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救贖（四）
“楚天承，你究竟是哪來的自信，如此肯定那皇帝小兒一定會乖乖照你說的去做？”
“放心，他一定會照我說的去做，因為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呵呵呵……”
“什么理由？”
“這個嘛……日后若有機會，你會明白的，不過前提是你要能活到那個時候?！?p> “楚天承，不必一再向我挑釁，我一定會活到那個時候！我倒要看看，你這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哈哈哈！這就對了！不這樣，游戲就不好玩兒了！哈哈哈……”
……
時至今日他才終于明白，楚天承當(dāng)日所說的楚隱不得不下手的理由是什么，終于明白為何當(dāng)日大禍之前楚天承能那樣自信，楚隱又為何會下那么大的決心，干冒天下之大不韙剿滅軍黨，后來原本有轉(zhuǎn)機的局面又為何會因楚隱突如其來的一道圣旨而走向無可挽回的結(jié)局。
他也終于明白了當(dāng)年楚天承要他監(jiān)視慕家二公子的根本原因，什么慕榮是養(yǎng)子、慕離是獨苗那都是借口，原來一切都是因為幼弟，因為這個幾乎無人知曉的秘密！
……
“難道我們費了這么大周章，到最后當(dāng)真什么也沒得到？”
“也并非全無收獲?！?p> “哦？”
“還記得計劃開始前我跟你說過的事嗎？”
“……”
“你可知，獨孤仇的真正身份是誰？”
“是誰？”
“慕籬。”
“……你再說一遍！他是誰？！”
“……是慕家二公子，慕籬?！?p> “此話當(dāng)真？！真的是慕家那個病秧子？！”
“我已當(dāng)面證實，千真萬確?！?p> “……天意！天意?。」?！”
“……”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我竟然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我怎么能完全忽視他的存在呢！哈哈哈！”
“你若是想利用他的身份來實現(xiàn)你的野心，那我勸你還是趁早作罷?！?p> “哦？”
“你若是想利用慕二公子再重復(fù)一次百里乘風(fēng)的戲碼，那我想你注定不會得逞，因為他不是百里乘風(fēng)。他是‘已死之人’，你若將此事捅出來，那他必定會有成百上千種方法否認(rèn)，說不定還會讓你賠上更多?！?p> “哼嗯~”
“你再怎么看我也沒用，事實就是如此?！?p> “……也是?！?p> “但自從證實此事之后，我就一直有個疑問?！?p> “哦？說來聽聽?！?p> “以慕二郎當(dāng)初的身體條件來說，無論怎么看，獨孤仇都不該選他做繼承人，就算他與慕家淵源深厚，也不至于特意選這么個病弱之子吧？”
“可經(jīng)過這幾年來的交手，你還覺得他只是個病弱之子這么簡單嗎？”
“……”
“若他真的只是個病弱之子，何以當(dāng)初長河谷一戰(zhàn)我們那樣精心籌劃，卻還是讓他完美翻盤了？又何以錦州之圍我們反成了慕榮小兒提升地位和聲望的助力，而今更是成為了他登上儲君之位的階梯？這一切難道不是拜你口中的那位‘病弱之子’所賜嗎？”
“……”
“看來，我們得調(diào)整一下方向了。如此看來，只要有司過盟在，無論我們今后再有怎樣的計劃和布局，恐怕最終都難免成為他反手利用的契機?！?p> “你欲如何？”
“事到如今，不如直截了當(dāng)，先除了這個禍根，再圖慕家父子不遲！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幫我除掉慕家二郎，除掉司過盟，我便將楚天堯完好無損地還給你！”
“當(dāng)真？！”
“我發(fā)誓，只要你幫我除掉慕家二郎，除掉司過盟，我便將楚天堯完好無損地交還與你，如違此誓，人神共棄！”
“發(fā)誓就免了，你從來不把誓言當(dāng)回事，不過這回，我姑且信你一次！”
……
當(dāng)日他聽不懂楚天承這些話里的弦外之音，如今回想起來，他終于什么懂了。
他終于明白了楚天承所謂的天意是何意，明白了得知慕籬便是獨孤仇之后他為何會那么興奮，明白了他為何會突然對鐘靈山之?dāng)『敛辉谝?，反而變得狂喜?p> 他終于明白了為何楚天承會在鐘靈山之后突然對奪回中原、稱霸天下，還有什么抱負(fù)什么野心通通都好似不再感興趣了，甚至連對付慕家父子竟也不再那么執(zhí)著了，轉(zhuǎn)而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了司過盟，確切地說是轉(zhuǎn)移到了慕籬身上！
