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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向太平

第154章 一曲悲歌乾坤定(四)

長歌向太平 南風(fēng)音 2570 2019-10-16 22:00:52

  蒼茫天地間,乾寧軍與“剿賊”大軍前鋒營對陣,而在不遠(yuǎn)處的山丘上枯林中,兩個身影隱藏期間遠(yuǎn)遠(yuǎn)注視著曠野中的一舉一動。

  視力過人的云酆遙望乾寧軍陣前那個滿是滄桑和創(chuàng)傷的身影,不禁凝重嘆道:“終究還是晚了??!”

  云清亦不見了往日的耍寶,也蹙眉肅穆道:“不知大公子得知這一切后又將作何反應(yīng)……”

  云酆深深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憂心道:“我倒不是很擔(dān)心大公子,因為有公子在,我擔(dān)心的反而是公子,等他醒來,要如何面對這一切。”

  云清看了一眼云酆,忽而想起慕籬還未及冠,卻已被迫經(jīng)歷了如此多的生離死別,他那么單薄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住啊,不由也痛惜上心頭,繼而又望向那對陣的兩軍沉默不語。

  而下面對陣的兩軍陣前,邢名仍在不忿地厲聲斥責(zé)著:“逆賊慕謙,你自己說,你這樣做對得起太祖皇帝,對得起先帝,對得起魏室列祖列宗嘛!”

  廖寒英突然暴躁地啊了一聲,怒道:“老子聽不下去了!我非得讓這小子閉嘴不可!”

  說話間,他就要沖出去,被慕謙趕忙攔下:“競無且慢!”

  廖寒英將才拉起的韁繩又放下了。

  慕謙道:“由他去吧,不知者不罪?!?p>  “慕公你……”廖寒英深深地看了一眼慕謙,嘆了一口氣:“哎!”

  廖寒英說不出話了,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用,這個人從以前就一直是這樣的性子,昨夜他更是再一次深刻地領(lǐng)教過了!

  慕謙望向?qū)γ嫒耘f義憤填膺的邢名,謙而不卑地一揖,聲音低沉而有力道:“可否請刑將軍代慕謙傳個話給厲王,就說慕謙有要事想與他當(dāng)面一談?!?p>  邢名沒料到他這樣一通毫不留情地當(dāng)面辱罵,慕謙竟一句辯解都沒有,反而態(tài)度和善地這樣拜托他,這就讓他看不懂了。

  邢名陷入沉默,這才認(rèn)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慕謙,發(fā)現(xiàn)對面那人面色慘白,毫無血色,手始終捂著心口,身體似乎有些輕飄,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從馬上摔下去的樣子,這明顯是有傷在身啊!

  饒是如此,邢名發(fā)現(xiàn)慕謙的眼神卻始終透著堅毅,自有一股堅韌不屈的風(fēng)骨。

  再定睛一看,對面那氣勢凌人的三萬兵馬雖看著挺嚇人,但對方那兩個發(fā)號施令的人似乎絲毫沒有要進(jìn)攻的意思,這更讓邢名疑惑不解。

  良久,他才向慕謙拱了拱手,仍毫不客氣道:“如此,請容邢某前去稟報大王?!?p>  慕謙立刻揖道:“多謝邢將軍?!?p>  邢名又深深看了一眼仍舊謙恭有禮的慕謙,對身邊副將囑咐了句什么,這才回馬朝大營快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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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城外,十里長亭。

  楚天承獨自一人迎風(fēng)立在亭中,遙望層林掩映中只能看到城北九重鐵塔尖的大梁眼露寒光。

  面具男高挑的黑影幾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背后,楚天承雖沒回頭看,卻知道來人是誰。

  “我們曾在那寶塔頂端睥睨天下呢?!?p>  稍微在他斜后方一點的面具男亦遙望著大梁幽幽道:“如今看來,你之?dāng)【稚咸煸缫炎⒍ā!?p>  楚天承斜眼瞥了他一下,突然心情大好:“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在心里詛咒我,恨不得我立刻一無所有,對嗎?”

  面具男懶得理會他慣常的無端挑釁,只默默遞過一個細(xì)小的竹筒:“北境剛剛傳來的密報?!?p>  楚天承接過密報,看了看,又抬頭笑問:“是你那個神秘的暗樁發(fā)來的?”

