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就算賞你的?!?p> 秦倉懵了半晌,才抬起頭來,幾縷發(fā)絲凌亂覆在臉上,鼻息發(fā)出一聲重哼:“我看赫連徹的命你們是不想救了?!?p> “立馬交易如何?”長仙道。
“還算是有個聰明人。”秦倉咬牙道。
……
皇城門口,兵守來回,群群集合。橫豎排成了寬闊冗長的隊伍,人人站地挺直,面色威嚴。可在此卻完全看不到百姓的身影,怕是都怕惹上麻煩,不敢靠近。
為首的軍士一襲黑色鎧甲,在烏央的人群中闊步昂首地喝令著,眉色嚴謹。
“我等,乃王的手下,王為我等供吃供喝,為百姓勞苦勞力。如今王有難,我等自當將翻遍整個天下也要將王找出來。昨日找了一夜也未曾找到王,今日必須給我找到!一列縱隊,你們去城南,二列……”
果然,才一夜的功夫,城中就遍布軍士了,蘇扶與眾人一路經(jīng)過,都看見了許多尋人的小兵。沿路只得多番藏躲,才得以行至城門口。
北國大多平地,城中灌風如狂,四下街中張揚……
長仙帶著的面紗時時被吹地貼在臉上,蘇扶的銀鈴幾欲被吹掉,還好銀鈴有靈,好幾次緊緊貼住蘇扶,才不至于丟失。
紅谷未行街中,幾經(jīng)飄搖琉璃瓦上,輕功紅裙輕過,為眾人探著路。
只因秦倉黃袍私服亮眼,行至皇城門口,兵士們遠遠便看見了。他身上雖捆著魔繩,卻被蘇扶施法隱了形。
重兵士急步大呼:“王!是王!”
他們履輕急又沉穩(wěn)厚重,手持長劍,行了過來。鎧甲聲音咣咣響動,看到王身邊的幾個人又紛紛保持緊惕起來。行至,齊聲跪下!
“王!”
“赫連徹呢?”秦倉問。
“赫連徹在牢中。”一軍士低頭未敢抬起半分。
“將他帶到我跟前來,兩刻鐘,足夠了?!鼻貍}道。
眾軍士斜眼暼了暼蘇扶一等人,心有疑慮,又聽王說出這等話來。遲鈍地直在原地呆住了半晌。秦倉看出了眾人的眼色,只當按交易來辦,便只道:“他們是救我之人,不必有防備心?!?p> 這樣一來,兵士們才齊齊道了聲:“是!”
他們整齊站起,紛紛向一方行去。
……
赫連徹被送回眾人手中,不省人事,面目上還有血色,衣衫襤褸,皆是鞭痕??磥?,這些人急著找秦倉才對他下此毒手。
蘇扶背起赫連徹,急急同眾人回了長仙居……
直到他醒來,眾人才松了口氣。他掙扎著坐了起來,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衣物都已經(jīng)被換了,傷口也敷上了藥。
當時以自己的力量去同秦倉對抗,誰知秦倉對他毫無防備,將手下都支出了門去,讓他有種秦倉會贖罪的錯覺。
萬事俱備,占據(jù)了天時地利人和。他想著自己此番將秦倉殺了,自己定會喪命在那些兵士的手里,可他愿意。
本以為勝券在握,誰知,兩人獨在房中之時,秦倉竟然像變了一個人,全身妖氣,伸手便將他扔倒在地。
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卻突然有了這樣的本事,讓他難以置信。
他被秦倉傷到暈厥,模糊之中聽到秦倉喚來一人,之后那人道了聲是,便將他拖了下去,自此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睜開朦朧的眼界,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置身于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幾個等待他醒來的兵士,言辭難聽,面露兇色。手里的長鞭開始不停地抽打在他的身上,邊打還邊詢問著秦倉的下落。
奇了怪了,難道秦倉被抓了?
他當時才察覺,定是蘇扶抓走了秦倉,也只有蘇扶身上的魔大概能與秦倉對抗。
他被抽打地暈厥過去,又再次醒來。每抽打一次就會產(chǎn)生辣辣疼痛感,疼的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從小流落市井,嘗過挨餓受凍的滋味,可是與被人鞭打比起來,確實要好受的多。
那一刻,他才覺得自己魯莽,疼?。∈囚斆е翗O。
“喲!可算醒了。怎么樣?我看你被抽的挺開心的,還想去殺人嗎?我送你回去。”紅谷戲謔道。
“紅谷……”蘇扶眉眼淺淺,眼下低垂,眼皮輕輕抬起。紅谷聽言便即刻畢恭畢敬了半分,站好了些低頭不語,當下沉默。
“哼!嘶~”赫連徹心有不快,秀氣的臉上有些不甘地沉色起來??蓞s忍不住感覺到了撕裂般的疼痛感,遍布全身,胸口處最為強烈。
這樣還不如讓他不要醒來的好,嘴上實在不想承認,可真的好疼?。?p> “你先多歇著吧,每日蘇扶會來給你上藥。”
“什么?他!”
雖然他不介意蘇扶的身份,可萬一給自己上藥的時候他又像那晚一樣變成了怪物可怎么辦,想想都讓他害怕。
“可有不妥?”長仙定色問。
“沒,沒有,沒有……”
長仙扶著他的肩膀將他往床榻又放平了起來,面紗還戴著,未曾摘下。
隔得太近,紗輕輕劃過了赫連徹的后耳,有些瘙癢,又有些引人。
他下意識輕暼了一眼,見到面紗里的那張臉龐。疤痕可怖??!
