角落里,不愛說話,必須要說的時候也是簡潔的不行。
他點頭走過去,回來的時候手里抱著一個花盆,花盆里是一株長勢良好的云天子。
“云天子!”昔語棠眼睛一亮,高興的接過花盆盯著看“云天子可遇不可求,多數(shù)時候花錢都買不到,你這株是哪來的?”
“藥圃?!?p> “藥鋪?是哪個藥鋪啊,他們還有沒有了?我要去全都買回來!”昔語棠完全不過腦子,眼底只剩下狂熱。
“藥圃,被我鏟掉的?!?p> “誒?鏟掉了還能再長出來么?”她沒什么種植天賦,這已經(jīng)完全觸及到她的知識盲區(qū)了。
“我去問了賣藥草的商人,是他教我的。”
什么時候的事?。克谐鲞^門么?昔語棠忽然想到了他鏟掉云天子之后消失的事情,為這事青黛還埋怨她來著。不過賣藥材的商人那么多,他怎么知道那個會呢?難不成要一個個的問?
“小姐,你怎么還沒收拾???是想一會兒就這樣去赴宴么?”青黛氣沖沖的從院門口插著腰過來。
“那兩株,我明日送來?!币娗圜爝^來,王萬爾留下這么一句就走了。
“咦?云天子?”青黛看著昔語棠手中的花盆有些詫異的低呼了一聲,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轉(zhuǎn)出院門的王萬爾笑了一下,轉(zhuǎn)回頭來時又換上了一副“兇惡”的面孔,道“小姐是不是忘了今日赴宴的事?。靠禳c動起來,要來不及了!”
昔語棠抱著花盆又歪回了躺椅上,蔫頭耷腦的道“今日實在是太熱了,反正那老頭也不是什么整壽,不去也沒什么的吧。”
“雖然老丈是有些煩人,不過葛老夫人都親自下帖子了,我覺得小姐還是去一趟比較好。”青黛舉著扇子擋住了她眼前刺目的陽光,說完直接將人拉了起來。
“都與菊老這般相熟了,我看就沒有盛裝出席的必要了吧。”昔語棠掙扎著,并不想大熱天的被人擺弄梳妝。
“又不是給老丈看的。”青黛強行將人按在了妝鏡上,說道“老丈身上有爵位,葛大人雖說只是個監(jiān)正,但沐風誰不知道陛下待他尊如國師。今日這壽宴指不定有多少侯門顯貴要去,咱們可不能輸了氣場啊?!?p> 青黛說的篤信莫名,頭頭是道。而事實卻證明,她完完全全就是在胡說八道。
葛家此刻安靜的別說人聲,就是蟬鳴她都沒有聽到一聲,依舊是一副死宅的樣子。
這一次桐伯沒有將她帶至桂香苑,而是引到了一處格外幽深的院落,昔語棠抬頭上看,之見匾上題有“太初”二字。
“這里是?”
太初臺整體建于一處小湖之上,說是水榭又比尋常水榭大上許多。這里與葛府整體的古樸內(nèi)斂卻處處玄機暗藏的風格不同,才一踏進院門,昔語棠就覺得仿若置身仙境。看著掩映在云霧繚繞之中,不染一絲的塵世濁息的景象,只能癡癡發(fā)問。
“此處乃是大人的居所,老奴、不大方便進去,就送姑娘到這兒了。夫人就在里面,您進去就能看到。”桐伯有些苦笑的恭敬行了一禮,慢慢退下了。
這處跳巖形如云朵,擺放的也不甚規(guī)整,似乎是按照什么陣法的走勢而建。順著跳巖看向水里,水中無荷無蓮,讓人心馳的一片碧藍。昔語棠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上去。
腳剛一踏上去,便感覺跳巖好像陷下去了一塊,柔軟地讓她有一種墜身云端的不真實感。她低頭去看,那巖石又平整穩(wěn)固的拖著她的腳,好像剛剛的感覺完全是幻覺一般。
待走近了,隱在云霧之后的建筑逐漸顯現(xiàn),最惹人注目的莫過那道自屋頂而落雨幕。
昔語棠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將湖水引至屋頂,在令其自行流下形成從而達到降溫之效的自雨亭。亭子兩側(cè)各有一顆移栽的芭蕉,水落而下時呈雨打芭蕉之聲。再往前行,每隔兩步還放有各式器皿,水落之聲各不相同,組在一起儼然形成了一首悅耳仙音。
過自雨亭進了正堂,白氏正抽噎這出來,一見昔語棠緊忙拿帕子拭了拭眼淚,拉住她的手道“真是對不住。老身本是想著趁老爺壽宴將你請來一同樂一樂的,卻不想游兒忽然就病了。他病的急,我這心里實在是不放心,這才讓阿桐先將你請來了這里?!?p> “老夫人這是哪兒的話,葛大人幫過我,如今能略微回報一些我自然也是愿意的,方便的話這就帶我去看看吧?!蔽粽Z棠攙扶著傷心的白氏往臥房而去。
剛將手搭在葛遠游脈上,昔語棠就揚了揚眉毛,露出了一抹笑意。復又斂去,換上了擔憂。
“怎么樣???”白月杉是真的心疼兒子,焦急的不行。
昔語棠卻回頭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葛遠游,食指點唇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將人帶到了外間。
“老夫人不必擔心,葛大人這病雖說罕見,我也還是有些信心治好的。只是....”昔語棠還未說完,白月杉一聽只是兩字,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問道“只是什么?”
昔語棠笑著安慰“沒什么的,您不必擔心,我只是需要先去見老侯爺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