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行省,臨海市。
一對年輕的父女正從商業(yè)街走過。
“爹,爹,本座要吃糖葫蘆!”
“太甜,吃了會長蛀牙的……”
“爹,爹,本座要吃冰激凌!”
“太冷,吃多了肚子痛……”
“爹,爹,本座要吃炸雞排!”
“太油,小心長胖……”
“爹!你也太摳門了吧!”
女兒不干了,皺起眉頭奶聲奶氣地說道:“本座好歹也是真武仙尊轉世,你竟然連串糖葫蘆也舍不得給我買!”
被自家閨女這么一說,楚天河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但他也只能無力地辯解道:“你老爸我可是堂堂浩然正氣武館的館主,怎么會在乎區(qū)區(qū)幾塊錢!”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女兒卻絲毫不買賬,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當然是要去福利院了!”
楚天河吞了吞口水,“福利院每周六都會準備免費的愛心午餐,去晚了可就沒了。”
“愛心午餐……”
毫無意外地,女兒臉上浮現出一片鄙夷,“而且還是免費的……”
“那可不是一般的愛心午餐!”
楚天河爭辯道:“那里頭可是摻了肉粒呢,爹每周就靠這點兒盼頭活著呢……”
“……”
女兒徹底無語了。
“走吧,別愣著了,去晚了該沒了?!备杏X到女兒似乎有點不情愿,楚天河催促道。
可是對方卻小嘴一撅,停在了原地。
看她這副樣子,楚天河嘆了口氣,正想出言安撫,對方卻“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大街上。
“你這是……”
楚天河被嚇了一大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小姑娘已經“哇”的一下哭了起來。
現在正值飯點,周圍人來人往,小姑娘這一嗓子直接吸引了整條街的注意力。
不一會兒,看熱鬧的人群就把父女倆給圍了起來。
大家都一臉好奇,想知道這個粉雕玉琢的小蘿莉究竟受了什么樣的委屈,才會哭得如此傷心。
只見小蘿莉一邊抽泣,一邊說道:
“爹,求求你了!不要把嵐嵐賣到夜來香好不好……”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立刻炸了。
夜來香是臨海市最大的夜總會,里面藏污納垢,幾乎時時刻刻都在上演骯臟齷齪的肉體交易。
這么一個小姑娘進了那種地方,下場可想而知。
瞬間,楚天河就被圍觀群眾們憤怒地目光給淹沒了。
可這還不算完。
小蘿莉繼續(x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爹,雖然你把家里錢都輸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嵐嵐心里也絲毫不怨恨你。”
“就算每天只能吃些剩菜葉子,但只要能和爹爹在一起,嵐嵐就滿足了?!?p> “雖說娘是被你活活打死的,但嵐嵐知道,那都是因為娘不肯給爹買酒,讓爹在朋友面前丟了面子,爹爹忍無可忍才動手,爹是有苦衷的……”
“還有妹妹,都怪她不聽話,不肯上街去要飯,爹爹這才一狠心把她賣到老劉家,給他那癡呆兒子當童養(yǎng)媳……”
“只是,嵐嵐現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留在爹身邊,每天為爹洗衣做飯,抹腳擦鞋,你千萬不要賣掉嵐嵐啊……”
原本鬧哄哄的街道上,此刻安靜地像是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清楚。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楚天河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真是禽獸啊!大家一起上!打死他!”
終于,不知道人群中是誰先吼了一嗓子,然后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
一瞬間,群情激憤的人群揮舞著拳頭就要沖過來暴揍楚天河。
“不好!快跑!”
楚天河一把抱起趴在地上的女兒,找準人群中的一個缺口,一頭沖了出去。
跑出去幾條街之后,楚天河才終于甩掉了身后的人群。
“呼……呼……”
驚魂未定地楚天河靠著墻壁,大口地喘著粗氣,一低頭卻又撞上了女兒的目光。
“爹,本座要吃糖葫蘆!”
小蘿莉雙手叉腰,一臉得意。
楚天河張了張嘴,最后卻只從嗓子里屈辱地擠出一個字——
“買……”
片刻之后,父女倆重新走在了去福利院的路上。
不過此刻的小蘿莉手里,多了一串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
她身后的楚天河卻一臉委屈,似乎隨時都可能流下淚來。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看著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小蘿莉,楚天河心里一陣哀嘆。
實際上,他和這個名叫楚心嵐的小蘿莉直到昨天才剛剛認識。
昨天,對于楚天河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整整一年了。
這一年來,作為一個穿越眾,楚天河沒有獲得系統,沒有覺醒血脈,沒有隨身老爺爺,也沒有穿越諸天的聊天群。
有的只是一個館主的身份。
而且還是一個不入流的、凋零破敗的、游走在破產邊緣的武館館主。
武館名叫“浩然正氣武館”,由初代館主張鐵骨所創(chuàng)立。
要說這“浩然正氣武館”,當年也有過一段輝煌的日子。
巔峰時甚至躋身臨海市百強武館!
讓剩下的三家武館眼紅不已。
只可惜這輝煌就如流星般一閃而逝。
那一天,張鐵骨正像往常一樣,在銀行里兼職做保安。
好死不死的,遇上了劫匪。
劫匪窮兇極惡,全副武裝,光西瓜刀就人手一把!
張鐵骨見狀毫不猶豫,當場反水,并主動提出要帶劫匪從一個暗道偷偷溜進金庫。
結果被埋伏在路上的治安隊一槍擊斃。
一周后,第二任掌門劉忘情走馬上任。
二代目劉忘情雖然沒有恢復武館當年的輝煌,但也好歹穩(wěn)住了武館的頹勢。
可就當“浩然正氣武館”重新沖擊臨海市百強武館的時候,意外再次發(fā)生。
那一天,劉忘情在光顧夜來香時,意外地與一位陪酒女墜入愛河。
一周后,二人雙雙私奔。
再然后,館主的重任就落在了館中唯一弟子,也就是楚天河的肩上。
可楚天河這個館主卻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
賠償了夜來香一大筆錢后,武館賬上的錢就再沒超過三位數。
短短一年的時間里,讓楚天河對“窮”這個詞有了新的認知。
至于重振武館之類的事,早被他拋到了腦后。
畢竟平常連吃飯都成問題,哪兒還有閑心考慮別的。
而就在昨天,當他正糾結要不要奢侈一下,吃顆雞蛋紀念一下自己穿越一周年的時候。
楚心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一身白色長袍,頭上還挽著一個發(fā)髻,小姑娘看起來就好像剛從仙俠劇里走出來似的。
“你是?”
正當楚天河一臉疑惑,上下打量著這個只有四五歲大的小蘿莉的時候,楚心嵐卻先開口了。
只一句話,就讓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就是本座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