  面具男不打,表示默認(rèn)。

  “他的消息來得太晚了,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在為我們做事了?!?p>  “他有致命弱點握在我們手里,不得不聽命于我們?!泵婢吣欣淅涞厮Τ鲆痪?。

  楚天承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轉(zhuǎn)瞬即逝,仍舊眼藏寒光唇帶笑道:“這話聽起來,你似乎是在為他打抱不平?”

  面具男終于被惹惱了,竟然破天荒地嗆了一句:“你到底看是不看?”

  楚天承先是一愣,然后暮然放聲大笑。

  面具男就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楚天承大笑不止心中卻在惱怒這個人為何總是對挑釁自己這件事樂此不疲。

  稍頃,楚天承止住笑聲,卻依舊像是看被自己完全掌控在手心里的玩具一般看著面具男,笑著搖了搖頭,然后才展開密報來看。

  很快,他便看完了,不見一絲動怒,反而笑了。

  “哈!慕謙啊慕謙,該說你是偉大還是無情呢?竟拿慕氏一門的性命做賭注!只可惜你賭輸了,一切都太遲了!還有獨孤仇,好一個故布疑陣,好一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兵者詭道,這回是我小看他了!”

  面具男道:“獨孤仇這一個連環(huán)局布得可并不比你的天羅地網(wǎng)差,不僅逆轉(zhuǎn)了對慕謙的不利局勢,同時還讓慕謙最大限度地贏得了民心,看來那本手札中提到的預(yù)言要成真了,這天下當(dāng)真要改姓慕了。”

  “哈哈哈!”楚天承又一陣大笑,接道:“想不到啊,我苦心籌謀了二十年,最后竟是為慕謙做了嫁衣!”

  楚天承說著,突然一拳狠狠地砸向亭柱,望著遠(yuǎn)處的大梁城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殺氣。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慕謙,咱們來日方長!今日這筆賬,我遲早會跟你算的!”

  一陣寒風(fēng)呼嘯而過,滿亭凄風(fēng),卻唯獨不聞人聲。

  良久,楚天承才回頭看向身后一直沉默的面具男:“你跟獨孤仇多次交手,我似乎還從沒見你輸?shù)眠@么徹底過,竟對他的計策毫無察覺。部署得如此周祥縝密,連我都要對他刮目相看了?!?p>  面具男這次無法反擊楚天承的冷嘲:“的確,獨孤仇此局不但讓我們原本的計劃全部破滅,一舉扭轉(zhuǎn)了乾坤,而且還逼得我們再無法潛伏在暗處,他似乎變得更加……聰明了?”

  “哦?怎么你的‘鎖心蠱’除了能讓人起死回生之外,還能讓人變得更聰明嗎?”

  面具男知道楚天承這又是在嘲諷他,因為當(dāng)初他篤定獨孤仇無法在他的“鎖心蠱”之下生還,然而這兩年的種種跡象都表明,獨孤仇的確還活著,司過盟從上到下一切如常,就連他們不久前終于實施的蓄謀已久的司過盟內(nèi)部破壞計劃也被徹底粉碎。

  不過現(xiàn)在看來,獨孤仇到底是生是死,是人是鬼,以后終究會弄清楚的,因為只要他還活著一天,就必定還會繼續(xù)暗助慕家,那么他們就還會交手,也遲早是會碰面的。

  “比起在這兒跟我逞口舌之快,不如多想想今后吧!”面具男微帶不悅道。

  “哼!”楚天承輕笑一聲,又望向大梁的方向道:“的確是該好好想想?!?p>  “王府親眷胥江都已暗中撤走了,你也先撤吧,我處理完楚天堯后,自會來尋你?!?p>  楚天承身子仍朝著大梁的方向,只扭過頭看著面具男,似笑非笑,又是那種盯得人渾身發(fā)毛的詭異眼神。

  “我是承諾過,楚天堯如何處置你說了算,但我想,你是一定不會讓他輕易就死掉的吧?”

  面具男沒有回答。

  楚天承鷹眼又深沉地一瞇,眸中滿是算計的味道,嘴角揚起邪魅的笑說了一句:“很好,記得把我的那份也帶上,我在龍城等你回來?!?p>  最后一句,楚天承刻意加強了語氣,說完他又拍了拍面具男的肩,而后便頭也不回地下了臺階,朝山坡下走去。

  面具男并沒有看楚天承遠(yuǎn)去的背影,而是望向大梁城,冷風(fēng)中傳來他低沉滄桑的聲音:“我怎么可能讓他輕易死掉呢,無論給他怎樣的懲罰,都不足以償還他當(dāng)年犯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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