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姚和暖坐在床邊看著蘇淩水,等到姚和曉手上拿著的幾包零食都吃完了,才滿臉不舍的拉著姚和曉出去了。沒走幾步,就看到沉著一張臉的柳河。
看到前面的兩人,柳河收起表情,又掛上那慣用的、自認風(fēng)流倜儻又不失親和的微笑。走到兩人面前,彎腰捏了捏姚和曉的小臉:“餓了嗎,想吃什么跟我說,柳河哥哥給你做去。”
“……都好?!币蜁酝笸肆艘徊?,揉著被捏紅的小臉,他現(xiàn)在還有些怕柳河,雖然知道他不是壞人。
柳河笑了笑:“那要去給我打下手嗎?”
姚和曉眼睛亮了亮,他也想學(xué)會做好吃的做給姐姐吃,只給姐姐吃!姚和曉看著姚和暖,看到她點頭了,開心的跟著柳河跑了。
姚和暖看著兩人走到拐彎處直到看不見身影,才扭頭去找姚和醇。
姚和暖直接去了書房,在門口敲了敲門,得到回應(yīng)后才推門進來。
姚和醇坐在書桌前,手上的毛筆剛剛放下,紙上的墨還沒干。這是姚和醇從小養(yǎng)成的一個習(xí)慣,每天都會來書房練字。
姚和暖走到他身邊,要為他磨墨,姚和醇擺了擺手:“不用磨了,不寫了?!?p> “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憋心里不難受嗎?”姚和醇看著自己的妹妹笑了笑。
畢竟是親妹妹,到底能看出來她見到他時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確實可以聽聽這丫頭想問什么,說不說就是另一回事了。
姚和暖沉默了會兒,聲音悶悶的,皺著眉說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你知道地縛靈嗎?”姚和醇沒有直接回答她,反而問了她另一個問題。
看到姚和暖沒說話,也明白自己的妹妹不是腦子好使的那種,肯定是不知道的,也不在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你不用擔(dān)心我。你好好的,我們也就好好的。”姚和醇道。
這句話倒不假,他不能離開安昌,只能從柳泉口中得知姚和暖的情況。
每次都是心疼的要死,比他當(dāng)初斷腿的時候可疼的多??傁胫鵀槭裁床皇撬麚碛小邦A(yù)知”,這樣姚和暖就不用遭這些罪了。
姚和暖抬頭看著姚和醇,語氣有些煩躁,卻還是在努力按耐下內(nèi)心的躁動,盡量平靜的跟他說:“我不是六年前的姚和暖了。我現(xiàn)在有能力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我希望你們出什么事可以想到我,也希望現(xiàn)在的我可以幫到你們。我不想再成為你們的負擔(dān)了?!?p> 姚和醇愣了愣,隨后無奈的搖頭笑了笑,妹妹到底是以另一種他不期望的方式長大了啊。
姚和暖靜心平靜了下,開始仔細思考姚和醇剛才說的話,地縛靈。
這到真的讓姚和暖想到了什么。比如說,自她記事起,她的父親,姚家上任家主姚堯,就沒有離開過安昌……
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想,姚和暖在療養(yǎng)院呆了五年除了柳泉,姚和醇和柳河都沒有來看過她,這點就已經(jīng)很奇怪了。
在她來了研究園在四區(qū)呆的這一年里,他們?nèi)齻€更是誰也沒有出現(xiàn)。
就連最后柳河去四區(qū)找她,姚和醇也沒有跟來。這不符合姚和醇的性格。
而且當(dāng)時姚堯在得知姚和暖擁有“預(yù)知”時的神情,現(xiàn)在想來也不太對。
對于女兒擁有異能沒有絲毫的驚訝,反而有一種難以置信的宿命的感覺在里面。
姚和暖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個姚和暖了。就算腦子和他們比依舊不是那么靈光,但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對于一些事情的敏感度也高了許多。
這些她原本不會在意,更不會聯(lián)想到一起的事情。但現(xiàn)在連起來看卻又那么合理,讓她很難不去想些什么。
想起姚堯當(dāng)時嘴角的苦笑,姚和暖開口道:“我覺得你應(yīng)該告訴我的。我的能力還有你剛才說的束縛靈,和我們姚家有什么關(guān)系?!?p> 姚和醇神情恍惚,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中,他苦笑一聲:“在知道你要回來的時候,我就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想讓你什么都不知道繼續(xù)無憂的生活,卻又想到你的生活早就變了?!?p> “在你剛才進來找我之前,我就決定瞞著你了。就算你最后還是會知道真相,而且會怨我現(xiàn)在不告訴你,我也打算瞞著你?!?p> “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姚和暖問。
姚和醇確實改變主意了。而讓他改變主意的,確確實實是因為她剛才說的那一段話。