原來楚天承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對偏執(zhí)瘋魔的他來說，報復(fù)父親和母親比奪回中原、得到天下更具吸引力，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們兄弟自相殘殺！
對于曾經(jīng)教導(dǎo)他“報復(fù)仇人最佳的方式不是殺了他，而是要讓他一無所有，讓他身敗名裂，讓他生不如死，這會比殺了他更加大快人心”的楚天承來說，的確沒有什么比讓他們兄弟相殘更能帶給他報復(fù)的快意！
而這對母親來說也是最狠毒的報復(fù)方式，對他們兄弟二人來說更是殘忍！
直到今日他終于明白，無論是他還是幼弟，都不過是那人報復(fù)父親和母親的棋子！
……
“楚天承，怪只怪我今日殺不了你，但往后你若還敢加害我兒，我便詛咒你身敗名裂，不得好死，你汲汲營營一生的霸業(yè)也必將化為烏有，煙消云散！”
“阿眉，你盡管詛咒吧，我楚天承向來不敬神佛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你若敢死，我發(fā)誓定會叫你兒子嘗盡世間苦楚，飽受折磨而死！”
……
如今，他終于明白了當(dāng)日楚天承為何敢說出這樣肯定的話，原來他打定主意要利用這個機會報復(fù)柳眉，讓他和慕籬兄弟相殘！
……
“昭兒，不管你信不信，我曾打從心底敬愛著你的父親，我的兄長，我對你娘也是真心的，正因如此，我才無法原諒他們對我的背叛！是他們毀了我的一切，所以我便把他們最珍視的一切也毀滅給他們看，這難道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
“楚天承，不要再把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掛在嘴上了，什么真愛什么背叛什么報復(fù)，這都不過是你為自己的野心找的借口罷了！你愛的從來都不是我娘，而是權(quán)勢地位！”
“哈哈哈！或許一切正如你所說，可我對你娘確實是真心的，就算是陰陽相隔的恨，我也要她的魂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都記著我！哈哈哈！”
“那么今夜我便如你所愿，送你下地獄！”
“哈哈哈！我一生殺人如麻，作惡無數(shù)，閻王爺哪天會來向我索命都不足為奇，我從來都不怕！可是有一個秘密，你永遠(yuǎn)也沒機會知道了，因為這世上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哈哈哈！”
“楚天承，不要再妄圖動搖我，沒用的，也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今夜無論付出多大代價，哪怕是同歸于盡，我也要拉你下地獄！”
……
直到今夜，他終于明白了那日楚天承的話是何意，明白了他所謂的他永遠(yuǎn)也沒機會知道的秘密是什么！
“哈哈哈……”笑聲發(fā)泄著他心頭的痛，代替了他悔恨的淚。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從懷中掏出了那本他一直很在意的手札副本。
如今他終于明白，為何當(dāng)初拿到它時，對內(nèi)中慕籬提及的那種莫名的預(yù)感會那樣在意。也因此，他才會在將手札還給慕榮之前謄抄了副本，便是他手中的這本。
原來，他們都是巫族之后，原來他們自小就奇準(zhǔn)無比的那股預(yù)感竟是源自舞陽巫族血脈天生的靈能！
如今再看內(nèi)中記述，洛傾鴻只覺字字句句都是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頭，原來幼弟從前的、如今的、也許還包括以后的一切痛苦和折磨竟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叫他怎能不痛，又叫他如何能原諒自己！
過去，是他沒能兌現(xiàn)承諾保護(hù)好幼弟，這才令他受了這么多年的苦，而如今，他更是把僅存的一點善念給了仇人的兒子，卻將所有的殘忍和狠毒都給了他唯一的親弟弟！
越是回憶，洛傾鴻的心就越痛，痛得他幾乎要窒息，陷入痛苦、悔恨的情感漩渦中不能自拔。
洛傾鴻啊洛傾鴻，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