雖然不是沒有見到過長仙摘下面紗的樣子,可真正仔細看去,確實他也不敢保證有勇氣盯著不換眼色。
長仙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那絲嫌惡,趕緊收回了手,站起身來幾步退后,隔了好遠:“又嚇到你了?”
此一言,卻未有人察覺到一旁的紅谷蹙眉起來,緊抿雙唇提了一口氣。
“沒有……沒有!”赫連徹安慰著又肯定道。
“那你便好好養(yǎng)傷,長仙居不宜久待,過幾日我們得換個地方……”蘇扶道。
他深知,秦倉是不會就此罷休的,若要不再生事端,必定得先躲著。他低眉沉思,普天之下,哪里又有他能去的地方。
“公子,我們去南國吧?!奔t谷速道。
南國,卻實是一個好去處。想來秦倉也沒有那樣大的本事,能派重兵去南國捉人。蘇扶淺笑,點頭應允。
長仙聽罷卻長嘆了口氣:“我這長仙居,沒什么重要的東西,卻也有許多的過往……去南國,去南國也好。我還想看看南方的水鄉(xiāng),坐坐南方的客船呢!那便去吧!”
“嗯!”蘇扶道。
說罷,長仙便轉身而去,她想著用僅剩的時間好快去收拾些重要的物飾和細軟,便行得又快了些。
“長仙,我有一事同你商議?!奔t谷一聲叫住了她,幾步跟上,出了門去……
……
……
另一方……
南國,上遲府中。
“上遲!本王又來了!”
彌生風火而至,行后的有一小廝,一直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他身上的衣物還未換掉,一身的黃袍便行來了府中,看得上遲一陣驚訝!他這一定是剛下朝就跑了過來,這王當?shù)摹^家家似的。
“你怎么又來了!”上遲道。
彌生爽朗一笑,看見上遲手中托著的木盤上擺放著些許水果,一壺酒,沒猜錯的話,還有一碟南方的辣酸菜。猜都不用猜,這是給流留送去的東西。
“可是給我?guī)煾笢蕚涞某允??”彌生抓起一顆剔透嫩綠又新鮮的葡萄,便吃了起來。
“你怎么知曉是給流留的?”
“自然知曉,因為我看到了這個!”彌生指著那一碟辣酸菜,胸有成竹的一番模樣。
第一次師父來看自己時,看見自己桌上的美食便樣樣嘗了個遍,大多都被他吃了個干凈。可他當時卻指著那一碟辣酸菜直拍手稱絕,叫個不停。
他說這樣的東西,吃著酸爽,透心舒爽!桌上那么多大廚做的正菜他都不中意,卻偏偏看上這一碟小菜,讓當時的彌生有所不解。
明明長修是東邊的人,東邊人大多都是不能吃辣的,可他卻是一個例外。
至此之后,師父每每來尋自己,都要強叫自己差人給他做一份辣酸菜。伴著酒入喉,他就能高興一整晚。
哎!等等……
酒??!
他不是說戒酒了嗎!?。?p> “這酒是師父要的?”彌生頓色。
“是?。≡趺戳??”上遲不覺有何不對,隨意答上:“你還當他真的戒酒呢!他什么時候真的戒酒過?每次說戒,戒了一天,第二日就必定要犯酒癮?!?p> 這話一出,倒是讓彌生有些無可奈何起來。那晚師父所說戒酒之時的模樣,確實與往日不大一般,神色認真,眉宇憂愁。
莫非是錯覺……
兩人話罷,行至流留門前。還未推開門,里人便開了門來,端過木盤快速拿了進去。
彌生的小廝在后跟著,不時投出奇怪又不可思議的目光。他想著,這樣的人,活像一個粗鄙的凡夫俗子,怎么能當王的師父。
彌生同上遲兩人前后腳進了屋中,小廝知曉規(guī)矩,將門輕輕合上了,便乖乖守在了門外。
終于可以休息一會兒了,小廝坐在地上便放松了下來,左右錘了錘站久的雙腿,不時又好奇地四下觀察著府院。
這是他第一次從宮里出來,往日都是自己的干爹來侍奉王,可今日干爹重病在床,皇帝便叫了他去,讓他好一番緊張,又好一番興奮。
“唰!”
一白影閃過……
嗯?剛剛好像暼到了什么東西。小廝抬起頭來,四下看去。
沒人……看來是眼花了。
“呼~”
清風所至,白色衣擺忽現(xiàn)腳下。小廝想說話卻怎么也發(fā)不出了聲音,就連動也動彈不得,被他點了啞穴。
他抬頭看去,只見像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仙人,清冷至極。那道人行了幾步,在門前偷聽著屋里的動靜,遲遲未去……
你究竟想干嘛呀!王上出事了我小命可不保了!啊……嗚。爹爹救命??!
……
里人談笑著,流留感覺到來人氣息,眼色一頓,抬頭往屋外看了一眼,嘴角一笑。
“彌生!你說你是喜歡我這個師傅多些,還是你的神仙哥哥?”
……
“啊?”彌生呆滯,師父難道又喝多了?
“當然是喜歡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