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萬里的高空,風(fēng)如刀割,云似浪卷。
丙火,素丸和豐隆緊緊抱在一起,一動也不敢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三人晃晃悠悠得都快睡著了,突然,身子一松,被擲在地上,他們猛然驚醒。
起身看時,四處皆是鉛灰色的山石,山石間有樹,那樹有灰色,黑色,褐色,俱是枝葉一色,了無生氣。
禿鷲斂翮而下,變成一個男子,高大健碩,孔武有力,只是臉色如鐵,令人望而生畏。
“這是何處?”丙火先爬了起來,問道。
見禿鷲不應(yīng),丙火接連發(fā)問,“你這只大鳥,帶我們來這里做什么?最好快些放了我們,要不然,讓你好看!”
禿鷲仍是不應(yīng),一手提了豐隆的脖子,一手抓起丙火和素丸的腳腕,倒吊著他們,向前走去,丙火嘴依舊不閑著,“不對不對,不是要你好看,你長得難看死了,沒有誰能讓你好看起來,我要讓你哭著求饒,跪在我面前叫我爺爺……”
倒懸已經(jīng)讓素丸難受異常了,身邊再多了張嘰里呱啦的嘴,制造出大量噪音,夾雜著四處橫飛的唾沫,讓她忍無可忍,舉起拳頭,整個的塞進了丙火的嘴巴里,丙火搖頭晃腦,終是吐不出來,只能哼哼唧唧,嗯嗯啊啊。
沿著鉛灰色的山往下走了一段時間,景色有些變化了,山石漸漸變白,那樹色也開始變白,隱隱有些紅綠顏色,接著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有瀑布自山石而下。沒過多久,就看見一座座五色斑斕的石頭屋錯落排布。
禿鷲近了一座青灰色的大石屋,屋前有兩個穿鎧甲的女子手執(zhí)長戟而立,見他到了,一個女子進屋稟告,不一會兒出來了,做了個請進的姿勢,禿鷲邁著大步,走了進去。
石屋內(nèi)空闊極了,唯有四五棵樹,樹間掛著絲線結(jié)成的吊床,吊床下一桌一椅而已。
桌旁椅上,一個披著灰色長氅的婦人肅容而坐,見禿鷲把三個孩子扔在地上,她眉頭一皺,冷冷盯著禿鷲,“我聽說雷公只有一子!”
“就是這個!”禿鷲把豐隆提起來,拋到婦人面前。
“那兩個呢?”婦人臉色凌厲起來。
“他們在一起玩,我抓這個時,他們兩個主動送上門來的!”禿鷲不以為然。
“聽說天庭仙童從小修煉,必是有些靈力,”婦人冷笑道,“主動送上門,別浪費了,送去給不死鳥吃!”
在婦人說話期間,豐隆已經(jīng)悄悄掏出了霹靂火,趁著她和禿鷲不備,猛地將霹靂火拋向禿鷲,同時人就向外跑去。
那婦人一愣,立刻站起身來,甩出一根黑漆漆的藤麻鞭,鞭子好像長出虎頭,撲向豐隆。
素丸跳起來,雙手握了鞭子,那婦人一收,驚訝發(fā)現(xiàn),這個小姑娘力氣倒大,于是她用了十分力氣再收,素丸手一松,婦人閃倒在地上。
“快跑!”丙火見狀,拉著素丸和豐隆就往外沖,直接撞翻了門口的兩位女兵。
禿鷲和婦人都沖了出來,一前一后,把三個孩子擋在中間。
“再跑呀!”禿鷲擦著燒焦的眉毛,惡狠狠地瞪著三人,突然他張開大嘴,舌頭如火鉤,刺向三人。
丙火見火鉤子奔向了素丸,拉避不及,直接撲倒在她身上,她一倒,把身后的豐隆也壓在下面。
火鉤子刺穿了丙火的身體,“撲哧”,聲音確乎是輕微的,可是震得素丸心肝兒顫了一下,那張平時討厭的臉向她壓了下來,這次,她輕輕抱住了他。
她身體內(nèi)有個地方,莫名得痛了,想是火鉤子刺穿過身體,也不如這般痛吧,哪里痛呢?
