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破綻
楚昱抬起殷切渴望的小眼神楚楚可憐地望向洛傾鴻。
“其實……自打上次你跟我說了錦州發(fā)生的事之后，我就想跟你說了。傾鴻，我就算騙得了天下人，可我卻騙不了我自己，無論他們對我如何殘忍絕情，都改變不了他們是我之至親的事實?！?p> 洛傾鴻看著這個比他稍微矮半個頭的倔強少年，眼中有深切的痛，還交織著驚異與震撼，仿佛不敢相信，他竟然至今還牽掛著那兩個曾經(jīng)那樣狠心絕情地背叛傷害過他的人。
洛傾鴻心痛地扳過楚昱的雙肩緊緊扣住，抓得楚昱生疼，可情緒有些失控的他竟未察覺到自己用力過度，而楚昱也忍著痛沒有吱聲，因為他知道洛傾鴻現(xiàn)在很生氣。
洛傾鴻壓抑著怒火咬牙道：“楚昱，你是不是缺心眼？！當(dāng)初他們是如何背棄你的，你難道都忘了嗎？！他們那樣對你，你竟然還念著他們？！你是腦子壞了還是神經(jīng)錯亂了！他們到底哪里值得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飛蛾撲火！”
看著洛傾鴻氣得滿臉通紅卻還是舍不得說他一句重話，楚昱內(nèi)心更加愧疚痛苦，眼中充盈苦澀的淚，可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欺騙自己了。
“可是傾鴻，他們畢竟一個是我的父親，一個是自幼護(hù)我長大的兄長，我有責(zé)任和義務(wù)阻止他們的罪孽。我不希望他們再錯下去，不希望他們再造更多的殺孽，不希望他們將來萬劫不復(fù)！”
洛傾鴻神情一滯，眉眼間的痛楚更濃，驀地松開了桎梏楚昱的雙手，一連后退了數(shù)步，赤紅含淚的雙眼看著楚昱苦笑著連連搖頭。
“楚昱啊楚昱，世間怎會有你這樣的癡兒！癡兒啊！哈哈哈……”
楚昱看著苦笑不止的洛傾鴻滿腹愧疚，他雖料到了自己的選擇會傷到洛傾鴻，卻沒想到會傷他如此之深。
洛傾鴻側(cè)身偏頭扶額不看楚昱，滿是傷情道：“燁之，如今這世上不會再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哪怕只是皺一下眉頭，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這三年來，你的心事一天比一天重，我怎會看不出來。我知你遲早會提出要回去，可我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p> “傾鴻……”
他想要上前去安慰，洛傾鴻卻仍低著頭扶著額沖他擺手，示意他不要過去，楚昱只好乖乖站在原地不動了。
于是，這一方小院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只聞風(fēng)吹動這院子四周茂竹颯颯作響，院后懸崖上那飛瀑的湍流之聲也異常清晰地傳來。
良久，洛傾鴻好像才終于平復(fù)了他的情緒，放下手抬起頭轉(zhuǎn)回身來看向楚昱。
楚昱有一瞬的錯覺，那雙他看慣了的美極了的眼中好似多了一點兒什么，一種平靜到極致的、透著冷酷和殺意的詭異感覺。
只聽洛傾鴻平靜地吐出幾個字：“我替你去?！?p> 楚昱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條件反射地懵懂發(fā)問：“什么？”
洛傾鴻看著楚昱一字一句地重復(fù)：“我說，我替你去。”
“……傾鴻，你……”
這回楚昱聽清楚了，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一時竟不知該做何反應(yīng)，因為他完全沒料到洛傾鴻會說出這句話。
洛傾鴻邁前幾步又走回到楚昱跟前，俯視眼前眨巴眨巴大眼睛還有些蒙圈的少年，雙眉緊蹙道：“燁之，我明白，為了減輕他們的罪孽，阻止他們繼續(xù)錯下去，哪怕是投入敵對陣營，背負(fù)背叛父兄的罵名，你也會義無反顧，對嗎？”
“……”
“可是燁之，你雖心懷坦蕩，但長平侯未必會這么想。退一步講，就算他有此胸襟，他身邊的人也未必會信任你，到時你的父兄責(zé)難你，長平侯的人又不信任你，你要如何自處。倘若你再有個什么差錯，或是長平侯有個什么好歹，只怕會落得兩邊不討好，如此不僅達(dá)不倒你的目的，只怕還會適得其反。我不愿見你兩頭為難，也不愿見你被責(zé)難和猜忌，更不愿見你再失望和受傷?！?p> “傾鴻……”
