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至黃昏,兩人在銅陵找了間客棧投宿,“阿謹,我剛聽掌柜說,這兩日是銅陵的花燈節(jié),我們晚上出去看看吧”
池墨謹淡淡的說道“太吵”
蘭晚直接忽視了池墨謹的意愿,倘若池墨謹真的愿意去,蘭晚反倒覺得沒趣了。
不知為何,蘭晚就是喜歡看池墨謹面色清冷但卻又夾雜著一絲無奈的樣子。
拖著池墨謹出了客棧,十里長街人攢動,火樹銀花不夜天。街邊攤販售賣的各式花燈,精致考究,蘭晚興奮的放開池墨謹,左拿一個看看,右抱一個挑挑,池墨謹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眼神無奈卻又閃過一絲好奇。
突然感覺有人拉住自己,低頭一看,果然蘭晚一副理所當然的“你快付錢”的樣子,池墨謹剛付完錢就又不見了蘭晚的身影,四下一找,發(fā)現蘭晚又買了一盞花燈。
池墨謹無奈的跟上付錢,“你在瓊臺沒逛過花燈會?”
蘭晚又擠到一個猜燈謎的攤販處,隨意道“自然是逛過,但是每個地方的花燈會都不一樣,我們瓊臺過的叫水燈節(jié),每盞水燈都是自己親手制作,等到了晚上大家都會到碼頭那邊,放水燈祈福,可我剛剛聽說商販說,這邊花燈節(jié)還可以猜燈謎,稍晚些還有煙花,與瓊臺是不同的”
蘭晚塞了一個剛選好的走馬燈給池墨謹,繼續(xù)道“阿謹,你有下山過過花燈節(jié)嗎”
池墨謹望著手里毛竹編織成走馬燈,低聲道“沒有”
蘭晚疑惑道“怎么會”
“我十三歲才下蓮臺峰,這三年…”
池墨謹語氣一頓,心里默默想著,一個人,如何逛花燈。
蘭晚看著此時略顯落寞的池墨謹,心驀地一疼,在九華的這段時間,池墨謹似乎對阿璃和池叔叔都不太親近,更別提對其他人了。
蘭晚小心翼翼問道“你前十三年都是自己一個人?”
池墨謹微微頷首,“九華規(guī)矩歷來如此”
“池叔叔他們沒有上蓮臺峰看你嗎”
“除夕和生辰”
“每年僅有兩日?”
“嗯”
蘭晚看著池墨謹壓抑在眼底的孤獨,正欲說話,而正在此時,煙花驟然綻放,璀璨了整個夜空。
蘭晚看著煙花點燃,升空,綻放,又零落,拉著池墨謹退出了熱鬧的人群。
池墨謹雖覺終于可以不與人碰撞,但是心中仍是疑惑剛剛還一臉興奮等著煙花,為何突然就興致大失。
“怎么了”
蘭晚看著身后還在不斷燃放的煙花,說道“阿謹,你看著煙火,拼命的燃盡最盛大的亮光和璀璨,照亮黑夜之后,終歸灰飛煙滅,你說這像不像當一個人終于獲取了一點光亮后,卻終歸留不住那個給他溫暖的人呢,盛世繁華終究抵不過煙花易冷”
池墨謹聞言,看了眼前方的火樹銀花,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絲厭惡和不知名的恐慌。
池墨謹清聲道“回客棧吧”
蘭晚點點頭,自從有了這個聯(lián)想后,她對煙花也不再感興趣。
回到客棧,蘭晚將自己的那盞花燈也遞給池墨謹,“阿謹,時間還早,我們去屋頂坐坐唄”
池墨謹估計從沒想過自己的輕功還有這用處,輕扶蘭晚的腰,將蘭晚帶上了客棧的屋頂。
蘭晚看了眼面色低沉的池墨謹,撒嬌道“阿謹,我心情不好,你講個笑話唄”
池墨謹略帶白眼性質的看了眼蘭晚,蘭晚笑了笑,“真沒意思,那我來講吧,你知道我們南涯家規(guī)吧,我從小啊,也不能離開南涯島,每天無聊了呢,我就去逗瑤瑤和阿淵,他們倆都是一個性子,溫柔的不得了,姨母很喜歡他們兩,每次都拿他們做典范,說我不懂規(guī)矩,我呢,就偏不改,偏要對著干,你不知道姨母,多端莊的一個人,最后還親自爬樹抓我,我呀…”
蘭晚絮絮叨叨的講著自己在南涯的各種糗事,說到最后困乏的不得了,聲音也越來越弱,直接撐著下巴睡了起來。
池墨謹沒聽到聲音,側首一看,不禁一笑,將蘭晚小心翼翼的送回房間,輕聲道“謝謝你,清歡”