她望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那眼睛尚未閉合,盯著他,好像在笑,又像在哭,那張還有著齒痕的嘴動了動,吐出幾個字,被風(fēng)帶進了她的耳中:你沒事就好。
風(fēng)過了,他的眼睛輕輕合上了。
“你作死呀!”那婦人一邊罵著禿鷲,一邊推開了素丸,將嚇得懵怔的丙火拽到身前,“計劃差點兒被你弄砸了!”
禿鷲垂下頭,不作聲。
婦人拉著丙火進了屋,邁進屋子的那一刻,她一回頭,看見只剩那女孩子作出抱著人的樣子垂頭坐在院兒中。
“還有一個呢?”她問。
“中了我的火舌鉤,沒有不魂飛魄散的,”禿鷲帶著驕傲的神色回答道。
“把那個女孩兒喂了不死鳥,干凈利索點兒,別再給我生事端!”婦人說罷,進了屋,闔上門。
禿鷲伸手去提素丸領(lǐng)子,素丸仰起頭,冷冷瞪了他,倒把他嚇了一跳。
“別碰我!”她說著,先俯身把胳膊鋪在地上,又抽了回來,然后站起來,卻又俯身,像把什么抱了起來,雙臂平舉在胸前。
“見鬼了你!”禿鷲又去提她的領(lǐng)子。
她向前一步,躲開了,冷冷道,“我有腳!”
禿鷲見她甚是怪異,也就不同她計較,只要將她送進不死鳥的巢內(nèi),大功告成。
果然,只要不去碰她,她自己也就按著禿鷲的指示走。
走了一段時間,她突然道:“你安分些吧!”
禿鷲莫名其妙地看了她,心想,我什么也沒做呀!這孩子莫不是瘋了不成?
又走了一段時間,她的手突然垂了下去,頭也垂了下去。
禿鷲正好奇,她的頭猛地抬起來,向著山坡上爬去。
“喂,不是那里,這邊!”見她偏離了軌道,禿鷲忙去攔她。
卻見她在一個男孩子身邊停了下來。
禿鷲見了那個男孩子,忙跪下行禮,“小王子安泰!”
原來,這男孩便是鳥族首領(lǐng)鳳凰的獨生子來儀,此時,正一個人坐在山上發(fā)呆。
“跟我走!”素丸低頭說道。
來儀聞聲抬頭,見一姑娘,臉若銀月,配一雙星眸,膚如凝脂,點一只紅唇,心暗喜,這么好看的姑娘主動來撩撥我,我若不回應(yīng)簡直是天理難容!想到這里,他綻放笑顏,甜膩膩道,“告訴我你是誰,我便跟你走,好不好?”
素丸看都沒看他一眼,盯著他身旁的石頭,聲音加重了,“跟我走!”
來儀以為這個女孩子害羞,不敢看自己,更覺得好笑,“好啦,好啦,不告訴我,我也跟你走啦,不過,可不可以知道去哪里?”
說罷,就要站起身來。
素丸終于瞥了他一眼,眼神冷若冰霜。
來儀的熱情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嚇得坐在地上,沒有起得身來。
“小王子莫怪,”禿鷲指著腦袋道,“她這里有問題。”
說罷,一把抱起素丸就要走,素丸百般掙扎脫不了身,回頭喊道:“跟我走!”
來儀聽了,笑著想道:“又撩撥,又拒絕,嗯,女人心,真是海底針!”
素丸倏忽一聲,突然變成一條蛇,從禿鷲懷里溜了下來,竄到來儀面前,把來儀嚇了一跳。
禿鷲忙變了真身,來叼蛇,蛇在禿鷲嘴中變回了素丸模樣,哭喊道:“我不想弄丟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