洛傾鴻再向前一步，巨大無形的壓力籠向楚昱。
“所以，讓我代替你去吧。我雖是受你之托替你前去相助長平侯，但我是藥谷的人，藥谷向來不理紅塵，師祖和師尊的聲名更是享譽天下，傾鴻雖不才，但好歹也算有幾分薄名，我去比你去更能令他們信服，也更能讓他們接受你的心意?！?p> 楚昱終是無言以對了，洛傾鴻都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把一切利弊都分析得如此清楚了，他還能說什么呢，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于是，他終于對洛傾鴻露出了笑容，沖洛傾鴻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洛傾鴻聞言終于恢復(fù)了一貫的溫柔寵溺，輕輕地揉了揉楚昱的頭道：“這才對嘛。你呀，只要給我安心呆在藥谷就好了，外面一切有我，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聽到了嗎？”
楚昱心中有酸楚流過，可他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道：“好?！?p> 洛傾鴻好看的眉眼笑容更濃，又極其寵溺地揉了一把楚昱的頭，但他的眼底卻透出淡淡的、極不容易察覺的深沉，看起來對楚昱竟還牽掛著他那狠心的父親和義兄這件事仍舊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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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谷小院之后，千尋飛瀑之巔，激流過處，懸崖邊上逆風(fēng)矗立著兩個人，一個從頭黑到腳，一個自下白到上，兩人居高俯瞰著飛瀑之下的藥谷。
“這個獨孤仇，你可看出什么問題了？”
渾身充斥冷酷的楚昭眼露邪笑看著飛瀑之下那條通往藥谷的青石山徑，背對著追風(fēng)如是問。
追風(fēng)搖頭：“屬下愚鈍，還請掌門賜教?！?p> 楚昭面具下那雙眼邪魅更甚：“你太大意了，我敢肯定那人絕對不是獨孤仇。”
追風(fēng)微微驚詫：“掌門的意思是？”
楚昭面具下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冷笑：“我就說他不可能逃得過此劫，天下間除了我，無人能解‘鎖心蠱’之毒。”
追風(fēng)看向楚昭的眼滿是崇拜：“掌門是如何看出來的？”
“那張面具下的人皮雖然做得天衣無縫，但是很可惜，他的體格太過消瘦文弱，根本不像一個習(xí)武多年的人。過去那些年，我也算是跟獨孤仇打過不少交道，但是這個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
楚昭面具下的雙眼一瞇，眸中充滿懷疑和探究：“我敢肯定，他跟我過去所認(rèn)識的那個獨孤仇絕非同一人。”
追風(fēng)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這個獨孤仇身上隱隱有股讓我十分熟悉的感覺?！?p> 楚昭眼神又充盈起邪魅，還透著冷冽的寒意：“若真如我所想的那樣，說不定我們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而且對我們這次的計劃也將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p> 楚昭背對追風(fēng)招招手，追風(fēng)上前一步，楚昭稍稍后仰對追風(fēng)一陣耳語，追風(fēng)聽完退后兩步揖道：“屬下遵命！”
楚昭瞇著眼望著藥谷之下那條青石山徑幽幽道：“獨孤仇啊獨孤仇，事情若真如我所想，那可就有好戲看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咱們就可以坦誠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