面對想保護的人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他體驗過。姚和暖也確實不應(yīng)該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這位蘇教授看上去,雖然很護著姚和暖,但是一個園區(qū)那么多人,參與姚和暖項目的人甚至涉及了其他園區(qū)的人。
誰能保證每個人都專心研究,而不是想從姚和暖身上謀利呢?更何況BAX組織那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什么都不知道在姚和醇看來,確實對姚和暖不利。
姚和醇對著姚和暖笑了笑,默認了自己同意的事情。
姚和暖也不再開口,安靜的坐在那里等著姚和醇告訴她。她并沒有催促姚和醇。
垂下的眼簾擋住了眼底的不耐煩,但是一想到現(xiàn)在醉酒還睡著的蘇淩水,心里就柔軟的不像話。
現(xiàn)在在親哥哥面前都無法安撫的情緒,一想到那個人,卻突然平靜了。
姚和醇應(yīng)該是醞釀好情緒了,緩緩的開口,講述了一段姚家古老的秘史。
“你應(yīng)該知道的,家族自三國時期,因釀酒發(fā)家,之后也一直沿用祖制,世代釀酒?!?p> “而你的‘預(yù)知’,確實和家族有很大的關(guān)系。根據(jù)記載,家族的第一位先祖,就是一位擁有‘預(yù)知’能力的人。不過當(dāng)時并沒有聲張,也只有家族少數(shù)人知道。后來被記錄在冊。”
“這位先祖在世時,他的那些后輩都沒有繼承到‘預(yù)知’這種能力。先祖當(dāng)時也并沒有在意,以為只有自己特例罷了?!?p> “但在先祖去世后十年,家族又出現(xiàn)了第二位擁有‘預(yù)知‘的人,有了第二位就還有第三位第四位。這些擁有異能的先祖,都是前一位過世后,幾年后或者幾代后,才會出現(xiàn)下一位。你是家族出現(xiàn)的第十二位擁有’預(yù)知‘的人?!?p> “擁有異能的先祖也是知道分寸的,從沒有用能力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一直相安無事的過了千年?!?p> “變故發(fā)生在第七位先祖。他具體做了什么,并沒有記載,但是卻遭到了天譴,還有詛咒?!?p> “天譴是針對他的,詛咒是針對家族的。因為異能的緣故,所有除你之外另十一位先祖,都是家族的家主。詛咒也可以說是針對家主的。”
說到這,姚和醇停頓了下,嘆了口氣。
“我剛才不是問你地縛靈了嗎,其實詛咒也和這個差不多。凡姚家家主,終生都不能離開安昌。從接過家主印那一刻,直至死去,都不能離開安昌了?!?p> “這就是我知道的?!币痛颊f完,看著姚和暖故作輕松的笑了笑。
姚家,好像自第一位擁有“預(yù)知”的先祖開始,就沒有逃脫過宿命二字。
姚和暖如今擁有異能,是她身為姚家人的宿命。
姚和醇被困安昌,是他身為姚家家主的宿命。
而姚和暖卻想到了她當(dāng)時在工廠里,看到的那些資料中,也有一位擁有“預(yù)知”的異能者。
“‘預(yù)知’是只有我們家才有的嗎?”姚和暖問。
姚和醇點了點頭:“是?!A(yù)知’可也是祖上傳下來的傳家寶呢。不過根據(jù)上面記載,跟咱們家一樣擁有祖?zhèn)鳟惸艿募易?,不止咱們一個?!?p> 姚和暖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了,感覺又想到了什么有關(guān)的,卻一直沒有抓到那個點上,臉又沉了下去。
姚和醇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神情戲謔的道:“剛才看到你在后院刨坑。怎么,舍得把你的酒挖出來了?”
“埋了這么久,自然是夠了。送人也拿得出手了?!币团Z氣神情都多了些理直氣壯,而在想到那個人時,眉宇也多了幾分溫柔。
姚和醇挑了挑眉,也沒有問是送誰了。就姚和暖這明顯的區(qū)別對待,問姚和曉都知道她會送給誰。
咚咚。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也不等里面給出反應(yīng),敲完停了幾秒,直接推門而進。
柳河進來笑著說道:“飯做好了,曉曉在等我們了,”搶在姚和暖之前,抓住了姚和醇的輪椅,“我來就好,小暖去叫蘇教授吧。”
姚和暖也沒在意,點了點頭就去叫蘇淩水了。
在門口敲了敲門,聽到里面蘇淩水有些沙啞的嗓子,問了句誰。
“是我。蘇教授起來吧,該去吃飯了?!币团驹陂T外,老老實實的回答,沒有半分要乘人之危推門而入的意思。
蘇淩水嗯了一聲,有些懊惱,來人家家暫住,卻要讓主人家等著他吃飯。
蘇淩水趕緊起身穿好鞋襪,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床頭姚和暖放的那壇酒,神情微愣。
姚和暖聽著里面的動靜,想著他應(yīng)該是起來了,但動靜沒一會卻又消失了。姚和暖低頭一笑,這應(yīng)該是蘇教授看到那壇酒了。
蘇淩水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個場景。
落日余暉撒在少女身上,背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身上溫柔平和的情緒。嘴角淡淡勾起的微笑,讓蘇淩水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