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刺眼的遠光燈晃得人睜不開眼睛,“砰”地一聲,火花四濺。
剎不住的卡車與轎車相撞,男孩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林青言推出了車窗。
而他的腿卻被卡在了駕駛室,渾身都被玻璃碎片扎滿了。
“轟隆”一聲,汽車爆炸,整個世界只剩一瞬火光。
忽的,劇烈的疼痛從身體內(nèi)傳來。
她猛地驚醒,映入眼簾的,就是充滿戲謔的雙眼。
男人赤裸著身子,胸膛結(jié)實,額頭的汗珠順著鼻尖滴落在她的鎖骨。
“顧凜然!你……你怎么會在這……”
林青言說完,一張臉被氣的通紅,小手用力地推拒,“今天不是你的訂婚典禮嗎?你到這里來干什么!?”
“這樣好的日子,我當然要來和你好好分享了?!鳖檮C然薄唇劃過冷漠的弧度,“你害死了我大哥,以為我會這么輕易放過你么?”
林青言眸中布上一抹苦澀,絕望在心底彌漫。
“聽說你的好哥哥還在到處找你呢?!鳖檮C然抓住她的頭發(fā),強迫她抬起頭來,“你還真是下賤,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記勾引男人?”
“我沒有……”
林青言終于艱難出聲,望著他的眼神無助而憤恨。
兩年前,她和顧禮然私奔,中途卻發(fā)生了車禍,顧禮然在最后一刻將她推出了車窗,然后就車毀人亡。
顧凜然以贖罪之名將她軟禁在這棟別墅,如同地獄般的生活,不見天日。
看著男人欺身而下,刻在靈魂中的恐懼讓她用力地掙扎,下意識向后躲,卻不小心掉下床,狼狽地癱在地上,后腰狠狠撞過窗臺的棱角,痛得渾身戰(zhàn)栗,不自主地僵直,記憶中最深處的痛苦席卷而來。
顧凜然皺了皺眉,本想伸手將她拉起來,卻不想,她竟然狠狠地將他的手拍開,抱著頭,蜷縮成一團,崩潰地大喊,“我沒有害死禮然,是你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你們一直逼婚,我們也不會私奔,他就不會出事!是你們害死了他!”
說著,她忽然抬頭看向顧凜然,“你恨死我了是不是?那我現(xiàn)在就死給你看!”
話音剛落,她竟然猛地起身就朝著窗戶撲了過去。
這是三樓,掉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摔個殘疾。
顧凜然被她嚇得愣了一秒,眼見著那道白色身影就要飛出窗戶,他連忙抱住她的腰,將人又拉了回來。
驚魂未定之下,顧凜然緊皺著眉頭抬手就是一巴掌。
“林青言!你瘋了么?!”
她卻好像陷入了最深的絕望之中,毫無目的,瘋狂地揮舞著手臂,企圖擺脫他的控制。
“你不是恨不得讓我死嗎?我現(xiàn)在就滿足了你難道不好嗎?”
顧凜然眸子驟然斂起,“你真是無藥可救!你想死是不是?沒那么容易!”
說完,他不顧她的疼痛,直接抓住她的頭發(fā),拖向門邊,“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我要留著你的命,讓你受盡屈辱,讓你把欠我的都還清!”
說完,他的眼眸倏地陰沉下來,再度朝她伸過手來,死死抓住她的脖頸,仿佛要掐死她一般用力,林青言痛得悶哼一聲,努力掙脫向外逃去。。
兩年前,顧凜然把她從醫(yī)院抓到別墅里來,從那一天開始,她就受盡了所有的屈辱。
每天忍受打罵更是家常便飯,顧家別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整個顧家的仇人,路過的仆人都已經(jīng)司空見慣,甚至還會對她報以鄙夷的神色。
“這不是那個害死大少爺?shù)哪莻€賤人嗎?怎么會一早上就跟二少爺在一起???”
“真是不要臉,她竟然敢勾引二少爺!昨天晚上可是二少爺?shù)挠喕榈涠Y??!”
“害死大少爺不夠,還想害死二少爺嗎?二少爺怎么能允許這樣的女人留在顧家???!”
一路議論紛紛,林青言的心已經(jīng)痛到麻木,呆呆地盯著地板,委屈的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聽她說的話呢?
她根本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顧凜然的房間,就像那天晚上,她明明記得自己把顧禮然從車上拉出來了,可是他們卻跟她說,顧禮然被燒死在了車上。
她的腦海中忽然不自覺閃現(xiàn)出兩年前顧禮然出事,想要自殺時,顧凜然說的話。
“只要我不原諒你,你就必須留在這里贖罪,想死?沒那么容易!”
“林青言!你再敢跑,信不信我永遠將你困在這里?。俊?p> 面前是陡峭的樓梯,林青言終于有一瞬間的停滯與畏懼,回頭祈求地望著顧凜然,卑微地期待著哪怕能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的心軟。
然而,他只是揚起嘴角冷笑,“你想以死威脅么?林青言,你應該知道,從車禍那一天開始,這招對我就不管用了?!?p> “是啊……你說得沒錯……”
林青言笑得淡然,一步步向后退。
顧凜然的眼中多了幾分異樣的神色,“林青言,你要干什么?。磕銊e以為這樣我就會饒了你!”
“我從來都沒有這樣覺得過,我只是覺得,好累……”
說完,她終于下定決心,向后一退。
就像從她走進顧家的那一天,就仿佛墮入了深淵。
不知道滾了多少圈,只知道渾身痛得都好像散了架,才聽見重重地“砰”的一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她的額頭正好撞到了樓梯拐角,登時鮮血直流,模糊了雙眼。
她覺得頭好痛,渾身都好痛,痛到快要死掉了,可是她現(xiàn)在這樣狼狽,和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那些路過的人卻只是對她報以冷眼與嘲笑,連一個伸出援手的人都沒有。
忽地,一雙修長結(jié)實的長腿停駐在她的眼前。
她抬起頭看著他,眼神中是不解與祈求。
而他卻只是微微蹙著眉頭,低頭俯視著她,眼眸中除了濃重如墨的仇恨,還有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是痛苦么?
難道,她不應該比他痛苦千倍百倍?
然而她的大腦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集中注意力思考,終于抵抗不住渾身侵襲而來的疼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