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串金線吊葫蘆就長在溪灘邊上。
那里水少、石多、流急,原主與賈大他們經(jīng)常在那里打磨狩獵刀的刀刃。
抬頭便能看見那淡金色的葫蘆藤,以及上面掛著的那些拇指大的小葫蘆。
但他們不知道那叫金線吊葫蘆,他們管它叫小葫蘆。
有著石像仙人的傳說在,此間雜草的模樣再與眾不同,人們都習以為常,不會感嘆,更不會往心里記。
曹不易還是看到《藥典》上畫的那個圖,才知道原主見過這金線吊葫蘆。
目的地明確,曹不易與小昭便朝它直奔了過去。
到了溪灘邊上,曹不易先往周圍看了一圈,確定那里沒有別人在,才往不遠處的山坡招招手,大聲道:“這里沒人,你放心下來吧!”
小昭躲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樹后背,聽到曹不易的話后探出了頭,微笑著跑了下來。
她那對火紅色的翅膀一張一合。
她跑到曹不易的身邊,停下腳步,微笑著道:“幸好沒——人!”
她剛想說,幸好沒人在,她可以不用躲起來,可以跟曹不易一起摘那小葫蘆。
可是她只說了三個字,便看到一個白胡子的老頭正蹲在急流邊上汲水……
小昭的笑僵在了臉上。
她朝那白胡子老頭指了指,示意曹不易看過去。
曹不易驚呆了,剛剛明明沒有人的啊!
莫非是用了隱身術?
難不成是個山精野怪?
或者,是個修士?
曹不易閉上眼睛將丹田里的靈氣運轉到七竅之上轉了一圈,再睜開眼時,果然看到了那白胡子老頭身上有淡淡的靈力波動。
真是個修士!
曹不易暗自戒備。
白胡子老頭頗為優(yōu)雅地站起來甩了甩手,瞬間就有星星點點的七彩水珠靜立在他的身邊,久久不落地。
山風一陣一陣地送過來,白胡子老頭寬大的衣服輕柔地飄動著。
他又漂亮的一甩袖,將左手放置后腰處,右手撫著自己長長的白胡子,微笑地看著小昭。
曹不易翻了個白眼,裝,繼續(xù)裝。
不就是施了個小小的水系法術嗎?還是哄小孩子的那種。
不就是袖子甩得好看了點,姿勢擺得好看了點,有什么了不起的?
裝什么得道高人?
可是小昭不知道??!
余氏昨日剛跟她提過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頭,今天她就見到一個差不多的人了。
她不由自主地就把二者聯(lián)系在一起了。
“曹大哥,他是不是就是我阿娘說的那個爺爺?”
小昭雖然是湊到曹不易耳邊輕輕說的,但白胡子老頭顯然已經(jīng)聽見了。
他微微瞇了瞇眼,臉上的笑意更甚,不等曹不易開口,便直接回答小昭,道:“正是本尊。
本尊算著時間,你應該到了要覺醒的時候了。
乖孩子,本尊是來帶你回去的。
這些年,苦了你了!”
小昭見他一副慈愛模樣,心里其實還是有些小感動的。
她長這么大,除了她阿娘余氏,還沒有人用這樣的眼光看過她,她阿爹也不曾。
沖著他這副慈愛模樣,小昭便先信了他三分。
加之他又說中了“覺醒”二字,她又再信了兩分。
總共五分,不能再多了!
她沒見過世面不假,但有曹不易這個姐姐在,聽姐姐的就好!
小昭往曹不易身后一躲,恰此時,曹不易正好往她身前一站。倆人配合得相當默契。
曹不易對那白胡子老頭道:“既然尊者一來就說自己是我妹妹的爺爺,那么,敢問尊者名諱,從何而來,又要到哪里去?”
白胡子老頭瞥了一眼這個擋在中間的臭小子,勉強說了一句“不足為外人道也”,想要應付過去。
小昭把心中亮起的那五盞信任之燈吹熄了一盞,從曹不易身后探出頭來,向那白胡子老頭問了一句:“什么外人?這是我——我哥!不是外人!
要我們信你,你便要明明白白地說一說,你從哪里來的,為什么想要帶我走,又想帶我到哪里去?”
白胡子老頭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傻孩子啊!那是我們火鴉一族的居住圣地,怎可對外人道明?會給族里帶去禍患的。”
小昭聽他這么一說,有些猶豫了,這么一說好像也有道理,要不要把剛才那盞吹熄了的燈又點上?
曹不易則是忍不住“哼”了一聲。
火鴉?
火鴉個鬼!
火鴉不過是尋常妖獸,而小昭卻是蘑菇口中與天界鳥妖氣勢相當?shù)拇笱?p> 這莫名出現(xiàn)的老者和蘑菇之間,曹不易自然是相信蘑菇的。
況且這老頭施的明明是水系術法,卻說自己是火屬性的鳥妖一族。
這么明目張膽地騙小姑娘,當她們是傻的嗎?
曹不易放開自己煉氣二層的氣勢,將小昭往她身后推了推,讓她躲好別出來。
那白胡子老頭只輕蔑地看了曹不易一眼,便將視線轉移到小昭身上了。
他繼續(xù)對小昭道:“爺爺我尋了你好幾日了,你這便與爺爺一同歸去吧!爺爺怕你露了原形,會被這里的無知山民燒死?!?p> 說著,他將身上煉氣七層的氣勢全開,猛然向前幾步,一把推開曹不易,并趁機將淬了毒的袖中箭射向曹不易。
他得意地看了一眼倒到地上的那個礙事的臭小子,將小昭的手腕一捏,想要拽著她離開。
白胡子老頭用力一拽……
然后,他自己打了個踉蹌。
白胡子老頭傻眼了,怎么回事?
怎么拽不動?
不過是一只沒有覺醒的火鴉而且已,自己用上最大的力氣了,怎么會拽不動?
莫非壽數(shù)將盡,身體便也開始敗壞了嗎?
不是還有十年嗎?
白胡子老頭不信邪地又上前拽了一下。
這回他沒有再打踉蹌了。
曹不易在他的手再次捏上小昭手腕時大叫了一聲“小昭,閉眼!揍他!”
小昭本來念著對方一大把年紀了,怕自己那一身怪力將他傷得太過,只站在原地不動,任他拖拽。
可聽到曹不易帶著壓抑痛呼的指令聲,她明白了,現(xiàn)在不是心軟的時候。
于是她對著老頭的臉揮了一拳。
她看著老頭迅速腫起來的右臉,以及他臉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良心啊,你別鬧,是這老頭不懷好意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